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李戈通過魔音符籙向時茜傳遞消息,那本承載著關鍵證據的書籍已經尋得,皇後娘娘將那本書籍、冷家少奶奶產下的死胎以及冷家少奶奶的口供,一並移交至順天府與提點刑獄司。


    時茜嬌嗔道:“證據確鑿,那冷家少奶奶的事情處理起來應該不會太棘手吧,哥哥?”


    李戈眉頭微蹙,疑惑地說:“茜兒,冷家少奶奶的事情,你似乎了解得比我還多。”


    時茜佯裝委屈地說:“哪有啊!哥哥,我還在隔離呢。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你若不告訴我,我怎會知曉。”


    李戈目光如炬,看著前方,問道:“茜兒,你是不是把隱身鬥篷帶去了?”


    時茜點了點頭,應道:“嗯,是哥哥你讓我帶著的呀。”


    李戈若有所思地說:“嗯,對,是我讓你帶去的。”


    時茜嫣然一笑,好奇地問:“哥哥,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李戈微微頷首,說:“嗯,聽到了。”


    時茜迫不及待地追問:“哥哥,你聽到什麽了?快講給我聽聽嘛。”


    李戈緩緩道來:“冷家少奶奶被活埋時,幸得鬼仙搭救。鬼仙不僅救了冷家少奶奶,還告知她,她所生下的那個怪異死胎並非鬼胎,而是中了一種毒石之毒。那種毒石酷似翡翠中的墨翠。冷家少奶奶回憶起,她身懷六甲後,相公的小妾曾送她一個翡翠擺件,並言稱那翡翠擺件是由廟裏的法師開過光的,能保佑母子平安。


    於是,冷家少奶奶便將那擺件置於屋中。自那擺件放置她屋中後,她所住的院子便時常出現一些詭異之事。然而,隻要她離開那院子,稍作休憩幾日,便又恢複如初。


    故而,在冷家少奶奶產下那個怪胎後,才有了冷家少奶奶被鬼怪占了身子,因此懷上鬼胎,那鬼胎生下會害死她夫家全家的傳言。”


    李戈言罷,稍作停頓,繼而又道:“這些,皆是我從鳳侍郎處聽來的,鳳侍郎看了移交到提點刑獄司冷家少奶奶的口供。更有傳言稱,救下冷家少奶奶的鬼仙,正是咱們的祖父鎮國公。”


    時茜:“哦!”李戈聞得時茜所言,忙道:“茜兒,祭祖節時,祖父曾言,陰魂不理陽間之事。一直以來,假借祖父陰魂之名行事者,唯有你我。哥我那晚一直待在府中,未曾踏出半步。”


    時茜:“哥,我出去了。”李戈:“茜兒,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百裏之外去作甚?”


    時茜:“哥,你且聽我解釋,哦不,是聽我申辯。我那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披上隱身鬥篷,出去閑逛一番,誰承想對環境不甚熟悉,竟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覺就轉悠到了百裏之外。


    而後,我瞧見林子裏有火光閃爍,心想大半夜不睡覺,此處必定有熱鬧可瞧,於是我躡手躡腳地湊近前去,竟然發現十幾人正在掩埋一口棺材,還有一個道士。本來我也無意多管閑事,然而小蠱卻告訴我,棺材裏的是活人,他們這是在活埋人啊!我一聽,這還得了?我師尊曾教導我,修道之人,當心懷慈悲。所以,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李戈:“哥也未曾說茜兒你救人有何不妥。罷了,終歸是做了件善事,可茜兒你為何要瞞著哥呀!”


    時茜:“哥,我並非有意瞞你。隻是,你不是不許我夜裏四處亂跑,擔心我遭遇危險嗎?我不想讓你為我憂心,所以你若不問,我便也不說了。如今你問起,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哥你可莫要生我的氣哦!”


    李戈:“哥怎會為這等小事生茜兒的氣,哥豈是那般小氣之人?”


    時茜:“那是自然,哥,冷家少奶奶那件事若有了結果,你可一定要記得告知我一聲。”


    李戈:“冷家少奶奶那件事,人證物證俱全,猶如鐵證如山,且是婦救會接手的首案,皇後娘娘和命婦們以及西周所有女子皆如餓虎撲食般緊緊盯著,實非難事。順天府錢府尹已然派人前去拿人,還特意讓提點刑獄司派遣女捕快一同前往偵辦此案,依我之見,不出幾日便會水落石出。”


    時茜:“這辦事效率當真不賴啊!”


    李戈:“順天府府尹錢多多可是個老狐狸,此次犯事的乃是小妾,那些正妻及未出閣的貴女們哪個不是恨得咬牙切齒。加之又是婦救會接手的首案,皇後、太後及西周所有女子皆虎視眈眈。錢多多可不想惹惱得罪西周的所有女子,故而這辦事效率自是如疾風般迅速。”


    ……


    七日之後,冷家少奶奶那件事終是塵埃落定,小妾承認自己用毒石害人,毒石會致人及胎兒變異之事不脛而走,猶如巨石入水,激起軒然大波。


    這也引發了正妻與小妾之間的激烈爭鬥,婦救會因此忙得不可開交。而因主持婦救會事務的皇後娘娘及命婦們皆是正妻,自然是心向正妻,於是便出現有些正妻借婦救會之手,堂而皇之地清理家中夫君的妾室,被清理的妾室中亦有清白無辜之人,因此男子們以此為借口向婦救會發起反擊,此事很快便鬧到勤政殿,呈於皇帝及文武百官麵前。


    鳳顯霖不禁為提出設立婦救會的時茜憂心忡忡,如今男子們皆視時茜為罪魁禍首,再憶起鎮國公陰魂曾為時茜求得的那道聖旨,正是日後時茜的夫君不得納妾。那道聖旨很快被別有用心之人散播開來,男子們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起初隻是在心中暗罵,而後便直接指桑罵槐。


    在男子們群情激憤之下,皇帝下令查封婦救會,皇後作為婦救會的會長,便找皇上理論,卻因此帝後起了衝突,太後出麵支持皇帝,把皇後軟禁鳳儀宮。


    ……


    鳳顯霖通過魔音符籙將這些事告知處於隔離中的時茜,憂心忡忡地問道:“茜兒,對此你可有良策應對?”


    時茜一臉茫然:“沒有。”


    鳳顯霖眉頭緊蹙:“那茜兒你接下來可要好好琢磨琢磨該如何應對了。依我之見,用不了多久,聖上便要提前結束隔離,宣你上殿應答了。”


    時茜淡定自若:“哦,茜兒知曉了。小叔,你無需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小叔,若是再無其他要事,今日的談話便到此為止吧。茜兒,要思考思考。”


    鳳顯霖回應時茜後,便結束了用魔音符籙與時茜的通話。時茜這邊則急忙接聽李戈用魔音符籙傳來的話語。


    時茜:“哥,發生何事了?如此急切地催促。”


    李戈:“茜兒,你那可還安好?狗皇帝有沒有派人尋你?”


    時茜:“哥,我這兒好著呢!我在隔離,狗皇帝並未派人來找我呀!”


    李戈聽了時茜的話,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道:“茜兒,外頭出大事了。”


    時茜心急如焚:“哥,到底出何事了?”李戈迅速且簡略地將發生的事情與時茜講述了一遍。時茜聽完,斬釘截鐵地道:“我知道了哥。”


    李戈:“茜兒可有應對之法?”


    時茜嘴角微揚,心中暗想,如今身處夢境世界,小歡與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講道理那就公事公辦,若不講道理,那自己就看誰不順眼便整治誰,時茜從容不迫地說道:“哥,設立婦救會這件事,乃是皇帝、文武百官共同商討且一致同意之後才設立的。他們若想將這頂帽子強扣在我一人頭上,那也要看我是否樂意。”


    李戈:“茜兒,是否要關閉醉紅塵,將天上人間及地都的人盡數驅逐?”


    時茜:“哥,他們在醉紅塵何處尋釁滋事了?亦或是天上人間及地都裏的人惹是生非了?”


    李戈:“天上人間及地都裏的人渾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何事,前往天上人間、地都的陣法一年僅開啟三次,距離下一次開啟尚有一月之遙。


    此番前來天上人間、地都勞作的人當中,混入了眾多探子,有那狗皇帝的,還有諸位王爺及朝中一些大臣的。


    哥我著實擔憂,倘若狗皇帝執意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於茜兒你頭上,那咱們勢必得與狗皇帝針鋒相對了。


    天上人間和地都乃是我們的退路,那些探子滯留於此,必會給咱們帶來諸多麻煩。


    醉紅塵那邊他們確實鬧騰過,隻是在三號樓那裏鬧騰,那些商戶以及居住在那裏的人,倒是頗具義氣,與我們的人裏應外合,將那些鬧事之人驅逐得連三號樓的門都未能踏入,就狼狽而逃了,故而咱們並未遭受什麽損失。”


    時茜:“哥,凡塵仙跡那邊情況如何?”


    李戈:“那裏安然無恙,有陣法護佑,他們根本無法闖入。”


    時茜:“哥,那狗皇帝未必會拿我怎樣。其一,辰王的手術,還得靠我來操刀。其二,我手中的糧種,他尚未全部收入囊中。其三,我提供給兵部,讓兵部為提點刑獄司女捕快打造的兵器圖樣,他可是頗為中意,而最後的組裝圖紙我還未交出呢。


    綜合我所說的這些因素,那狗皇帝不會把我怎樣的,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癢地說我兩句。所以,醉紅塵、天上人間、地都一切照舊。不過,還是讓咱們的人提高警惕,一有危險就退回天上人間。至於那些探子嘛!先拿下關押起來,暫時不要傷他們的性命。哥,咱們就算退到天上人間也需要人種地不是,留下他們正好可以當勞力。


    要想離開天上人間,唯有通過那陣法,而那陣法隻有我或者陣靈才能夠開啟。陣靈是師門賜予我的法器,隻有我才知曉它在何處,也隻有我才能與它通靈對話。因此,那些探子在天上人間是翻不起什麽大浪的,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李戈聽了時茜這番話,心中甚是欣慰,自己的妹妹如此冷靜聰慧,他相信妹妹一定能夠應對接下來的事情,況且還有自己在一旁協助呢。


    ……


    時茜與李戈結束用魔音符籙通話沒多久,夏禾便匆匆進屋來通傳,司赫與徐福正在院門外求見。時茜心想,那徐福可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說白了就是皇帝的傳聲筒。如今這般有禮地求見,想必皇帝並未因婦救會的事而遷怒於自己。也是,那狗皇帝有何理由遷怒自己呢?畢竟這件事,可是他自己同意並下旨讓自己去辦理的。


    時茜在鏡子前仔細整理了一下衣裳妝容,反複檢查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抬腳出屋,朝著院門走去,準備迎接司赫、徐福等人。


    時茜剛剛走到院門處,徐福和司赫就已經注意到了她。他們立刻迎上前去,向時茜行禮。時茜連忙說道:“司統領,徐公公,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等到司赫和徐福站直身子,時茜接著說:“不知道司統領和徐公公找本爵有什麽事情呢?兩位不如隨本爵進院子裏坐坐,我們可以在院中的涼亭裏慢慢談。”


    司赫和徐福同時回答道:“多謝爵爺!爵爺您先請。”說著,他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時茜微笑著回應:“請。”


    過了兩三分鍾,三人走進院子,來到涼亭內坐定。夏禾和秋霜迅速地為三人端上茶水和水果盤子。上完茶和果盤後,秋霜便悄然離去,而夏禾則靜靜地走到時茜身後不遠的地方站著,等待吩咐。


    徐福輕抿一口茶後,便開口道:“爵爺,咱家是奉聖上之命,特來向爵爺您討示下。”


    時茜佯裝糊塗,嬌聲說道:“徐公公,您莫要與本爵開玩笑了。本爵不過是個小姑娘,能給您什麽示下呢?”


    徐福直言道:“爵爺,咱家就直說了,婦救會出事了!這婦救會隸屬提點刑獄司,而爵爺您正是提點刑獄司的主官,所以這指示還得爵爺您來下。”


    時茜繼續裝瘋賣傻道:“婦救會有皇後娘娘及諸位命婦主持大局,能出什麽事呀?”


    徐福趕忙將婦救會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給時茜講述了一遍。


    時茜聽完,沉思片刻,方才說道:“本爵聽來,婦救會似乎也沒犯什麽錯呀!婦救會設立之時,本爵就在聖上及文武百官麵前講過,這婦救會就是女子們受了委屈或遭受不法侵害時傾訴的場所。那些正頭夫人們受了小妾們的氣,跑到婦救會那裏訴苦,有何不妥?並無不妥呀!”


    徐福趕忙說道:“爵爺,話可不能這麽講。”


    時茜反問道:“徐公公,本爵的話有何不妥之處?據本爵所知,正室夫人是有權發落小妾的。莫非是本爵理解有誤?”


    徐福:“爵爺,這男子納妾乃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時茜:“徐公公,本爵近來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法醫考核,可是將那西周律法爛熟於心。


    你瞧那西周律法中關於男子納妾的規定,其一,男子四十方能納妾,此乃防止男子過早納妾,以免沉迷美色而傷身,更可避免夫妻不睦、家無寧日。聖人有雲,欲治國平天下,必先齊家。倘若夫妻不睦、家無寧日,又何談治國平天下。


    其二,男子無子,正妻無所出。


    其三、需得家中父母、嫡妻應允。


    徐公公,你且說說,如今那些男子納妾,是否符合本爵所言的這三點。


    那些男子若是目不識丁,倒還情有可原,可若是識字,那便是知法犯法。他們的妻子替他們處理那些小妾,那可是在救他們。觸犯律法可是要蹲大獄、接受勞動改造的。


    本爵記得,聖上前不久還說,勞動改造那邊正缺人手呢,鹽田那邊急需大量勞動力……”


    司赫聽到時茜這番話,忍不住輕咳一聲,心中暗想,貞瑾伯爵如此言論,怕是會得罪更多人,應當是會得罪所有有妾室的男人。畢竟又有幾人納妾是在四十歲之後,且是無子或正妻無所出,又得父母、妻子同意的呢?說家中正妻同意,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大多是動了色心就將妾室娶回家。正妻若不同意,便用不賢惠善妒或者男子本該三妻四妾的說法來逼迫妻子同意。西周律法中有關於納妾的規定,隻怕沒幾個男子知曉,即便知曉也是心照不宣。反正女子無從知曉,女子不能議政,女子無才便是德等規矩壓著,女子哪有機會曉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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