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大唐丟臉的不僅僅是李林甫這位“弄獐宰相”,還有一位“伏獵”侍郎。


    張九齡做宰相後,也提撥了一些官員。若是有有心人細細揣摩,就會發現張九齡提撥的人,都是讀書人出身,且都是學富五車的那種。


    這其中就有一個叫做嚴挺之的人,時任中書侍郎一職。這人讀書多,文章寫的也好,可就有一樣,他和張九齡一樣清高,都有些看不起那些靠恩萌,還有權術做官的人。


    張九齡很看好他,也有意想把他培養成宰相。可就在上一年的夏天,嚴挺之參加宴會的時候,遇到了這樣一件事。


    宴席開始前,一些大臣就聚集在主人家的書房裏聊天。這時候,戶部侍郎蕭炅順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旁邊站著的嚴挺之就看了一眼,發現這是長安東市那家以印書為主業的書肆刊印的一本書。


    嚴挺之好奇,心說這些書都是書院委托那家書肆印的,現在竟然已是賣到東都來了。正待他也想從書架上取一本翻看,就聽蕭炅突然念道:“伏獵……”


    嚴挺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知道蕭侍郎念白字了。蕭炅拿的那本書是《禮記》,上麵說的“伏臘”,其實是說的一年中的兩個祭祀節日:伏日和臘日。


    而蕭炅把“臘”讀成了“獵”。這本書可是《禮記》啊!幾乎是大唐每個讀書人必看的一本書。


    不僅僅如此,這書還是學堂裏的學子們必學的一本書,屬於開蒙讀物。普及率如此之廣的一本書,這蕭侍郎竟然能讀出白字來,嚴挺之便覺得這蕭炅是不是根本就沒正經讀過書。


    堂堂戶部侍郎,竟然不認識“臘”字,是不是整日就隻想著打獵了?


    嚴挺之本想給他糾正一下,可看到蕭炅自以為是,搖頭晃腦的樣子,便故意大聲說道:“蕭侍郎,你剛才念的是什麽?就是伏什麽那句?”


    蕭炅愣了一下,說道:“伏獵啊,怎麽了?”


    這時候,書房裏突然安靜了下來,靜的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終於,這些大臣們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自此以後,蕭炅就被人在背後稱為“伏獵侍郎”。後來,張九齡知道此事後,二話不說,就把蕭炅貶到外地做刺史去了。


    可蕭炅是李林甫舉薦的人,張九齡把蕭炅趕走了,李林甫雖是恨張九齡,可麵上不敢表現出來,隻好把賬記在了嚴挺之頭上。


    而嚴挺之呢,看不起蕭炅,更看不起把蕭炅提到戶部侍郎位置上的李林甫。於是,每次散朝上朝,這些大臣們經常可以看到這樣一種景象,那就是看到李林甫後便是一臉不屑神情的嚴挺之,和依然滿臉笑容的和嚴挺之打招呼的李林甫。


    看到這種景象的大臣當中,有一些為官多年的老狐狸,他們心裏便想著,最後吃虧的定然是這個嚴挺之。


    張九齡為了大唐朝廷的臉麵,不惜得罪玄宗。雖是達到了他的目的,沒有再出一位“弄璋宰相”和“伏獵侍郎”。可李泌和裴耀卿都明白,張九齡的宰相位置危矣。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做一天宰相,就要為大唐盡一份力……”


    張九齡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李泌和裴耀卿就知道再和他說什麽也沒用了。


    李泌看了裴耀卿一眼,說道:“兩位老友都是我敬佩的人。這宰相也做的盡心盡職,沒有你二位,這幺蛾子的事情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呢。就拿信安王李禕那件事來說,一個軍功甚隆的郡王,竟然被貶為刺史,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張九齡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聖人仰仗祖製,三品以上官員皆由他做主,聖人就繞過我等,給信安王強加了一個莫須有的由頭,將他貶往衢州。這幽州節度就由張守珪來做,可張守珪先前送往我那裏那名胡人將領,隻看他麵相,便是大奸大惡之人……”


    李泌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安祿山,心說你放虎歸山,不,是玄宗放虎歸山,張守珪再來個養虎為患。行了,這大唐算是埋下禍根了。


    張九齡說完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臉疑惑地看著李泌說道:“賀監有一日對我說過,說有人想殺安祿山。”


    聽到這話後,李泌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那人是因為打了敗仗,按照軍法應該被處死。可張守珪舍不得他這個幹兒子,就把他送到東都去了。


    估計他是想著,安祿山若是被你殺了,那是安祿山該死。若是他能逃出生天,那是安祿山命不該絕。現在看來,這安祿山確實是命不該絕。”


    李泌恨恨的說完這話後,張九齡已經斷定,讓人殺安祿山的就是這個李泌。


    賀知章父子和李泌是什麽關係,張九齡很清楚。況且,當年李泌在張說府上說的那話,“亂唐者,安祿山也”,張九齡還記得。


    賀知章和他說有人想殺安祿山,且動用的是由他父子掌管的人,那指使殺人的十有八九就是李泌。


    現在,張九齡明白了,賀知章點到為止的告訴他這件事,一個是想告訴他,安祿山確實該死。就連書院小先生都出賞錢殺的人,那一定是該死之人。


    再一個就是,警告李泌,不要因為一個安祿山把自己搭進去。


    “小友何故如此?”張九齡看著李泌的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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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李泌有些為難了,心說安史之亂了解下,馬嵬坡了解一下,長安亂象了解一下……


    算了,若是自己此時說這些,那就不是神童了,而是神棍。


    本著讓張九齡別把自己往別處想的想法,李泌回憶往事般的說道:“我七歲的時候,有一次和李嗣業去東市玩耍,看到了一個胖子胡人。當時,他說他是隨著商隊來此做生意的。後來,才知道他是隨著張守珪來長安獻俘的。”


    “這人是安祿山?”


    張九齡想著胖子胡人,肯定就是安祿山無疑。可李泌說的這件事,和他殺安祿山又有什麽關係?


    李泌點點頭,道:“既然是來獻俘的,那他就應該是我唐軍中的一員。可他不說自己的真實身份,還穿著商人的衣服,做著商人的事情,那他就是披著羊皮的狼,一隻窺探我大唐心髒的狼。故而,他就該死。”


    張九齡雖是覺得李泌這理由有點牽強附會,可他和那個安祿山深談過,那人雙眼裏透出來的凶光,還有那人動不動就是一臉憨憨的笑容,都足以說明此人心機太重,像是一隻躲在暗處,隨時出擊的野狼。


    這樣的人,確實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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