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希奭看著搖擺著的蘆葦蕩,突然驚呼一聲“有刺客”,隨行的金吾衛們先是看向羅希奭,隨後也向蘆葦蕩看去……


    就在這時,隻聽“嗖、嗖、嗖……”一陣羽箭破空聲傳來。


    “保護禦史!”


    一名金吾衛統領大喊一聲,隨後就抽刀撥打來襲的羽箭。


    但為時已晚,就聽羅希奭“哎呀”一身,整個身子就滾下馬去。這一來,隊形頓時大亂,就有不少金吾衛被羽箭射中,紛紛掉落馬下。


    但這些人畢竟是訓練有素的金吾衛,一陣大亂後,接著就擺成了陣勢。羅希奭被護衛在中間,圍成數圈的金吾衛張弓搭弩,開始向羽箭飛來的方向放箭反擊。


    第一波弩箭飛出去後,就聽蘆葦蕩深處有人發出幾聲慘叫。金吾衛再次將箭雨潑向那邊,就看見那邊的蘆葦叢胡亂擺動,明顯是躲在那裏的人在逃跑。


    金吾衛不敢進蘆葦蕩裏抓人,隻是一支接著一支的放箭……


    估計是看到沒有羽箭再向這邊射過來,肩膀上中了一箭的羅希奭悄悄從地上站了起來。可他剛一露頭,一支羽箭就狹著風聲擦著他的麵頰飛過。


    羅希奭再次叫喊了一聲,又蹲在了地上。


    這次,金吾衛沒有發現羽箭是從哪裏射來的。於是,他們擺成戰陣,一邊朝著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放箭,一邊護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羅希奭撤退……


    在離他們隻有幾十步遠的地方,蘇煥眼看著羅希奭被金吾衛扶著離開,便狠狠地拍了地麵一下,暗暗罵了自己一聲。


    其實,他射出去的那一箭,是從幾名金吾衛之間的縫隙穿過去,然後又擦著羅希奭的麵頰掠過的。


    羅希奭本來就矮,又被身高體壯的衛士們圍著,這一箭能擦到他的麵部,已是相當的不容易。


    蘇煥眼看著那群人漸漸脫離這裏,心說還是讓羅瘋狗跑掉了。


    刺殺失敗,可失敗的原因……


    蘇煥看向右後方,那裏已是安靜下來,蘆葦叢也不再胡亂搖晃了。蘇煥看著那邊喊道:“去,過去看看,是什麽人先動手了。”


    趴在蘇煥旁邊的那人,先是起身看了看官道方向,然後貓腰向那邊去了。


    過了沒多久,那人回來了,對蘇煥說道:“隻留下三具屍首,皆黑衣蒙麵,不知是什麽人。”


    蘇煥猜著那些人說不定和自己一樣,也是派來刺殺羅瘋狗的,可他們過早動手,就打亂了自己的布置。


    想著羅希奭沒死,說不定過會就會殺回來,蘇煥說道:“此地不可久留,速速離去。”


    說完,蘇煥帶著這兩人向另一邊快速走去。


    蘇煥也真的是無語了。原先是追不上羅希奭,後來覺得羅希奭肯定會來收拾裴寬,就選了這個必經之路埋伏,準備一箭把羅希奭送回老家去。


    可他也沒想到,還有另一夥人也想刺殺羅希奭。而且,選擇的埋伏地點,竟然離自己這裏不遠。


    蘇煥明白,不會再有機會刺殺羅希奭了。他已是驚弓之鳥,以後出行時,必然更是加倍小心。


    走到藏著馬匹的那處時,蘇煥回頭看向蘆葦蕩,隻見那裏已是濃煙滾滾,早已燒了起來。


    “羅瘋狗命人放火,他好趁機離開這裏,不知誰又要倒黴了。”


    說完,蘇煥翻身上馬,帶著那兩人離開了。


    這一次蘇煥還真說錯了。羅希奭遇到這次刺殺後,真的不敢再一路殺下去了。


    肩膀上中了一箭,臉上還被蘇煥那一箭劃開了一道口子。現在他臉上包著一塊麻布,看上去就更是瘮人了。


    害怕再遇到刺客,羅希奭便帶人繞路返回長安。


    蘇煥比他們回來的早兩天,等他把這次追殺羅希奭的過程講了一遍後,李泌隻是點了點頭,心說本來就沒指望你能殺了那條瘋狗,這樣給他一個教訓就好。


    刺殺一位金吾衛保護著的官員,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看來,就自己這些人,如果去刺殺安祿山,估計成功的把握也不大。


    至於李林甫,那就更不用想了。這家夥現在晚上睡著睡著,便爬起來換一個地方再睡。而且,他怕有人打地道鑽進他家殺他,他竟然把整個府邸的地麵都換做了石頭的。


    原先李泌還不相信,有一次和李岫聊天時,李岫也是這樣說的。當時,李泌想了想,自己那些善於挖地道的人,好像用處就不大了。


    刺殺風險太大,成功的幾率太小,李泌打算以後不再做這種事情了。


    “小先生,此事沒有做好,我------”


    “沒事,給他一個教訓就足夠了。不然,他還以為自己是閻王爺呢。”


    “小先生,刺殺羅希奭的那一夥人,是王琚的親朋好友。”


    “王琚本來可以活命,卻被羅希奭去而複返殺死了。估計是他的親朋好友心裏不平,就想殺了羅希奭。”


    蘇煥想著那些黑衣人,心說不是你們動手早了,就我埋伏的那個地方,離官道如此之近,憑我的箭法,隻一箭就能送羅瘋狗見了閻王爺。


    “小先生,這些人並不知道我跟了他們一路,也就不知道咱們也想刺殺羅瘋狗。”


    李泌點點頭,道:“我讓人送出去十幾封信,除了裴寬、還有兩人回了信,其餘的都沒有回信。蘇煥,若是這兩人此次沒有遭到羅希奭的毒手,那就是你這一箭的功勞。隻是,不知道李林甫會不會放過他們。”


    蘇煥一路上看到過李適之等人的死狀,便有些後悔的說道:“我若是能早些堵住他,說不定李公就不會死了。”


    李泌卻搖了搖頭,說道:“蘇煥,你知道什麽是士嗎?”


    蘇煥道:“你以前講過,有骨氣的人,都可稱為士。”


    “李適之不願意苟活,便憤而上吊自盡,他就稱得上是士人。現在,李氏族人都恨李林甫,說他全無氏族之情。所以啊,有人私下裏提議,要將他逐出李氏一脈。等他百年後,墓碑上不準刻姓氏。”


    “這些人說也是白說,李林甫權勢熏天,他們見了他,一個個都恨不得趴在地上當小先生說的那個舔狗,哪裏敢當麵對他說將他逐出李氏的話。”


    李泌笑了笑,道:“我敢斷言,李林甫死後,必將開棺暴屍。”


    蘇煥一驚,道:“小先生,此話怎講?”


    李泌冷笑了一聲,道:“這人世間啊,有一個顛覆不破的道理,那就是物極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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