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說,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將其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其永世不得翻身。要打倒閻王,解放小鬼,把紅旗插到十八層地獄!


    在講這個故事之前,我先講一下秦瘦。


    秦瘦是我大學時最好的朋友,也是睡在我下鋪的兄弟。他學生物技術,我學的理論物理(不要驚訝,我們學校的住宿製度格外奇葩)。秦瘦不姓秦,姓譚。秦瘦的媽媽姓秦。秦瘦出生的時候他爹腦子不知道犯了什麽毛病,可能是為了體現家裏他媽的地位吧,就取了兩個人的姓來當他的名字,於是他的名字就成了譚秦。


    秦瘦非常討厭老爸給自己起的這個名字,這一點可以理解。加上此人奇瘦無比??----話說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確實驚到了----這家夥長得實在太像僵屍了。1米78的個頭不到100斤,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因為瘦,就顯得腦袋特別大,而四肢特別長,又長著兩個閃閃發亮的大板牙,無形之中給他增添了詭異之中的搞笑。因為太瘦,走路的時候時時刻刻讓人擔心他會就此散架,組裝不起來了。因此,我們一致決定,把他命名為秦瘦。


    一般來說有異像者必為異人。秦瘦把這句話發揮的淋漓盡致。秦瘦的知識麵之廣博,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陰陽五行,大到國際時事,小到世俗八卦,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且極善詭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我們宿舍晚上強製斷電後夜談的主角。而且此人膽子極大,做事不走尋常路,以至於幾個月不到,就成了校園傳說一類的人物。


    真正使秦瘦一戰揚名的是大一期末的夏天。眾所周知,我們學校所在的w市是全國聞名的火爐。一到夏天,便是我們苦難行軍的時候。而那個夏天更是熱的不像話。很快,晚上大家就在宿舍呆不住了。天台,走廊,樓頂,都成了我們睡覺的好去處。


    但天氣越來越熱,這幾個地方也有人撐不下去了。大家又開始打起了學校生化實驗室的主意。因為生化實驗都需要做很長時間,對溫度的要求也比較苛刻,所以學校的幾個生化實驗室都有空調。一時間,申請晚上在生化實驗室值班的人爆滿,沒有獲得批準的也都要過去擠擠。


    秦瘦是北方人,對w市能熱到什麽程度沒有概念,又長得瘦,抗熱的能力強。開始沒有多大感覺,等到秦瘦也受不了的時候才發現所有可以乘涼的地方都被占據了。然後他做了一件震驚我們所有人事情,這件事情是如此的驚人,以至於我們畢業都好幾年了,還流傳在學弟學妹口中,經久不息。


    秦瘦抱起鋪蓋,直衝學校醫學部的屍體儲藏室。


    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撬開了儲藏室的門,也不明白他怎麽樣瞞過的學校領導,更不清楚他是怎麽受得了那裏的刺鼻福爾馬林氣味的。反正,此後的那個夏天,秦瘦硬是在那裏挺過了二十多個晚上,待到學校考試完放假,撐過了w市最熱的日子。


    由此事,秦瘦真正名揚全校,走到哪裏都是霸氣側漏,一副高端大氣,神鬼莫犯的模樣。


    也由此事,學弟學妹們開始流傳,某某年的夏天,某個變態學長溜進屍體儲藏室,待了二十多天,還把裏邊的所有女屍都猥褻了個遍……


    不過我一直好奇這種流言是怎麽起來的。要知道不止秦瘦一個人在那裏睡過。本著好兄弟講義氣的原則,秦瘦曾一再忽悠我也過去。據他說那裏不僅環境安靜、溫度適宜,最關鍵的是還沒有w市夏天最令人討厭的蚊子----當然沒有蚊子了,儲藏室裏那麽可怕的味道,要是再有蚊子才真是活見鬼了。但我想想假如真的過去,睡覺的時候旁邊就躺著屍體,即使明知道不會出什麽情況,心裏也是怪怪的。就頂住了誘惑,硬是拒絕了他的好意。於是那一年秦瘦一個人安靜地撐了過去。


    但等到大二那年,又是熱浪襲來,秦瘦淡定的看著大家像往年一樣爭搶晚上睡覺的地方,又不慌不忙地耗到熱得在宿舍堅持不下去,才收拾收拾東西,對我們微微一笑,向屍體儲藏室走去。


    第一夜,秦瘦在那裏呆的很開心。到了第三天,我們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在學校醫務室,他的東西也全部被扔到垃圾箱裏。我們都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再逼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第二天晚上,醫學部的女生們占領了那裏。


    秦瘦一看地方被占,不禁怒火中燒,嚴正警告她們要遵守規則,先來後到。女生們仗著人多,堅持這裏的所有權屬於醫學生。兩方一言不和就起了衝突。


    “她們七個打我自己。”秦瘦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鬼哭狼嚎的哭訴,一邊還不住的呲著牙吸氣,大概被揍得不輕,“看她們是女生,我根本就沒有還手,幸虧我有一個好,就是跑得比誰都快,要不我現在已經被那群母老虎給解剖了。”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們安慰他。


    奇怪的是,女生們在這一年的占領運動似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秦瘦我們幾個人之外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可能大家隻對秦瘦這樣的開創者感興趣吧。


    我之所以要花這麽多的筆墨介紹秦瘦,是因為我想告大家,秦瘦就是一個毫無顧忌的二嗶(消音)。當然在二嗶(消音)程度上我也好不到哪裏去。那時候我剛畢業,換了幾份工作,都不怎麽滿意。想我在學校也是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人物,現在卻要對著一幫孫子們低聲下氣。總是做不了幾個月,就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離職了。兩年過去,竟至於兩手空空,一無所得。


    秦瘦來投奔我的時候,恰逢我工作又到了焦躁期。那時候我被客戶投訴,被上司批,和同事更是矛盾重重。就在我哀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的時候接到了秦瘦的電話,告訴我他辭職了,要在我這裏借宿幾天。


    我說你來吧,我們情況都差不多,估計我也要幹不下去了。


    結果一個小時後秦瘦就拎著個大箱子搬了過來。原來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汽車站到我出租房的路上了。正好這個下午我也不想去公司了,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向領導請了個假,空出來一個下午的時間給秦瘦接一接風。


    接風的地點在選擇上很有技巧。秦瘦向來不喝酒,況且像兩個粗人那樣吃吃喝喝一下午多沒有意思。於是我把接風地點選在了裝b聖地星巴克,一人30多塊錢就可以在那裏高雅的裝一下午,還有空調可以吹有美女可以看,當真是一個極好的地方。


    w市作為中國三線城市,建設的跟一個大農村沒有什麽區別,星巴克卻是有好幾家。但店麵周圍的環境普遍破破爛爛,實在讓人不能恭維,一眼看過去就和高雅扯不上關係。


    離我最近的一家開在一個購物中心邊上,左右是長江和東湖,檔次顯得高那麽一點。我之前買東西休息的時候偶爾會到那裏去蹭網。店裏始終播放著舒緩的音樂,或者不知道哪國語言的輕柔歌曲。裏麵的顧客都抱著布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或者筆記本電腦(那個時候蘋果還沒有火起來),很有上流社會文藝青年們的樣子。


    就這兒了,既方便又有逼格,恰好適合我和秦瘦這種脫(最)離(喜)了(歡)低級趣味的人。


    一年多時間沒有見,秦瘦還是那副會走路的僵屍模樣,甚至更加瘦了。唯一的變化就是那頭雞窩一樣的亂發沒有了,換成了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悲劇的是這讓他的腦袋顯得更加大,看上去更加滑稽了。還有就是隱隱約約間,秦瘦臉上總是籠罩著愁雲慘淡的感覺。我一看秦瘦這樣不禁想笑:“嘿。你咋成這樣了?”


    秦瘦搖搖頭:“老王,別說了,先讓我哭會,說多了都是眼淚啊。”


    讀到這裏大家不要誤會我姓王或者我媽姓王。其實和秦瘦一樣,我原本的名字叫做“苗王飛”。與秦瘦不同的是,我名字中間的那個“王”字和家裏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這個名字很奇怪,以至於第一次向別人介紹的時候別人都會迷惑“什麽,苗飛還是王飛?”和大家混熟了之後,為了簡潔,再加上數不清“隔壁老王”的段子,我就成了“老王”。


    下午的咖啡廳裏人不多,都很悠閑,大都喝著咖啡,散漫地坐在座位上,或看書或發呆,很安靜。我和秦瘦以咖啡代酒,互碰一下全倒進嘴裏。


    不得不說,星巴克裏的咖啡不怎麽適合我的口味,實在太難喝。尤其我點的摩卡,或許醬料加多了,那味道簡直喪心病狂,令人發指。看得出來秦瘦也是捏著鼻子全喝完。


    像我倆這種大粗人,到星巴克這種偽小資的裝逼地來也真是荒謬的可以。灌掉兩杯咖啡之後,秦瘦又變得神采飛揚,仿佛學校裏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又回來了。和我一起回憶過往,那時恰同學少年,崢嶸歲月,讓人不勝唏噓。


    而這時候,秦瘦也告訴我為什麽會混成這個模樣。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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