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言:“凡心兩扇門,善惡一念間”


    這畫魂誅心術,原名“改惡從善術”,乃是江湖畫匠的一門絕技,專畫人間正道、父慈子孝、尊老愛幼、夫貴妻榮這些傳播正能量的內容,教人改惡從善。


    江湖有傳聞,話說一位江湖畫匠路過天杭水鄉一戶人家,正巧遇到一位酩酊醉漢在毆打雙親,內心著實看不下去,當即執筆畫了一幅父慈子孝圖,讓二老懸掛高堂。


    這原本是江湖畫匠一片好心,想讓不孝兒孫改過自新。


    卻不曾想,這不孝兒子酒醒之後看了高堂上懸掛的父慈子孝圖,心魂仿佛被拖進了畫中,看到了為人父母的艱辛苦難,清醒之後內心自責,慚愧不安,一時想不開,居然鑽了牛角尖,懸梁自盡了!


    二老痛心疾首,雖是不孝子孫,卻也是骨肉獨親,眼看著白發送了黑發,後生無所依靠,也跟著雙雙命懸房梁。


    這倒是好,本是善舉,卻用力過猛,害了三條人命!


    江湖畫匠痛心自責,將此術改名“畫魂誅心”,從此絕跡於江湖……


    “又是一個江湖絕技!”


    陳柯拿著古卷翻看了幾頁,雖然這畫魂誅心術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好歹比那個古彩幻術要安全些。


    另外這古卷中還有各種畫法詳解,就算用不上,學學畫術,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好的。


    但這十裏渡魂坡肯定不是寫生的好地方。


    收起古卷,扛上埋屍鏟,原路回府。


    殯屍院有著一套非常係統的管理,為了便於給收屍人調配工作,所以都有特定的工作片區,有專門負責牢房的,有負責城區,也有負責江河打撈的,而陳柯主要的業務區域就是午門刑場,以及周圍部分地區。


    午門刑場連接著祈魂街的西街口,站在門口就能徑直的看到刑場,冷風蕭蕭,斷頭台血跡斑駁,一股常年積攢的肅殺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當下四處動蕩,豺狼當道,牛鬼遍地,刑場不分一三五七單休日,幾乎每天都有犯人被拖去刑場行刑,所以陳柯也有收不完的屍,單憑這一個刑場,收屍獎勵就能拿到手軟。


    但最近幾日卻不行了。


    因為趕上了陰雨天。


    午時三刻行刑時,天降陰雨魂未安。


    所以陰雨天不能行刑,要不然魂不安生,就會去糾纏判官和劊子手。


    恰巧這幾日就逢上了陰雨連天,屋外時不時會下起陣陣細雨,刑場不開工,就讓整條祈魂街顯得冷清蕭條,撈陰門錢的人也難得有幾日清閑。


    雖然陳柯收屍拿獎勵有點上頭了,但刑場不開工,附近又沒人死,總不能出去殺一個吧?


    按理說這確實是個bug,可卡bug也是要實力的。


    那就隻有趁著這閑暇時光,去隔壁的文翰街買些畫紙筆墨練習一下畫技,修煉一下畫魂誅心術了。


    雖然陳柯在這方麵算不上是天賦異稟,但因為是獎勵所得,上手極快。


    時間晃眼過了三日,陳柯還真就畫的是有模有樣,即便是比起那些專業畫匠,也毫不遜色,甚至勝過三分。


    而且這連續的三日陰雨,也不是說一個收屍的業務都沒有,自從二十號縫屍鋪的張瘸子夜裏縫屍暴斃之後,那具屍體又被殯屍院安排給了其他的二皮匠,詭譎的是,接下來誰縫誰死。


    陳柯已經連續三個晚上聽到對麵縫屍鋪傳來歇斯底裏的慘叫聲,然後第二天清晨再拿著裹屍袋去縫屍鋪裏幫忙收屍,再獲得獎勵。


    因為這幾個二皮匠生平寡淡,被收屍錄定價最低級的黃字九品,獎勵的也就是一些大力丸、快樂水什麽的,並沒什麽實質性作用。


    按理說第一個死的張瘸子是意外,那後麵連續三個也都是意外?


    不是意外!是遇到了詐屍,那幾個倒黴的二皮匠都是被蔭屍活活掐死的。


    至今為止,那具屍體都還沒有縫好,聽說殯屍院又收了家屬不少的傭金,今天把屍體安排給了十五號縫屍鋪的獨眼劉,要是獨眼劉今天晚上再死的話,那可就是第五個了。


    下午。


    連續三日的陰雨開始轉晴。


    殯屍院突然來人,讓陳柯立即去西市大街後麵的巷子裏收一具屍體。


    陳柯立即拿著裹屍袋,隨著殯屍院的幾位差吏去了西市大街,陰暗潮濕的巷子裏正躺著一具倒在血泊裏的屍體,屍體的旁邊還撒著陰鈔紙錢,和一堆被燒盡的灰燼,看上去像是紙紮人。


    看這樣子是提前有人祭拜過了,就等著陳柯過來收屍了。


    走近了一看,乍得差點沒嚇一跳,這屍體不是別人,居然是十五號縫屍鋪的二皮匠獨眼劉!


    殯屍院將蔭屍送到了獨眼劉的十五號縫屍鋪,還沒來得及到晚上縫屍,居然提前死了。


    顯然獨眼劉的死應該跟蔭屍沒關係,但是卻極其蹊蹺。


    隻見獨眼劉渾身被砍了幾十刀,與那具蔭屍身上的傷十分相近,像極了出自於同一人之手。


    “趕快把屍體收了,記得把坑兒挖深一點。”


    其中一個差吏衝著陳柯催促道。


    “這……直接埋?不經由大理寺查案嗎?”


    陳柯皺眉小聲問了一句。


    這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凶殺案現場,並且從獨眼劉身上的傷與之前那個蔭屍的吻合程度來看,很有可能還是個連環凶殺案,按照正常流程來說,應該交由大理寺去督查辦案才對,怎麽就如此草率的收屍了?


    “查什麽案,此乃非人哉,交給你的差事,小心照辦就是。”


    差吏不耐煩的衝著陳柯斥了一句。


    這意思,不是人幹的事兒?


    陳柯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不太合乎常理啊,這青天白日,天子腳下的京城居然有妖邪作祟,大乾除妖司成了吃白飯的了?


    在差吏的催促下,簡單的將獨眼劉的屍體裝進了裹屍袋,然後去了萬葬崗,業務熟練的挖坑埋屍,緊挨著旁邊是三座新墳,之前那幾個二皮匠的。


    封好土堆,收屍錄重現,獨眼劉的生平走馬燈在眼前過了一遍。


    這獨眼劉原名劉三寶,京城東郊劉家村人士,年輕時是個無業閑漢,生性好色,常常用些卑劣手段勾引少女和寡婦,前半生活的極其多彩。


    讓陳柯感到意外的是,在獨眼劉的生平裏,出現了一個熟臉兒,閻婆!


    就是那個“軟筋硬骨加了熱,捆縛於腰間”的閻婆。


    年輕時的閻婆卻有幾分姿色,並且生性風流,不守婦道,趁著男人外出時二人勾搭在了一起,嚐盡魚水之歡,還鑽研出了些許毀三觀的姿勢,這個就不過於詳述了。


    善惡終有報,獨眼劉一日深夜爬牆頭偷看婦人洗澡時被發現,遭到一通毒打,落了個獨眼的殘疾,還被報了官,坐了十年牢獄,最後被殯屍院帶走,成了二皮匠。


    走馬燈到了當天。


    獨眼劉的縫屍鋪被送來了一具縫了一大半的屍體,早在此之前,這具蔭屍搭了四條同行的命,


    獨眼劉知道這是一具蔭屍,此前已經過了四個同行的手,自己接手的話,那無疑就是個死。


    任誰也不可能會去眼睜睜的等死,所以獨眼劉想到了逃跑,但又身無分文,就算是真的逃出京城,自己一眼殘疾,肯定也是去流荒。


    所以獨眼劉思來想去,找到了老姘頭閻婆,伸手向閻婆討要五十兩白銀的跑路錢。


    說是討要,更準確的說是威脅,前些日子閻婆用奸計成全了顧三河,事情敗露之後害死了兩條命,其實這個獨眼劉也有參與其中,配合著閻婆略施小計,才得以幫助閻婆與張巧兒接近。


    這五十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閻婆不舍得掏錢,又怕獨眼劉去報官來個玉石俱焚,隻能說是去別處取錢,讓獨眼劉來這小巷子裏等。


    獨眼劉還真就信了,屁顛兒的去了隔壁巷子裏等,結果左等右等不見閻婆來,卻等來了一陣陰風,這陰風夾雜著一堆陰鈔黃紙,並且還跟著吹來了一個手拿紙紮大刀的紙紮人。


    最近也沒聽說誰家死人過喪,獨眼劉起初並未當做回事兒,卻沒想到被風吹來的紙紮人突然詭譎的立起身來,手中的紙紮刀猝不及防的就砍在了獨眼劉的身上。


    刀雖然是紙紮,卻異常鋒利,紙紮人出手也快,狠厲凶猛,刀刀見血破命,足足在獨眼劉身上砍了幾十刀,直到獨眼劉一命嗚呼,命絕於此。


    身上沾染鮮血的紙紮人也跟著冒出白煙,原地燒成了一撮灰燼,也就是剛到巷子裏見到的那般景象。”


    跑馬燈走完,收屍錄給予定價,黃字五品,雖說獨眼劉是個歹人,但年輕時嚐盡魚水之歡,拐騙少女,做了近百次的新郎官,成就了多少男人的夢想,站在男人的角度,也算是小有所成。


    黃字五品的定價,也算是合情合理。


    陳柯睜開眼睛,手中多了一件定價黃字五品的獎勵——《收屍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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