穆老板話音剛落,就有人把我拖到了他腳下。我被人按著跪在那裏,身上還有那個男人的血,看起來狼狽至極。穆老板身旁的男人開了一瓶酒,捏起我的臉對著澆了下來。


    酒水順著流進我的眼睛和耳朵,辣的眼睛生疼,臉上很快被蓋上一條毛巾,柔軟的觸感對我而言卻絲毫不是享受,被幾下擦幹之後,還是無法睜開眼睛。頭發被人撥開,嘴上的膠帶也被用力的扯下,刺痛傳來,好像整個嘴巴都不是我的一樣。


    我又一次不爭氣的哭了,眼淚衝淡了酒精的刺激。穆老板捏著酒杯,在我臉上輕輕摩挲著,俯下身來淡聲說道:“長得還不錯,身材差了點。聽說你家境不好,給你個賺錢的機會,做不做?”


    我想也沒想,忙不迭的搖頭,被他抓住頭發使勁兒往上一扯,讓我看著他,麵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好像在檢查一個新買的玩具那樣,喉間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嗯?啞巴?”


    我吞了吞嘴巴裏的幹澀,在這個晦暗的環境中,連舌頭都不會打彎,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做……我是來買藥的,你們讓我走吧……”


    我眼裏不斷地流出水來,恨自己為什麽這麽軟弱,連保護好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哪怕我力氣再大一點,再有勇氣一點,都能在還沒有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把那個跟魏叔交易的男人打倒,從他手裏跑出去。


    “買藥?”他聽到什麽有趣的事似的,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手臂搭在腿上,離得我更近,手指在我嘴唇上抹過去,用無害的語氣對我說:“要論賣藥,不會有人比我更在行。”


    我聽不懂他的意思,他直起身子,捏著酒杯飲一口,靠在沙發背上愜意的躺著,對人說:“把她帶下去挫挫銳氣,過幾天洗幹淨好好打扮打扮,給張老板送去。”


    “我說了我不做!你們放開我!”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吼了一聲,使上吃奶的勁兒掙紮。背後壓著我的人在我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腳,把我踹得往前一趴,頭磕在穆老板的膝蓋上,又一次被他抓著頭發拉起來。


    我恨透這些人了,抬起頭不顧頭皮的疼痛,張嘴朝他的手上咬了下去。周圍的人吃了炸藥一樣衝過來拉我。我死死地咬著他的手不放,下巴被人掰得生疼,半邊臉都要被撕開。我一邊流眼淚,一邊狠狠地撕咬他手臂上的一塊肉,嘴巴裏已經有了血腥,牙齒下麵甚至能感受到快要被咬斷的細小血管。


    等我受不了被人拉開的時候,看到穆老板手上已經有了很深的一個牙印,傷口流著血。有人拿了毛巾和冰塊放在他麵前,他隻把毛巾接過去,垂眼看了看手上的痕跡,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微笑著說:“牙倒是挺齊,力道也還夠,你嘴上本領是不錯。”


    說罷用皮鞋的尖在我腿上踢了踢,說:“這麽快就要往我腿上撞,你很急?不過你搞錯對象了,你要服務的人可不是我。”


    “混蛋!流氓!”我罵道,朝他啐了一口,被人抓過去抽了好幾個巴掌,這會兒我的頭繩早就不知道掉在哪兒,幹枯的頭發散亂著,被人扇的兩邊臉都腫了起來,兩腮火辣一片,活像個瘋婆子。


    穆老板有條不紊的擦著手上的血,冷漠的說:“你叔叔賭博欠了我的債,又收了我的錢,答應把你賣給我,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說話前最好先看清楚局勢,能讓你少吃一點苦頭。”


    “把她帶下去。”


    我看著周圍早已變得嚴肅的人,腦袋裏嗡嗡作響,慌張的吐出一句:“我不是處!穆老板,是我叔叔騙了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話音落,在一片靜謐裏,穆老板看也沒有看我,垂目從桌上拿過一支煙顧自點上,在薄薄的煙霧中沉沉的喚了一聲:“阿清。”


    在一旁角落裏站著的一個年輕男人立刻上前,在我肚子上用力踢了一腳,一隻手就把我從束縛中抓出去,掃掉了茶幾上的酒,猛地把我按在上麵。我驚叫一聲,手被人抓著疊在一起拉到了頭頂。他力氣大得很,我整條手臂就像被釘在那裏一樣,絲毫動彈不了半分。


    惶恐中聽到穆老板說:“既然不是處子,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你們誰若是有興趣,都可以陪她玩玩兒。”


    我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沒想到居然弄巧成拙,此時改口已經為時已晚,有幾個男人都推開了身邊的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流著眼淚,被逼急了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對他說:“我沒本事我認,你們羞辱我,算我這輩子倒黴,有種你們就別讓我有機會翻身,你們要是整不死我,我將來一定要你們拿命來還債!”


    他們愣了一下,轉瞬大笑起來。


    我沒有再反抗,直直的看著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有一個對我的眼神不爽,又甩了我一個耳光,我咬牙瞪著他,就在他又要動手的時候,那個穆老板喊了停。叫阿清的男人立即把我的手放了下來,我條件反射一般,推開那些男人從茶幾上下來,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強忍著手臂的顫抖把衣服整理好。


    穆老板起身走到我麵前,垂目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沉沉的說:“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現在就是一個學生,沒資本跟人鬥,我要是願意,隨時都能玩兒死你。你可以不服,那就記住了,我叫穆言,十年之後來找我報仇,我等著。到時候,如果你比我強,我保證沒有二話,立刻給你下跪磕頭,端茶認錯。”


    那時他把話說的像一句平常的戲言,可沒用十年,當他真的在我麵前跪下來的時候,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我心裏砰砰直跳,這些話成哥也說過,上一次聽到我是懦弱的,這一次,我心裏某些失去的東西好像又重新撿了回來。撐著茶幾站起來,抬頭直視著他的視線說:“我會做到的,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後悔。”


    “自然。”穆言側了側頭,讓阿清打開了包廂的門,我下意識的看向外麵,看著那些屬於自由的光芒,不由得邁出了腳步,卻被攔了下來,聽到穆言說:“我可沒說過就這麽容易放過你。”


    “你還想幹什麽?”我冷冰冰的看他,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你家裏拿了我的錢,卻壞了我的生意,你就打算這麽讓我吃這個虧?”


    “我回去……會還你。”我說著,可心裏卻在想,我還回得去麽?


    穆言揚起嘴角,“當我是傻子?”


    我緘口不言,僵持到我快撐不住的時候,穆言開口說道:“兩個月內,給我送三個女孩兒過來,要求你知道,做不到----”


    我驚愕的看向他,聽到他一字一頓緩緩的說道:“我幫你報仇,取你全家性命,如何?”


    魏叔和我父親,他們賣了我,可他們曾經真的對我好過,縱然他們有天大的不是,我也不可能要他們死。但答應穆言的要求,我又怎麽會做得到,那是人啊,又不是可以隨隨便便交易的物品,我要到哪兒給他找三個女孩兒帶來。


    我進退不得,穆言在我背後推了一把,示意我可以離開。我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在出門之後,阿清便慢慢把門關起來,透過還未關嚴的門縫,我聽到有人在問:“穆總,就這麽把她放走了,可不是您的風格。”


    “放不放,她對我都沒有任何價值,不如趁早利用一下收回本錢,我若是把她帶出去,怕會砸了我穆安館的招牌,嚇壞了客人。”


    我餘光看到穆言挑了挑手指,平淡的對他們說:“那丫頭,是個六指兒。”


    我凜然一震,踉蹌的扭頭離開。


    從我們村子到這裏坐車需要好幾個小時,我身無分文,又沒有辦法跟人求助,身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交錯複雜的立交橋,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有勇氣跟陌生人開口問路,瘋子一樣頂著滿身的傷走了整整一夜,在路上遇到一個好心的阿姨,說要載我一程。


    經曆了那樣的事,我的防備心已經提升到了最高點,連連拒絕,快步的往前跑,結果阿姨跟上來拉住我,用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妹妹,你這樣肯定是遇到什麽事兒,你放心,我沒有壞心,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給你攔輛車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言語間流露出的善意讓我紅了眼眶,說了聲謝謝之後,她找了一個包車的電話,一直看著我離開才走,還把自己買的麵包也給了我。


    我坐在車上淚流滿麵,我不奢求這種善心會更多的施加在我身上,隻求這世界對我少一點惡意,讓我能夠平平靜靜的度過餘生。可是現實卻總是為人所願,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一次次做出讓你惡心的事。


    我重新回到那個薄涼的村子,還沒有站穩,就看到了蹲在村口玩兒牌的魏卓。


    我快走幾步,希望他不要看到我,但下一秒就看到他站了起來,指著我說:“哎,你們快看,那個六指災星又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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