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年紀太小,麵對她完全慌了,我也想了她半年,但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在那樣麵對麵的見到她,所以在聽了她那些話之後,就決心要保護她,對她發誓,一輩子隻愛她這麽一個女人。”


    “其實吳綺她長得不漂亮,頭發挺短,臉上有幾個小雀斑,但人特別好,性格很溫柔,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明事理,遇到事情不吵不鬧,等你自己冷靜了,再慢條斯理的跟你講道理。她教會了我很多,也是在她死後,我才明白要怎麽做一個男人,擔當也不是指一時的頭腦發熱,就讓一個女人跟你一輩子受苦。”


    蔣天成看我一眼,說:“所以你應該慶幸,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得到什麽,但你比吳綺幸運,因為你遇到的,是比起那時更好的蔣天成,而這個人,是吳綺一手成就的。”


    所以我吃這個醋,沒有任何的意義。


    愛情也講究先來後到,一個人的新房裏倘若過早地住進了另一個人,那麽不管後來者有多費進心思,也始終是個後來人,不可能把他新房裏的那個人趕出去。


    而且……也沒有必要,因為吳綺已經死了。


    人走茶涼,人一死,什麽都不會留下,蔣天成的記憶和緬懷,或許是她活過這一生,在這世上唯一的留下的東西。


    “我能問她是怎麽死的嗎?”我小心試探,觀察著他的臉色。


    蔣天成依舊不動聲色,說:“被人盯上,來找我的路上出了車禍,凶手是我這輩子最大仇家。”


    他提到仇家兩個字的時候,聲音裏帶了一絲微顫,有幾分狠厲的咬牙,對那個人恨之入骨。


    我莫名對這樣的他有些恐懼,發覺這個男人心裏隱藏了太多的東西,讓人看不透,也讀不懂。


    片刻,我說:“蔣天成說,你現在混這條路,也是為了要給吳綺報仇,是真的嗎?”


    我原以為他表現的已經足夠明顯,在我問出口的時候,會很輕易的承認,可蔣天成卻遲疑了很久,好像在心裏有不同的答案在博弈,最終得出結論時,對我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一杯白酒,一口氣灌了下去,被酒水刺激的皺了皺眉,緩和過來說:“是也不是。我在認識吳綺之前就是個小混子,不學無術,每天跑街頭跟人打架鬥毆,把派出所當自己家,沒少惹是生非。”


    “然後呢?”


    “吳綺拯救了我,告訴我生活的意義不在於那些耀武揚威獲得的滿足,也不是因為跟家人慪氣而產生的叛逆,賭氣毀掉自己的人生。她讓我回校學習,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就把用來打架的勁頭,全放在我喜歡的那件事上。”


    “那你現在找到了嗎?”我明知故問,在他麵前裝傻。


    蔣天成識破我也不說破,隻是接著往下說:“她對我說了這些話之後,我回了學校,聽過幾堂課,幻想著給她一個好的未來,我也有很認真的想過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但是她死了之後我才發現,不管我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喜歡什麽東西,又想要去愛誰,這些的視線,都有一個前提?”


    “什麽?”


    “我是自由的。”


    “我必須是自由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和生活,保護自己所能擁有的全部。”他再一次重複,自由兩個人在他口中,被賦予了一些讓人迷茫的意義。


    他現在跟一幫兄弟在一起打拚,誰也不怕,什麽都敢做,連孫萬軍那樣社會上的大混子都敢惹,到他的地頭上談判,沒有落下半點多餘的好處。他想喝酒有人陪,想抽煙伸手即來,連遊戲裏也聞名一方,身邊不缺伴兒,也有那麽多女孩兒崇拜,除了我之外,隻要他想,也不缺人愛。


    這樣的蔣天成,還不夠自由嗎?


    我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蔣天成靜默的聽完,麵色波瀾不起,低低地說:“我的生活沒你看到的這麽簡單,我現在能在外麵隨意揮霍惹禍,任意妄為,是因為我對一些人還沒有起到有威脅的地步,所以才被人放過一馬。但隻要我背後那張網還在,不管到什麽時候,他想把我拉回地獄,隻是一句話的事。你現在在我身上看到的自由,是在他的監控下有所局限的自由,這不是我想要的。要想真正的逃脫,我必須變得更強,才能有能力把身後那張巨網扯破,狠狠地踩在腳下,去過屬於我自己的人生,你明白嗎?”


    我怔怔的搖頭,“他----是誰?”


    蔣天成這一次沒有回答,而是告訴我:“我們不分開的話,你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


    他轉向我,眼神裏充滿了誠懇,認真的問我:“扇貝,如果有一天你看到真正的我,那個肮髒卑賤的我,你會不會嫌棄我,立刻轉身離開?”


    我不知所指,在我眼裏,蔣天成從來跟肮髒和卑賤扯不上關係,唯一讓我能想到的,讓他沒有那麽光鮮的事,就是她的母親,可能是一個小姐,可這跟他壓根就沒有關係。


    他一直等待著我的回答,讓我沒辦法逃避,隻好說了實話,“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指些什麽,可是如果是跟你的身世有關,我並不覺得那對我們來說是什麽障礙,因為我本來也沒有什麽好的身家,我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隻是一個棄嬰而已,這些都是上一輩的事情,跟我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沒有多大的關係。成哥你擔心的是這些的話,我可以很確定的說,我不會離開你,能讓我決然的離開的,就隻有一件事,就是你愛上了別人,或者你愛的從來都不是我,那樣的話,我不會做你的累贅,而且我也不是那種糾纏不放的人,我不願意做任何人的替身。”


    我話說完,蔣天成笑了,“說來說去,老子跟你講了這麽多,你他媽還是小肚雞腸的又繞了回來。”


    “聽好了。”他把我扯到身邊,揪著我的耳朵,特別大聲的說:“我跟你在一起,跟吳綺根本沒有半點關係,我現在對你的感情雖然還沒有上升到愛的地步,但我喜歡你,喜歡跟你在一起,隻是你,不是誰的影子,更沒有拿你當作任何人的替身過哪怕一秒。我跟你說過所有的話都是真的,我想跟你一起過日子,不管別的,就這麽簡單。以後你有什麽問題,大可以直接來問我,沒必要聽許老駝跟你灌迷魂湯,那小子是怕我重複之前的老路,故意激你測你的性子,別跟他一般見識,知道沒?”


    我心裏一暖,像點頭,可耳朵被他扯得疼,攥著拳頭輕輕地錘了一下他的胸口,不好意思的說:“你快放開我,都快紅了,力氣這麽大。”


    蔣天成鬆開我,攥著我的拳頭笑道:“就你這點小手,再大的力氣老子也不會疼。”


    我嘟囔一句,最後忍不住說:“成哥,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怕跟吳綺說過的那些話會應誓?”


    這些許智博應該沒有騙我,他發的誓太毒了,讓我一想起來都發怵,想不出他當時是怎麽把這些話跟吳綺說出口的。


    蔣天成笑意稍減,沒有太大的反應,說:“真喜歡了,就不怕了,這也是吳綺說過的,讓我過自己的人生,找到自己喜歡的度過一生,不管是人還是事情,我想,大概她在那時候就已經清楚我們之間的結局。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應誓,我也做好了準備,到時候我死,我也帶著你一塊兒,你這輩子栽在我手裏,逃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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