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太陽穴跳動,眼中怒火升騰。


    最近一次聊天網友叫陳子文。


    陳子文:對了,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他也到進化學院報到嗎?


    徐美婷:他的契合度是0,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進入進化學院了。


    陳子文:哦?那你不失望嗎?


    徐美婷:哎呀,陳師兄,別老是把我跟他聯係在一起,我和他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陳子文:哈哈,可我聽說這半年來,他一有時間就圍著你轉。


    徐美婷:我十年前跟他認識,但這十年來見到他的次數還不到三次。這次入學他認出了我,於是老纏著我,趕都趕不掉,煩死了。


    陳子文:下次他要是再纏著你,跟我說,讓我好好收拾他……對了,你說要給我老師送龍涎果,我老師很高興。


    徐美婷:真的麽?太好了!


    陳子文:真的,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報考我的老師,機會應該很大……


    李察看著昏迷的徐美婷,眼神由最初憤怒變得平靜,可那平靜之下全是漠然,猶如看獵物一般。


    那一小塊潛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的溫柔,煙消雲散。


    他幡然醒悟,人都是會變的。


    在這個黑暗的時代,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信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笑他竟然對童年玩伴抱有幻想,隻能說自己太天真、太傻了。


    他不會當麵質問,那沒有用,隻能顯示自己的幼稚。


    他從褲腳內側拔出一把小刀,盯著徐美婷的脖子,最後腦海突然出現她父母身影。


    暗歎一聲,收起匕首,走到垃圾箱旁,撿起裏邊的木盒,轉身離去。


    徐叔潘姨,你們曾救了我一命,現在我把它還了……


    李察原路返回超市,繼續閑逛。


    半小時後,徐美婷醒來,臉色大變……


    ……


    路過進化學院大門,李察右腳突然一痛,摔倒在地。


    懷中木盒散落。


    不遠處傳來一陣嘲笑聲,“李察,你撿垃圾都撿到學校裏來了,真是丟盡我們南城大學的臉。”


    一個麵色黝黑,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男子,站在十米開外,朝地上不斷拍打著手中的紅色彈力球,一臉嫌棄地望著他。


    李察低著頭,慢慢撿起落在地上的木雕,沒有出聲。


    “無趣……”男子哼了一聲,走向進化學院。


    李察站了起來,深深看了男子的背影一眼,心底怒火沸騰。


    可是,他一直強忍著。


    孟五,從小你就欺負我來滿足你的虛榮心。


    無論你怎麽做,都改變不了你出身拾荒乞丐的事實。


    我從小在荒野中長大,荒野中的野狼,從不會正麵攻擊敵人,而是慢慢地跟在後麵……


    李察神色陰狠地盯著進化學院深處。


    南大東校區校門。


    一個穿著校服的嬌小女生,快步走上前去,嬌聲道:“師兄,我們健身協會正在搞活動……”


    “滾開!”李察低垂著眼緩緩說道,他速度不變,向學校圍牆外的人行道走去。


    嬌小女生縮了縮腦袋,慌忙讓開了道路。


    “唉,你這人怎麽這樣?”另外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同學走上前來,不滿道。


    嬌小女生忙拉住他,搖搖頭道:“算了。”


    李察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行道遠處。


    潮濕的冷風如同看不見的利刃,從衣領、從袖口、從鞋縫鑽入他的身體,輕輕刮著他的四肢百骸。


    枯葉在暗紅色的人行道地磚上,時而聚攏,時而散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回憶起自己數月以來跟徐美婷的種種,心底發緊。


    “爸、媽、徐叔、潘姨,你們都是軍人,你們曾說過,無論世界多麽黑暗,自己的內心永遠要燃燒一團火焰。可現在人心早就變了,你們那一套不管用了。”


    “以前我遵從你們的意誌,為別人而活,現在,我要為自己而活……”


    他抿了抿嘴唇。


    也許,真應該感謝那個女人,幫他毀了這份寄托。


    現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憤恨,不是由愛生恨,而是一種源自血液深處的咆哮。


    那個女人,就像小時候用白饅頭耍了他的人,那個把飛蛾幼蟲塞入饅頭的流浪漢,他肆意的大笑仿佛仍回響在李察的耳邊,嘲笑他的幼稚和膽怯。


    雖然最後流浪漢因小腿受傷,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吞噬,但李察仍深深記著他。


    幼稚嗎?或許吧,但我發誓,以後沒有人能踐踏我而毫發無傷……李察看了看手中磨得發亮的木盒。


    他拿出裏邊的深褐色嫦娥奔月木雕,凝視這個花了自己幾年時間一刀一刀雕琢出來的作品,他曾期望送給與他一生相伴的伴侶。


    嫦娥的笑容溫情脈脈,她腳邊的玉兔玲瓏可愛。


    但不知為何,李察總覺得這幅和諧的場景極度刺眼。


    他心中一狠,拿出小刀閉眼用力一削。


    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玉兔已經跌在地上。


    然後,他用小刀在嫦娥的嘴角輕輕往上一劃,使其嘴角上揚,那溫情脈脈的笑容,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嗯,這樣看上去舒服了很多。


    他將嫦娥舉起來……摔了它?告別過去,做個見證?


    想了想,他搖頭。


    不不不!


    它確實是個見證。


    但我要把它放到枕頭邊,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它,讓它提醒我,那些侮辱過我自尊的人,現在仍舊過得很好、很好!


    他重新將嫦娥放入盒中,緊緊抱住木盒,腳步變得越發堅定。


    一個多小時後,李察來到一處雜草叢生的荒地,荒地裏無數半人高的小土堆。


    亂葬崗。


    那些在大災變中死去的人,因無人認領,被隨意埋在了這個地方。


    他尋覓了幾分鍾,來到一處普通的墳堆前,將前方一塊白色不規則的石頭擺正,這是他借以找到自己父母墳墓的標記,也是墓碑。


    “爸,媽,兒子又來看你們了。九年了,我雖然還活著,但我的計劃並沒有什麽進展。”


    “昨天的契合度測驗,我的結果是0,讓你們失望了。不過我始終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進化變異不行,我一定會找到其他的辦法。”


    他點起一根劣質香煙,深深吸上了一口,然後開始清理墳墓上的雜草。


    “一個偉人曾說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現在科技式微,進化者的超能力大行其道,有些人力量甚至遠遠超過了科技所能達到的極限,這讓我一度懷疑科技的未來是不是出路。”


    他拿出自己那台老舊華威手機,喃喃道:“可能你們無法相信,大災變十年了,人類的科技還在原地踏步。”


    “進化者們一邊鼓吹科技無用論,一邊享受十年前的科技帶來的便利。”


    “而基地市的高層似乎也認同這個觀點,他們把所有資源,都投入了進化研究裏邊,卻從未關注過基礎科學和機械科技。”


    “老師說,任何事物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魔法和異能亦是如此,隻是有些東西,人類目前的科學水平還無法達到罷了。”


    “受老師的影響,我仍舊是個無神論者。”


    “人類都是遠古智人進化而來的,遠古智人戰勝了更加強壯更加聰明的尼安德特人。”


    “其中有一些智人與尼安德特人雜交產生了後代,進化者有可能激活了尼安德特人遺傳下來的部分基因,才擁有超能力。”


    “一些極端的進化者甚至喊出了生殖隔離的口號,想要杜絕進化者與普通人通婚,以確保進化者的優良基因得以傳承,確保人類的未來。”


    “可我覺得,他們未必能代表人類的未來……”


    他看著嫋嫋飄起的香煙,陷入了回憶之中,九年前的模糊記憶,緩緩浮現在眼前。


    父母並沒有死在大災變中,而是死在災變二年,2022年1月1日,也就是九年前。


    原本三口之家能完整撐過大災變是極其幸運的,但在一次進化者與進化者之間的爭鬥中,一棟高樓倒塌,壓死了數十人,其中就包括他的父母。


    哪怕其他場景都模糊了,李察依然記得那兩個高高在上的罪魁禍首,他們在空中飛馳、打鬥,一拳又一拳,讓凡人們在地上恐懼、奔跑、哀嚎。


    可他們不為所動,依舊肆意地宣泄著怒火和力量。


    事後,高層卻稱那是異獸闖入城中造成的破壞,打鬥者聯手殺死的妖獸,所以,他們是基地市的英雄……


    祭拜完父母,李察又到不遠處的一個墳堆前,同樣有一塊石頭做標記。


    他重新點燃一根煙,放在石頭上,對著墳墓說道:“老乞丐,你也是科學家出身吧?如果我猜得不錯,你還是災變前有名的科學家,你的氣場,比何院長還要強。”


    “隻是,你為什麽會淪落為乞丐?”


    “我不是懷疑你,而是為你感到惋惜,你救了我,又把我帶入科學的殿堂,你的手稿我還保留著,隻是以我的知識量,根本看不懂。”


    “你說那些手稿絕對不能泄露,一旦泄露,會被進化者滅口,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進化者那麽上心?”


    “好像是一種能量場?難道是針對進化者的能量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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