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巳時已過,頭頂的太陽越發毒辣。


    趙懷安擦了擦頭頂的汗水,轉身再次走進了劉師傅家中。


    走過外堂,穿過內堂,鸚鵡看見趙懷安又繞了回來,一蹦一跳的喊了起來。


    “又回來了,又回來了。”


    趙懷安被這鸚鵡逗樂,抬腳走到鸚鵡架前,輕輕摸了摸鸚鵡的翅膀,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竹勺,鏟起一些吃食,倒進了鸚鵡麵前的食槽內。


    見鸚鵡安靜了下來,趙懷安放下手中的竹勺,轉身向堂外走去。


    跨過堂前木欄,趙懷安來到了剛才的走廊之內。


    劉霄欽的房間是左邊第二間,趙懷安左右環顧一圈之後,抬手推開了第一間房。


    隨著“吱呀”一聲響,房門應聲打開。


    趙懷安嗅了嗅房間內飄出來的胭脂氣息,抬腳走了進去。


    房間內幹淨整潔,布局和隔壁房間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房間內多了一張大紅色的化妝桌。


    劉夫人的年紀和劉師傅相差無幾,所以眼前的這些胭脂,應該是劉曉月的。


    房間內能放東西的地方一覽無遺,趙懷安走到化妝桌前坐下,抬手打開了桌上的一個木盒子。


    盒子內放著幾顆已經枯萎的花骨朵,還有一個用竹藤編成的頭繩。


    木盒旁邊,除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之外,就隻有幾張用來印唇的紅紙。


    趙懷安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書架前,上下掃了幾眼之後,抬腳走出了劉曉月的房間。


    劉霄欽的房間,方才已經去過了,趙懷安抬手關上了敞開的房門,向著走廊內的第三間屋子走去。


    輕輕推開房門,房間內突然傳來一陣腥臭氣息,趙懷安掩鼻皺眉,趕緊關上了房門。


    走廊右側剩餘的三間房,分別是灶房,雜物房,還有劉師傅老兩口的臥房。


    從劉師傅臥房的書架上,趙懷安找到了一大堆的竹簡。


    竹簡上寫著劉夫人的名字,還有各種奇怪的藥方,無奈趙懷安對醫術一竅不通,隻得將名字記在腦中,準備等會回去的時候,找個醫館谘詢一下。


    除了這些藥方竹簡之外,趙懷安還在劉師傅的被褥下,發現了一大堆的借據,裏麵甚至還有鄭懷慶的名字。


    趙懷安大概統計了一下,劉師傅攏共向外借了一千七百枚銅錢,也就是十七錠銀子。


    看著眼前摞成堆的借據和藥方,趙懷安的心中五味雜陳。


    看來劉霄欽冒死偷走玉魄,其目的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人。


    可劉霄欽萬萬沒想到,自己躲過了百裏府的審查,卻沒有躲過謀財的歹人。


    趙懷安歎息一聲,將麵前的竹簡和借據放回原位之後,起身鎖好大門之後,向著南城橋頭走去。


    距離午膳時間還有不到兩個小時,趙懷安從南城橋上走過之後,徑直走進了路邊的一間醫館。


    門口坐著一位煉藥小童,見趙懷安走進醫館,急忙迎了上來。


    “你們家老師傅呢。”趙懷安開口問道。


    “在後院呢,我這就去喊。”小童說罷之後,轉身跑進了後院之中。


    片刻之後,小童打開門簾,將一位穿著黑色短衫的老者讓進了前店。


    老師傅捋了捋白須,抬手示意趙懷安入座,然後輕輕拉了拉身邊的繩索,放下兩人背後的簾子。


    “看你麵色紅潤,氣息穩定,不知何處不適呢?”


    趙懷安回憶了一下方才竹簡上的病名,開口問道:“請教老師傅,牢疾是什麽病?”


    “牢疾?”老師傅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趙懷安,低聲道:“何人患了牢疾?”


    “誰也沒得,我就是請教一下。”趙懷安咧嘴一笑,從懷裏拿出錢袋,掏出兩枚銅錢,輕輕放在了老師傅麵前。


    “小小意思,還望老師傅不吝賜教。”


    看著麵前的銅錢,老師傅臉色一沉,擺擺手道:“你沒病,我不收錢,你走吧。”


    見老師傅有些生氣,趙懷安急忙收起銅錢,起身拱手道:“老師傅,請恕晚輩無禮之舉,但這件事對我十分重要,還望老師傅務必賜教。”


    聽聞此話,老師傅轉頭瞥了一眼趙懷安,看其模樣還算真誠,歎息一聲道:“牢疾,又名牢鬼疾,是死病,治不好的。”


    說罷之後,老師傅拉開遮簾,對著門口喊了一句“送客”之後,轉身走進了後院之中。


    從醫館內走出,趙懷安抬起頭看著人來人往的南城橋,忍不住歎息一聲。


    死病,也就是絕症,治不好的。


    劉師傅借了整整十七錠銀子,隻是為了延長劉夫人的壽命。


    然而劉師傅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拚命守護的愛人,卻死在了歹人手中。


    輕歎一聲之後,趙懷安收起手中的銅錢,抬腳向著花鼓樓的方向走去。


    巳時已過一半,距離午膳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路過紙紮鋪前,趙懷安忍不住轉頭看去,卻發現那盞隨風搖曳的紅綠燈籠,不知道去了哪裏。


    紙紮鋪大門緊閉,趙懷安微微皺眉,抬腳走到門前,確認四下無人之後,趴在門縫上向內看去。


    鋪子內空空如也,隻剩一張木桌,還有兩張椅子。


    白無念居然走了。


    趙懷安愣在原地,心道不就是吵了幾句嘴嗎,大男人一個,不至於吧。


    “趙大人,趙大人。”


    就在趙懷安愣神的時候,宮門外跑來一位陌生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趙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您是?”趙懷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但卻實在想不起,眼前這是哪位人物。


    “趙大人,小的是馬老板府上的家丁,上次還給您端過茶杯呢。”


    “哦。”趙懷安微微點頭,似乎有些印象了。


    “趙大人,我們家主人請您今日之內,務必去一趟府上,說有要事商議。”


    什麽鬼啊,自己剛從南城回來,又特麽要去。


    趙懷安欲哭無淚,但還是客氣的拱了拱手道:“你受累回去帶個話,就說午膳之後,我即刻前往南城。”


    “趙大人吩咐的話,小的務必帶到,先告辭了。”家丁說罷之後,對著趙懷安拱了拱手,轉身快步離開。


    見家丁離開,趙懷安轉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紙紮鋪,口中輕歎一聲,抬腳向宮門外快步走去。


    今兒一早,內務府向整個赤穹國下發了廚藝大會的消息。


    馬老板這時候派人找自己,十有八九是為了彩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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