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落山之前,白羽和妹妹二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終於回到了思念已久的家中。


    久別重逢,家還是家,依舊是那個記錄著他們悲歡喜樂的家。


    餐桌,沙發,吊燈,電視,還有那已經鋪上了一層灰塵的地板,一切都承載著他們過去幾年的美好回憶。


    白羽和妹妹一起鑽進廚房,將剛剛在樓下的超市買的大量食材塞進冰箱。


    為了慶祝小家夥的出院,他今天決定親自下廚,給妹妹做上一頓好菜。


    不過在白雨晴的強烈反對下,這個決定最終還是擱淺了,變成了二人一起下廚,共同施展手藝。


    隨著廚房裏響起油煙機的“轟隆隆”聲,和切菜的“嗒嗒”聲,已經沉寂了近一年之久的房子,再次燃起了熟悉的煙火氣。


    餐後的二人戴上口罩,開始了長達三小時的大掃除工作。


    畢竟家裏太久沒住人到處都是灰塵,如果不好好打掃一下的話,晚上怕是真的沒法好好休息。


    當屋子煥然一新,重新恢複到整潔的模樣時,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白羽鑽進衛生間,打算洗一洗身上的臭汗。


    涓涓流水衝刷著他略微有些疲憊的身體,他單手拄著牆壁,望向鏡中的自己。


    這一年來他的變化真的很大....


    在巨大的壓力和終止鍛煉下,他的身材變得消瘦了許多,原本那種頗具美感的肌肉線條也散去七七八八。


    就連容顏都染上了幾分滄桑的痕跡,已經無法再讓人聯想到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了。


    看著鏡子中全新模樣的自己,他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將浴巾裹在身上,擦著頭發回到臥室。


    不過當他掀開潔淨的被子時,躲在被窩裏的人影卻差點把他嚇到飛起。


    “雨晴?你怎麽在這?”


    白羽的聲音裏有些驚嚇,因為他分明看到床上有個嬌小人影,赫然是他的妹妹白雨晴。


    小家夥穿著一身帶有草莓圖案的奶白色睡衣,這會正光著小腳,蜷縮在他的被窩裏呼呼大睡呢。


    見他來了,白雨晴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看著他。


    “唔...因為我在等哥哥一起睡覺覺呀!”


    女孩嘴裏說著,甚至還用手拍了拍床鋪的另外半邊,示意他趕緊上來。


    “胡鬧,在醫院的時候你不是答應哥哥,說回家後就睡回自己房間的嗎?哥哥又不是沒給你換幹淨的床單和被罩。”


    “不嘛,人家在床上躺了好久睡不著,想了想還是喜歡睡哥哥這裏,一下子就睡著了....”


    “不行!”白羽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表情一本正經。


    “可是哥哥,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你都是陪我睡一張床的欸....”白雨晴縮在被窩裏,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看著他,表情似乎很是無辜。


    “那是因為你生病了,身子難受,哥哥為了照顧你方便才那麽做的。現在你病好了,自然要回到房間自己睡!”


    白羽淡淡道,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


    他是可以慣著妹妹,寵著妹妹,包容妹妹的一切缺點和小情緒。


    但唯獨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縱容不了妹妹一點。


    妹妹剛到家的時候傻乎乎的,又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向他提出這種請求時他不忍心開口拒絕,以至於他確實稀裏糊塗地哄著小家夥睡了一段時間。


    可經曆過這三年的歲月後,妹妹現在真的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傻女孩了。


    她的長相不再稚嫩,個頭也不再矮小,之前那平坦的如同搓衣板狀的小胸脯,現在貌似也多了幾分弧度。


    就連她身上的那種好聞奶香味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沉醉的清新花香。


    如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妹妹都不再是小蘿莉,而是更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所以自己就算再溺愛妹妹,現在也必須做到避嫌,否則他就是一個不稱職的哥哥!


    “不嘛不嘛....我就要哥哥陪著睡...”


    白雨晴眼見他不同意,再一次使出自己的撒嬌大法逼迫哥哥就範,躺在被窩裏一個勁地蹬腿,一雙光潔的小腳踢來踢去,看的人眼花繚亂。


    她知道哥哥對這招沒抵抗力,隻要自己撒嬌嬌,哥哥肯定會同意的。


    可惜她這回卻要失算了。


    “你要是非要睡在這裏的話,那哥哥就去睡客廳的沙發,你自己看著辦吧....”


    白羽板著臉,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拿起枕頭離開,絲毫不給白雨晴任何爭辯的機會。


    “哎哎哎,哥哥!不要不要!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白雨晴這回是真沒辦法了,隻得氣鼓鼓地從床上坐起,然後抱上自己得小枕頭,趿拉著拖鞋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房間時,她回過頭憤憤地看了哥哥一眼,眼眶裏都變得有些模糊,顯然是被哥哥的這頓操作給氣哭了。


    她是真沒想到哥哥態度竟然那麽堅決,甚至還用睡客廳這種事情來威脅她。


    真是要氣死寶寶了!!


    大壞蛋!!


    臭哥哥!!


    再也不跟你好了!!


    看著小家夥離開的背影,白羽微微低頭下,心中同樣有些不是滋味。


    小家夥對他的依賴他都看在眼裏。


    作為妹妹心中唯一願意依靠的親人,拒絕這種事情需要莫大的勇氣。


    但他不後悔,因為在白雨晴這個年齡階段,是很容易滋生別樣的情感的,他絕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發生,哪怕一點點也不行....


    .........


    2022年1月28日,春節近在咫尺,亭州市年味漸濃。


    這天,白羽帶著妹妹第二次踏上了回老家過年的道路。


    隨著車子開進鎮裏,環顧周圍熟悉的景象,白羽的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他依稀記得上次帶妹妹回來,還是去年五一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小家夥真的是帶著絕望的心情,回來見父母最後一麵。


    如今死亡的陰影消失不見,二人再次回到這裏,白羽心中頗感唏噓....


    “呦,小羽啊,帶你妹妹回來過年啦?”


    白羽剛帶妹妹下車,就迎麵撞上了正要出門的王姨。


    對方穿著一身厚重的棉服,手裏拿著一捧瓜子一邊走路一邊嗑著,看起來十分愜意。


    “是的王姨,新年快樂。”


    “王姨好....”白雨晴低著頭,同樣跟在哥哥後麵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隨後白羽簡單和對方寒暄了幾句就帶著妹妹進院了,和去年不同的是,這次他帶的東西比較少,一個人拎著足矣。


    在路過院中的柿子樹時,白羽領著妹妹駐足了好久。


    原來那棵生機盎然的柿子樹此刻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他用指甲蓋用力摳下一小塊樹皮拿在手裏觀察,發現確無青色的生機....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變得有些沉默,哀傷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在進屋之前,他帶著妹妹給“二爺爺”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您是認可白雨晴了對嗎?”


    白羽在心中默念。


    不過這次對方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


    老家的屋子依舊是從前的樣子,整潔且溫馨,白父和白母早已做好飯,坐在沙發上等著了。


    見兒子和閨女都回來了,兩位老人喜笑顏開,家中一時間變得有些熱鬧非凡。


    “閨女啊,你真得多吃點,上次我就說你瘦了,怎麽這過了好幾個月還這麽瘦呢?”


    吃飯才剛剛開始,白母的嘴裏就嘮叨起來了,同時還不忘用公筷夾了幾塊最好的雞肉放在小碗裏,然後遞到白雨晴的麵前。


    小家夥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隻能把腦袋埋進飯裏不停的刨飯,然後將小腳從拖鞋裏抽出,輕輕踢了自己哥哥小腿肚子兩下,向他發出求助信號。


    “額,是這樣的媽,雨晴她最近學習壓力有點大,所以胃口一直不怎麽好。不過前陣子我已經幫她開導好了,想必很快就可以重新變得白白胖胖了....”


    白羽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迅速想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然而就在他沾沾自喜時,分明感覺自己小腿肚子又挨了兩腳,而且這次的力度明顯比剛才大了好幾倍,踢得他有些齜牙咧嘴。


    反應過來的他立刻朝著小家夥怒目而視,然而後者卻看也不看他,撅著小嘴輕哼一聲。


    “哦,這樣啊?閨女,其實學習這東西倒也不用太大壓力的,盡力而為即可,隻要別像你哥當年那樣翹課跑出去上網就行...”


    白雨晴:“.......”


    白羽:“.......”


    “對了小羽,說到這裏,媽倒是有事情想問問你。”


    在弄清楚自家閨女的問題後,白母重新把視線轉回到自家兒子身上。


    “你沒忘記之前和媽說好的,三年之內讓媽抱孫子的事情吧?現如今三年已過,你也26了,好像還是沒有找對象吧?是不是有點不把媽的話放在眼裏了?”


    白母語氣雖然平和,但卻明顯帶著怒意,無形之中將家裏的溫度都拉低了幾分。


    “額...這個,這個....”


    麵對自己老媽的質問,某人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


    我嘞個去,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


    現在自己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躲過一劫?


    然而就在白羽一籌莫展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悶聲吃飯的白雨晴倒是先一步開口了:


    “媽,您就別怪我哥了....他平時工作太忙了,又要接送我上下學,周末還要輔導我功課,確實沒什麽時間去做這件事情...所以,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害的哥哥沒時間去找對象.....”


    白雨晴說著說著,垂下腦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這可把白母給心疼壞了。


    “哎,閨女,沒事的,其實媽也不生你哥氣的,就是有點急了催催你哥。接送你上下學和輔導你功課也很重要,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媽就先不催他了哈,不難過不難過。”


    白羽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什麽時候自己妹妹這麽聰明了?直接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妙!


    實在是妙!!


    一旁的白母安慰聲還在繼續,卻沒看到白雨晴那張委屈巴巴的小臉上,其實嘴角早已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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