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畢恭畢敬地請求皇帝結束這場跨越千裏的傳音交流,心中暗自思忖著絕不能成為首先中斷通話之人,因為那樣實在是大大不敬之舉。倘若哪天皇帝心情不佳,沒準兒自己便會遭受嚴懲甚至被清算問罪。


    皇帝聞聽此言,隨即掛斷了與李大人的通訊聯絡。沒過多久,手中握著的陣法令牌忽然微微顫動起來。皇帝立刻將其拿起並高聲喊道:\"是貞瑾嗎?\"


    時茜暗自慶幸剛才明智地將令牌稍稍移開一些位置,否則此刻恐怕早已被皇帝如此大聲呼喊震得耳鳴不止。她輕聲回應道:\"啟稟聖上,正是貞瑾。\"


    皇帝聽聞令牌內傳出時茜清脆悅耳、一清二楚的嗓音,不禁喜笑顏開。這神奇無比的陣法令牌所具備的千裏傳音功能著實令人驚歎不已!即使相隔甚遠亦能輕鬆實現對話交流,而且對方的聲音仿佛近在咫尺一般真實自然,令皇帝開懷大笑不止。


    然而,時茜卻在聽到令牌中傳來皇帝那略帶魔性的笑聲之後,趕緊又將令牌稍稍拿遠些許。這場景猶如昨日重現,自己初次從父親手中接過人生中第一部手機時,便是這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那時,手握手機的自己興奮地撥打著


    或家裏的座機電話,還有自己所知曉的親朋好友家的電話,一個不落地“騷擾”了個遍。


    皇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時茜這才趕忙說出自己的請求。皇帝心情愉悅,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接著便開始漫無目的地與時茜閑聊,尋找著各種話題,哪怕是尬聊也樂在其中。這情景,簡直和自己當年拿到手機時如出一轍……天啊!真是自討苦吃。我為何要遭這份罪啊!


    時茜:“聖上,您給辰王殿下的令牌,交給他了嗎?”


    皇帝:“給了,朕當天就命金吾衛將令牌送給辰王了。”


    時茜:“聖上您去靠山村已有三五日,回城後,去探望過辰王殿下嗎?”


    皇帝經時茜這麽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去看辰王這個兒子了。他立刻匆匆結束了與時茜的通話,準備用令牌的千裏傳音功能與辰王聯係。


    突然,他又想到,貞瑾作為提點刑獄司的主官,也和自己一起去了靠山村公幹。自己幾天沒去看兒子辰王,那貞瑾也應該有三五日沒去看兒子了。


    皇帝馬上又用令牌的千裏傳音功能聯係時茜。另一邊的時茜正在為自己的機智暗暗點讚,心想終於把煩人的皇帝給支走了,成功讓他騷擾別人去了。可還沒高興幾秒鍾,腰間的令牌就又震動起來。


    時茜低頭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驚呼:“天哪!怎麽又是那個討厭的皇帝!”心中不由懊悔不已,早知道會這樣,自己就不該增加這個功能。這下可麻煩了,皇帝以後不會用這個給自己來個“奪命連環呼叫”吧?那自己可真是自討苦吃了,畢竟這玩意兒相比現代的手機,它可沒有拒接和拉黑的功能。


    時茜無奈地拿起令牌,裝作一臉茫然地問對方是誰。其實,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是誰在用令牌與自己說話,因為自己契合了魔音符籙。


    皇帝的聲音傳來:“是朕,貞瑾。你身為辰王的主治大夫,也有三五日沒去看辰王了。


    你現在別管其他事了,點了卯就趕快去見辰王。後麵的事情就交給刑部尚書和鳳侍郎吧。”


    在一旁聽到皇帝點名的李大人,條件反射般起身,恭敬地鞠躬道:“微臣遵旨。”時茜被李大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裏暗自嘀咕:“你說話就說話,行這麽大的禮幹嘛!皇帝又不在這裏。”


    這時,李大人也意識到皇帝並不在眼前,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坐回椅子上。他心中暗自懊惱:“我和郡主都是正一品,而且現在這裏是衙門,我可是正一品刑部尚書,郡主她不過是個三品提刑官,我怎麽還給郡主行禮了呢。”李大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安慰自己道:“嗯,這靈茶真是不錯。”


    小凡將李大人的這些心裏話轉達給時茜,時茜在心裏抱怨道:“又不是我讓你鞠躬的,是你自己要鞠躬,我才是最無辜的,被你嚇了一大跳。”想到這裏,時茜也端起茶,喝了一口。


    李大人:“蕭提刑,你有事便先回吧。辰王那邊還等著呢。”


    時茜應了一聲好,便起身往外走,李大人思索片刻,也站起身來,大步上前,與時茜並肩而行。


    時茜:“李大人……”


    李大人:“一起走吧,外頭的人正等我消息呢。”李大人話落,時茜也注意到了,院門處有幾個刑部的捕快正往提點刑獄司的院子裏張望著,同時時茜也看到了,押解靠山村人犯的囚車一角。


    捕快們看到李大人與時茜一起出現在院中,忙朝他們行禮。李大人隨即吩咐道:“蕭提刑已經同意將靠山村人犯暫時羈押在提點刑獄司的牢房了。鳳侍郎~”


    鳳顯霖聞聲走出來,應道:“大人,下官在。”


    李大人:“鳳侍郎,你既是刑部的人,也是提點刑獄司的人,這事就交給你去辦。等蕭提刑離開衙門後,你把院外等候的捕快及人犯領進院中,送去牢裏關押。”


    鳳顯霖:“是,大人。”然後對著院外等候的捕快喊道:“蕭提刑要回府了,讓那些人犯都把頭低得像鴕鳥一樣,不許抬頭。”


    捕快聽到鳳顯霖的話,立即用木棒敲打囚車柵欄,厲聲道:“都給我把頭低下去,閉上眼睛,要是讓我發現有誰沒有低頭閉眼,到處亂看,那眼睛就別要了,同一囚車的皆為共犯,都要一起挖眼睛。”


    時茜登上輿車,安坐好後,輿車便開始緩緩駛出院子。行駛途中,時茜掀起輿車簾子的一角往外看,隻見靠山村的人犯都低著頭,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蜷縮在囚車裏,看著好不淒慘。


    時茜向來對悲情劇不感興趣,正欲放下簾子時,突然瞥見一輛囚車,裏麵僅關押著一人。此人甚是奇怪,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頭發、皮膚、臉、手無一外露。


    這讓時茜不禁聯想到那個朝自己丟盒子的神秘人,於是便輕聲詢問身旁的淨月:“淨月,你可曾聽聞那搶東西的神秘人逃走後,後來如何了?是否被擒獲?”


    淨月回答道:“逃了便是逃了,哪還有什麽後文。不過,奴婢倒是聽說了一件奇事,還是徐公公特意說與我和映日聽的。”


    時茜好奇地問道:“哦?是何奇事?淨月,你且說來聽聽。”皇帝命人將黃金財寶搬出山洞後,皇帝就把看管運送的任務交給了時茜。


    由於黃金、財寶數量眾多,時茜隻得返回上京城,將乾坤輿車拉來裝運皇帝在山洞中搜羅的黃金財寶。因此,對於後麵兩日山穀裏發生的事情,時茜並不知曉。


    淨月接著說道:“女公子,南星逃跑了,在山洞機關啟動時,她還逃進了山洞裏。”


    時茜驚訝地問道:“什麽?淨月,此消息當真乃徐公公所言?”


    淨月點了點頭,時茜見狀冷笑一聲,心想徐福莫非當自己是傻子不成?南星被處以杖刑時,哥哥扮作爺爺的鬼魂在一旁監刑,南星那頓杖打可是實實在在地承受了,打完後便昏死過去。


    由於杖刑是皇帝下的命令,加上南星被打的原因是羞辱自己這個郡主,又是鎮國公鬼魂監刑,說明南星惹怒了鎮國公鬼魂,遭皇帝厭棄。


    因此,南星被打之後,根本無人敢去同情和靠近,她的傷口也得不到處理。當夜南星便燒得胡言亂語,叫嚷了整整一宿,自己都聽到了,就那樣還能逃跑,隻怕是連爬都爬不動了。


    淨月見輿車加速,便曉得輿車已到了大街之上,於是挪動身體往時茜身旁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女公子,夏禾她聽到山洞那邊有動靜出事了,她擔心女公子,就從夥房偷跑出來到洞口外躲著偷看,她看到一個捕快把南星拖到山洞口然後把南星推了進去,緊接著洞口的自來石就落下了。”


    時茜:“淨月,等會兒先回府裏找到夏禾,囑咐夏禾,把她在山洞外看到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連做夢也不能說,明白嗎?”


    淨月:“女公子,您不先回府沐浴更衣後再去醉紅塵嗎?”


    時茜:“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如果先回府沐浴更衣再去醉紅塵,就有些太遲了,聖上怕是有話要對我說了。所以我還是先去醉紅塵,看過辰王後再回府。”


    淨月:“女公子,那淨月就隨女公子一同去醉紅塵吧。女公子放心,當日夏禾告訴我的時候,我就與夏禾說了,讓她把那個事忘掉,若有人問起她出去幹嘛了,就說去如廁了。”


    時茜:“做得好。”徐福與映日、淨月說南星逃了,應該是皇帝授意的,既然皇帝說南星逃了,那就當南星逃了,南星慌不擇路逃進山洞送死了。


    徐福把這消息透露給映日、淨月,就等於是告訴自己了,自己知道了,就等於自己的鬼魂爺爺鎮國公知道了,南星死了就算是給自己還有爺爺一個交代了。南星是皇帝的人,所以不能死在皇帝自己手裏,這一點皇帝很清楚,現在就完美了,別人若問起,那就是南星自己逃進山洞的,所以南星的死,皇帝也能撇得幹幹淨淨了。


    ……


    時茜來到福壽閣時,皇帝正用令牌的千裏傳音功能與辰王聊得熱火朝天。隻見皇帝滔滔不絕地說著,而辰王則手持令牌安靜地傾聽著。每當皇帝說完一段話,辰王都會立刻回應,好讓身在皇宮的皇帝知道他在認真聽。


    辰王見到時茜,臉上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時茜坐下。


    皇帝把自己在靠山村進入山洞尋寶的經曆編成了故事講給辰王聽。時茜沒來之前,辰王聽得津津有味。畢竟,山洞裏的那些火焰陣、冰陣、巨石陣、箭陣聽起來就很刺激。然而,當他看到時茜後,那些故事就變得索然無味了。畢竟,傻子都知道破陣的人肯定不是父皇。茜兒也去了靠山村,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由茜兒來講述當時破陣的經過,一定比父皇說的要精彩得多。


    皇帝和辰王吹了半天牛,說自己在山洞裏經曆了多少磨難,又是如何破解了山洞裏的機關寶藏,才終於拿到了金子寶藏。話說多了,皇帝頓覺口渴,於是便讓徐福給自己端茶來。


    辰王聽到令牌那邊皇帝讓徐福給自己端茶的話,便委婉地說出了時茜來看他的事情。


    皇帝說道:“貞瑾已經到辰兒你那裏了。辰兒,你讓貞瑾給你請個平安脈吧!父皇先喝杯茶,回頭再打給你。”皇帝說完便結束了通話,將令牌重新掛回腰間。


    辰王見皇帝自己結束通話,鬆了一口氣,令牌千裏傳音的功能,現在是父皇的新玩具,父皇的新鮮感還在,這個時候讓父皇主動結束通話真的挺不容易的。


    辰王:“茜兒,稍等片刻。”


    時茜頷首示意,目光緊隨辰王,看著他快步走向廚房,心中暗自思忖,這辰王為何又直呼自己的閨名。


    須臾,從廚房返回的辰王手中多了一個藤藍,時茜不禁好奇地問道:“辰王殿下,這藤藍中是何物?”


    辰王微微一笑,輕聲回應:“此乃我親手為茜兒準備之物。”


    時茜聞聽此言,心中一驚,暗忖道,莫不是辰王炮製的什麽黑暗料理吧。果真是好奇心作祟,自己實在不該多嘴詢問,不怕,若是黑暗料理,自己便使用移花接木符籙,須臾之間將藤藍中的東西掉包……不妥,如此一來,那辰王豈不是會有所察覺?


    那就……時茜暗自召喚小凡,腦海中隨即響起小凡的聲音:“小主人,小凡來了。”


    時茜:“小凡,你能否在不驚動辰王體內蠱蟲的前提下,讓辰王短暫失神?”


    小凡:“可以的,小主人。不過,時間不宜過長,最長不能超過三分鍾,否則會令辰王體內的蠱蟲躁動不安。”


    時茜:“無需那麽久,一分鍾足矣。”


    “茜兒,你瞧。”辰王將藤籃中的物品取出,時茜定睛觀瞧,不禁驚歎道:“水果冰淇淋。”


    辰王:“水果冰淇淋,這個名字甚是悅耳,就以此為名吧。”


    時茜:“辰王殿下,你讓貞瑾看的便是此物麽?”


    辰王:“正是,茜兒可還喜歡?”


    時茜:“喜歡,隻可惜並非我所有。”


    辰王:“此乃茜兒所有,這是我特意為茜兒而製。”


    站在時茜身側的淨月聽聞辰王此言,心急如焚,欲言又止。畢竟對方是王爺,而且還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兒子,加之其身有蠱蟲,更是令人忌憚。


    淨月心中暗自盤算,自己萬萬不可貿然開口,隻能委婉地提醒自家女公子,於是淨月悄悄扯了扯時茜的衣袖,時茜轉頭看向淨月,道:“淨月,有話直說,無需讓女公子猜測。”


    淨月聽到時茜的話,立即高聲喊道:“女公子,女子身體嬌弱,容易受寒,應少食寒性食物,空腹時更是萬萬碰不得的,不然肚子會疼痛難耐的,女公子您今日的餐食都沒好好享用呢,從靠山村回來就去了刑部,隻在刑部吃了幾塊糕點……”


    辰王聽了心疼地說道:“茜兒,那你一定餓壞了吧,正好本王也還沒用晚膳,你就留下在這裏陪本王一起用晚膳吧,好不好?”


    時茜本想拒絕,可看到辰王的眼睛,便覺得難以拒絕,而且自己有點想吃那水果冰淇淋,於是說道:“好吧,那貞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過,還請殿下能容貞瑾回醉紅塵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下,沐浴更衣。”


    辰王:“茜兒,何必如此麻煩,就在本王這的浴室沐浴就好了,讓淨月跑一趟取來換洗的衣物即可。”


    淨月聽了,著急高聲喊道:“女公子,使不得啊。還請辰王殿下恕罪。女公子尚未出閣,萬萬不可在殿下這裏沐浴更衣,否則……”


    辰王聽了淨月的話,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起身給時茜鞠躬道歉,然後讓時茜回去沐浴更衣,說道:“我也好趁茜兒回房之際,命人去準備茜兒喜歡的餐食。”


    ……


    淨月一邊給時茜穿衣,整理衣服,一邊說道:“也不知道,那辰王殿下是真傻還是想算計女公子您呐。他竟然能說出讓女公子您在他那裏沐浴的話來!這要是傳揚出去,女公子您可就真的要成為他的側妃了啊!


    女公子,辰王可是已經有正妃了呢,而且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咱們小主子那麽疼愛您,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呀。”


    時茜聽了淨月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淨月,我知道我哥哥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哎呀呀,淨月你可真是的,我都被你帶跑偏啦!這門親事就算我哥哥同意,我自己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呀!畢竟我對辰王並沒有男女之情,又怎麽會願意嫁給他做側妃呢?”


    淨月聽了時茜的話,立即說道:“既如此,女公子咱們就不去辰王那裏用膳了,留在房間裏用膳好了,小主子知道女公子你回來了,一定會過來找女公子一起用膳的。”


    這次映日的聲音響起:“女公子,你好了沒。”


    時茜:“淨月,你的嘴一定是開光了,我猜,我哥過來了,現在就在外麵等我一起用晚膳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季時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用戶85816982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用戶85816982並收藏季時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