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茜宛如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般,輕柔地轉動著手中精致的水晶杯,目光如癡如醉地凝視著杯中殷紅如血的葡萄酒,仿佛在欣賞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看著酒液在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中緩緩流轉,如絲般順滑。


    片刻之後,時茜朱唇輕啟,柔聲說道:“如雪,有一件事情,貞瑾始終都感到無比奇妙。”


    如雪微微皺眉,如好奇的小貓一般追問道:“究竟是什麽事情呢?”


    時茜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明明世人學習的是同樣的一本書籍,閱讀的也是相同的話本子,但每個人所產生的想法和見解卻宛如夜空中的繁星般,幾乎沒有完全一致的時候。甚至就連同一個人反複閱讀同一本話本子,每一次都會有著截然不同的感悟和看法,就如同在同一片土地上,卻開出了千姿百態的花朵。”


    如雪聽後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對時茜所言的讚同。隨後她又疑惑地問道:“貞瑾,你說得確實頗有幾分道理。然而,這與如雪之前詢問你的那個問題之間存在什麽樣的聯係呢?”


    時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而深邃,仿佛要透過酒杯看穿世間萬物的本質,輕聲回答道:“當然有所關聯,貞瑾想要傳達給你的是,當真正麵臨關鍵時刻,我自己也無法確定是否能夠像今日這般保持沉著冷靜,並做出如同此刻一樣的抉擇。”


    如雪聽完時茜的這番話語,似乎略微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深意,於是便迫不及待地追問:“貞瑾,那麽你現在到底做出了怎樣的選擇呢?”


    時茜輕聲回應:“我將親手開啟那禁錮同伴自由的牢籠,宛如開啟一扇通向光明的金門,盛情邀請籠中同伴跨步而出。因為貞瑾深知,一個人的力量猶如滄海一粟,尤其在強敵環伺、身陷絕境之時,一個人的力量,甚至難以守護自己的生命,故而人需要援手,以及向死而生的果敢。


    在籠外之人需要做的,是開啟囚禁同伴的牢籠,而身處籠中的人,則需掙脫牢籠的束縛,而後無論是籠內還是籠外之人,都必須擁有向死而生的勇氣和覺悟。要明白,無論是打開牢籠還是走出牢籠,都極有可能觸怒敵人,從而為此付出寶貴的生命。


    所以,如雪你那聲感謝,貞瑾實在愧不敢當。”


    如雪聽了時茜的話,舉起杯子,輕抿一口,然後再次把杯子伸出去與時茜碰杯,道:“貞瑾,如雪方才言語有失,自罰一杯,這次我們共飲一杯,為西周所有女子都能邁出那一步而幹杯。”


    時茜:“幹杯。”仰頭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時茜在心中默念,想要改變女子如今的處境和地位,那就必須讓所有女子都投身其中,唯有如此,改變女子處境及地位的道路才能走得更遠,才有望取得成功。借用偉人的話語,才不會人走茶涼。


    時茜放下杯子,準備再給自己斟一杯葡萄酒,卻驚覺自己看東西竟出現了重影,仿佛眼前的世界都變得虛幻起來,而且自己對麵部情緒的控製也突然失靈,不受控製地傻笑起來。


    如雪見時茜突然傻笑,急忙說道:“貞瑾,你醉啦。”


    時茜反駁道:“醉了?不可能,這葡萄酒就跟喝果汁一般,毫無度數可言,我平日都能喝一瓶,今夜才哪到哪呀,才喝了一杯怎會醉倒。


    嗬嗬~如雪,分明是你醉了,你站都站不穩了,像風中的蘆葦般搖晃得厲害……都晃出虛影了。”


    如雪喊道:“貞瑾,我沒晃,是你在晃呀!”


    時茜疑惑道:“我也沒晃呀!不對,好像是有點晃,我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不對,屋子裏的東西怎麽也都在晃,哎呀!不好,一定是地龍翻身。


    如雪,咱們趕緊離開屋子,到院子中空曠的地方避險,快走!”


    時茜說完伸出手,想要去拉如雪,結果抓了三五次,卻次次落空,無奈道:“如雪,你別再晃了,我都看不清你的手了,仿佛你的手在我眼前變成了一道道幻影。”


    此時,小歡那清脆的聲音宛如黃鶯出穀,在時茜的腦海中響起,說道:“小主人,並非地龍翻身,而是您喝醉了。”


    時茜嗔怪道:“小歡,莫要頑皮。我飲的是葡萄酒,並非白酒,且僅飲了一杯,又非一瓶,怎會醉呢?”


    小歡趕忙解釋:“小主人,您莫非忘了,您此刻身處夢境世界,在這夢境世界中,人魂(意識)失去了肉身的庇護,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極易沉醉哦!”


    小蠱也附和道:“小主人,其他人醉了倒也無妨,無非是夢長些罷了。可若是小主人您醉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時茜嬌嗔道:“小蠱,你又調皮了。我與其他人有何不同?不都是人嗎?”


    小蠱耐心地說道:“小主人,這與是否為相同之人並無關係,而是這夢境世界乃是由小歡、小凡共同掌控,小歡、小凡則是小主人您的法器,需要小主人您的操控。小主人,您若醉得一塌糊塗,那夢境世界便隻能擺停,然後所有人陪著小主人您一同沉醉了。”


    時茜聽了小蠱的話,對如雪說道:“如雪,看來我是真醉了,如今隻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我要回家去了。”


    如雪關切地問:“貞瑾,您這樣回去真的沒關係嗎?要不,我讓新來的丫頭給您煮碗醒酒湯,您喝了再走。”


    時茜答道:“無妨。”回應如雪後,她立刻在神識裏對小歡說道:“小歡,快將我屏蔽。”


    小歡收到時茜的指令,旋即屏蔽時茜,隨著小歡的動作,如雪搖了搖頭,眼睜睜看著時茜如同煙霧般在眼前消散,如雪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想不到這葡萄酒的酒勁如此之大,我竟然也醉得這般厲害,原來貞瑾她早就走了,我卻看成一眨眼的功夫,貞瑾就不見了。”


    還在屋中的時茜無聲說道,自己還在屋中呢,隻是讓小歡把自己屏蔽了,你們都看不到我罷了。這時時茜想起邱震廷及伺候如雪的小丫頭還被自己用鬼遮眼擋在院子外麵呢,忙在神識裏囑咐小歡解了鬼遮眼,讓邱震廷、小丫頭可以進院子照顧同樣有醉意的如雪。


    時茜:小歡,為何我感覺,我醉得比如雪還厲害,這簡直沒有道理啊!我會玄術,有靈力護身,如雪她不會玄術……


    小歡:小主人,如雪她不知道這是夢境世界,所以意識的抵抗力就比你稍強一些。


    ……


    邱震廷聽來尋自己的小丫頭說辰王妃找自己有事吩咐,便隨小丫頭來見辰王妃,誰知道他們竟然迷路了,邱震廷與小丫頭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去辰王妃居住的院子的路,就好似在迷宮中徘徊,找了十分鍾後,邱震廷意識到不對勁,這就好像是他人口中傳說的鬼遮眼,是一種詭異的陣法。


    邱震廷擔心辰王妃的安全,心急如焚,他大聲呼喊:“如雪姑娘~如雪姑娘~”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卻始終得不到辰王妃的回應。邱震廷心中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是什麽人布下這樣的陣法,想要做什麽?是要對付辰王妃嗎?可是辰王妃已經與辰王殿下和離了,和離這事是辰王妃提出的沒錯,但是和離這件事,皇帝、皇後甚至是辰王殿下自己都默許應允了的,所以這件事是皆大歡喜的局麵。


    皇帝、皇後及殿下那廂定然不會有問題,斷無傷害辰王妃的緣由。若不是皇帝、皇後,那便隻剩下國舅爺了。國舅爺對辰王妃提出和離一事,那可是怒發衝冠,令人傳了狠話給辰王妃。故而,辰王妃才要星夜逃離。星輝農莊乃是皇後賜予辰王妃的,不過,國舅爺可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兄長,想必也知曉星輝農莊的所在吧。那麽,會不會是國舅爺心有不甘,追至此地?自己記得國舅爺手下有精通玄術之人,一個鬼遮眼陣法,於他們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


    邱震廷思及此處,當即高聲喊道:“國舅爺,您切不可傷害如雪姑娘啊!如雪姑娘已然被聖上指婚給燕王了。您若膽敢傷害如雪姑娘,聖上定然不會輕饒國舅爺,國舅爺務必要三思而後行啊!”邱震廷唯恐國舅會要了辰王妃的性命,迫不得已,將皇帝為辰王妃安排的後路和盤托出。


    皇帝為保辰王的性命,欲讓辰王迎娶醫術精湛的貞瑾伯爵為王妃,故而才期望辰王妃與辰王和離。但又念及辰王妃並無過錯,且又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便為辰王妃安排了退路。


    讓辰王妃以突患惡疾、命不久矣,恐損辰王福氣為由,與辰王和離,而後再以新的身份嫁與燕王。而此事,燕王亦是滿心歡喜。燕王向來對辰王妃情有獨鍾,況且辰王妃雖嫁與辰王,卻因辰王身體之故,一直未曾與辰王有過夫妻之實,故而辰王妃仍是冰清玉潔之身。


    邱震廷喊完那些話,卻仍如無頭蒼蠅般找不到去辰王妃院子的路,於是他再次扯著嗓子高聲喊道:“國舅爺,快命人撤了這該死的陣法,速速離去,否則邱某立刻快馬加鞭趕赴上京城,到皇宮麵聖稟告此事,到那時,國舅府數百人的性命可就危如累卵了……”邱震廷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小丫頭突然興奮地大喊:“邱護院,路……看到路了。”小丫頭看到熟悉的路後,激動得手舞足蹈,喊完便迫不及待地往前跑了幾步,隨即看到熟悉的院子,又忙不迭地說道:“邱護院,我看到姑娘住的院子了,就在前麵。”


    邱震廷聽了小丫頭的話,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施展輕功,瞬間便跑到了小丫頭的前麵,搶先一步進了院子。小丫頭隻覺一個黑影從自己頭頂掠過,嚇得她趕忙回頭看去,卻不見邱震廷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那黑影會不會就是邱護院,於是忙提起裙擺,高聲喊道:“邱護院,等等明月。”


    邱震廷進入院子後,來到正房大堂門前,停下了腳步。他深知自己身為男子,不能這般冒失闖入,否則會壞了王妃的清譽。邱震廷回頭見小丫頭還沒跟上來,便抱拳對著屋裏高聲問道:“如雪姑娘,你可安好?你是否無恙?邱某來了。”


    房中的如雪聽到邱震廷的聲音,強撐著站起身來,卻因醉意而搖搖晃晃,步履蹣跚。而在院中的邱震廷久未聽到回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地搓著雙手。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小丫頭的身影,立刻如一陣旋風般施展輕功,飛到小丫頭身旁,一把揪住小丫頭的衣領,將她帶回到大堂門口。


    邱震廷毫不留情,把小丫頭放下後,又用力一推,小丫頭尚未從被人拎起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又遭此一推,整個人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栽倒在地。緊接著,邱震廷那急切的聲音傳來:“明月,你快進屋瞧瞧姑娘怎麽樣了?”


    邱震廷說完話瞧見那小丫頭正趴伏於地,隨後緩緩轉過頭來,滿臉皆是茫然之色,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邱震廷見狀,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無名之火,怒聲嗬斥道:“我讓你進屋去瞧瞧姑娘究竟如何,你卻在此處趴在地上作甚?你是耳朵出問題了,還是你的雙腿已然折斷,竟連站立與行動都無法做到了不成?”想及此處,邱震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暗自思忖這從外頭買回來的丫鬟當真是不中用得很!全然不知曉半點規矩,亦毫無忠誠可言。倘若換作往昔王妃身旁自幼侍奉左右的貼身侍女,根本無需自己多言,定會自行奔入屋內察看姑娘的狀況。


    而那小丫頭聞得邱震廷這番話語後,滿心委屈,暗想:難道是我自己想要趴在地上的麽?分明是邱護院您將我推倒在地的呀!我尚且不明所以,整個人就如同被拎起一般騰空飛起,尚未心生懼意,緊接著便又被狠狠地推搡了一把。


    小丫頭趕忙收回思緒,如彈簧般迅速站起身來,全然不顧手上的疼痛,心中暗自思忖著,這次自己真是鴻運當頭,買下自己的人竟然要嫁給王爺做王妃,自己若是將姑娘侍奉得妥妥帖帖,那日後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這潑天的富貴,自己定要牢牢接住。小丫頭正欲往屋裏飛奔而去時,帶著幾分醉意的如雪終於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處,抬起那如秋水般朦朧的醉眼,看向院中的兩人,嬌聲說道:“我沒事,邱護院你先回去,明日再來,明月你過來扶我。”


    邱震廷望著因酒醉而身形不穩的如雪,還以為如雪是遭到了國舅爺的毒手,被狠狠責打了一番,急忙說道:“如雪姑娘,你真的沒事?”


    如雪斜倚在小丫頭身上,輕輕擺了擺手,再次強調自己安然無恙。


    邱震廷卻不敢有絲毫疏忽,趕忙說道:“如雪姑娘,醉紅塵的花露治療傷痛的效果堪稱一絕,你不妨取一瓶喝下。”


    如雪聽了邱震廷的話,微微頷首,表示知曉,邱震廷隨即又提出要進屋檢查一番,查看屋內是否有異常之處,說道:“如雪姑娘,方才邱某與明月被人用陣法阻攔,無法靠近此處,邱某擔憂,姑娘屋中或許會被人暗中做了手腳,讓邱某查看一遍,也好求個心安。”


    如雪聽了,輕聲應道,宛如黃鶯出穀,然後在明月的攙扶下,如弱柳扶風般,緩緩走向廳堂的椅子,靜坐下來,靜候邱震廷的檢查。


    屋中被屏蔽的時茜見如雪有小丫頭和邱震廷的悉心照料,沒有絲毫危險,便召喚出禦風符籙,打算如飛鳥般禦風離去。然而,時茜高估了自己,在醉意的侵襲下,她一個不慎,猶如一隻無頭蒼蠅,猛地撞到了窗戶上。正在屋裏檢查情況的邱震廷,如驚弓之鳥般,立即拔刀大喝:“誰?”


    時茜本能地回應道:“我,對不起啊!醉得如同爛泥,看不清路,一時沒把握住,撞窗戶上了。哎!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小歡已經將我屏蔽了,你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說話,走了。”說完,她便如一陣風般,禦風離開了屋子。


    ……


    時茜禦風狂奔了十分鍾後,終於停下了腳步,與神識裏的小歡抱怨道:“小歡,我是不是迷路了?我記得來時,可不需要如此漫長的時間,難道我隻是喝了一點酒,這回去的路程就變得如同天涯海角一般遙遠了?”


    小歡無奈地回答道:“小主人,不是路程變遠了,是你像隻沒頭的蒼蠅一樣跑偏了。”


    時茜自嘲地笑了笑:“嗬嗬~我就說嘛!怎麽這路上的景色都變得如此陌生了。我現在到底跑到哪裏去了?算了,不跑了。我這頭現在不僅暈得厲害,還疼得要命,我得找個地方歇息歇息再回去。”時茜與小歡說完,便讓小歡給自己弄了一個結界,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懸浮在空中,然後她便如同一隻疲憊的蝴蝶,直接躺了下去。


    小歡道:小主人,你要不要喝瓶花露醒醒酒。


    時茜:不用浪費那花露,我覺得這醉酒的感覺還挺好的。說完就放聲唱起來“怎麽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酒醉的蝴蝶,你的那一句誓約,來得輕描又淡寫,卻要換我這一生再也解不開的結,春去鏡前花,秋來水中月,原來我就是那一隻酒醉的蝴蝶,花開花時節,月落月圓缺,原來我就是那一隻酒醉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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