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齊長老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仙主如果真挨了誰的揍,這會兒應該在擰對方的腦袋,而不是頂著這副可憐兮兮的樣來給他要書。


    這這這這......


    齊長老又仔細看了眼仙主大人,大膽發問:“難道...跟雀丫頭吵架了?”


    無淵接過書,眼下紅意被長睫垂下的陰影遮蓋,握著書低聲回:“沒有。”


    齊長老才不信,正要再問,無淵已經轉身而去,聲音淡進風中:“有勞費心。”


    “不客氣。”齊長老原地目送無淵,直覺有貓膩。


    不吵架怎麽這個樣子?


    剛才那麽堅定地拒絕他,突然來給他要書?


    仙主就離開那麽一會兒,什麽事讓他這麽快改變了主意?


    嘶,齊長老摸著胡子朝嵐雲峰走去。


    肯定跟雀丫頭有關係。


    問問去。


    ......


    嵐雲峰上一片冰寒,所有混戰中的妖兵魔兵都被薑雀的冰魄陣凍成了冰柱,霓珺和叱梟也難逃魔爪。


    薑雀禦劍立在半空,眉心微微皺著,身上似乎也染了幾分冰魄陣的寒氣,安靜沉穩得令人陌生。


    拂生、青山長老和眾天清宗弟子聚在薑雀左側,安靜望著她冷凝的側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在他們之後趕來的聞耀眾人感覺到薑雀身上的低氣壓,也是滿臉茫然。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默契地選擇了裝死。


    隻有小步挪到青山長老身後:“師傅,小師妹這是怎麽了?我怎麽有點慌啊。”


    青山長老比他還慌:“看不出來嗎,生氣了。”


    聞耀朝沉默的薑雀看去一眼,自言自語:“原來小師妹真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


    壓迫感真強,搞得他都想給薑雀跪一跪。


    聞耀視線環顧一圈,看見嵐雲峰頂端那間被毀掉大半的房屋,又問:“是因為他們弄壞了師傅的房子?”


    “可能有一點,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青山長老自認還算了解薑雀,“她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這麽大的氣。”


    而且也不像是在跟妖兵魔兵們生氣,畢竟她下手時很有分寸,隻是製止,都沒揍他們。


    然後就杵在半空不說話了。


    “你們剛才在大殿中沒發生什麽吧?”青山長老思來想去,隻有那段時間他不在,也許錯過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小師妹和仙主大人之間有些事情沒弄清楚。”


    聞耀怕師傅胡思亂想,也怕他擔心,況且那件事到底怎麽回事大家都沒弄明白,他不想多說,總感覺在誹謗仙主大人。


    再說了,小師妹之前教他們像愛她一樣愛仙主大人。


    別的不說,事實未明之前,護一護仙主大人的名聲還是能辦到的。


    “師傅你別多想,可能是跟仙主大人——”聞耀話沒說完,薑雀突然動了。


    她微抬了下頭,漂浮在半空的本命符化為一縷銀光沒入薑雀額心,覆蓋了整座嵐雲峰的冰魄陣也隨之消散,


    霓珺、叱梟以及妖兵魔兵們身上的堅冰緩緩消融,逐漸露出頭和肩頸。


    薑雀的視線掠過眾人,問:“他退三步是什麽意思?”


    所有人:“......”


    “誰退了三步?”


    薑雀沒有回答,她那句其實是在自問,並沒想要他們回應。


    魔兵們腦子都快被冰魄陣凍僵了,想替薑雀解憂但腦子轉不動。


    妖兵們更不用說,根本沒腦子。


    叱梟跟他的兵一樣傻,半點沒領會到薑雀的意思,倒是跟他扭打在一起的霓珺聽出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她掐著叱梟下巴,把他的狗嘴從自己胳膊上扯開,調動魔息驅除周身寒意,飛身掠到薑雀對麵。


    “你在說無淵?”霓珺雙手環胸,仔細觀察著薑雀的表情。


    薑雀已調整好情緒,身上的沉悶氣息散去大半,隻眼底還凝著幾分茫然,望著霓珺點了下頭。


    她眼睛很圓,又澄澈,在感情上笨拙遲鈍,此時此刻,像極了隻迷失方向的小鹿。


    霓珺看著她微微一怔,一瞬間,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


    巫昊月那時就總是會從她身邊退開,每次的眼神裏都帶著赤裸裸的厭煩。


    偶爾主動靠近,十次有九次都是為了傷她,還有一次是求她放過他。


    作為同被鴛鴦鎖鎖過的人,霓珺並不希望薑雀走自己的老路,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可不是好兆頭。”


    “照我的經驗來看。”霓珺說話從來不藏著掖著,但這次開口前委婉了幾分,“他可能是不想跟你說話。”


    “你做了什麽事惹他生氣,或者傷心,他不想看見你,想自己安靜待一待。”


    霓珺沒說兩句就原形畢露:“我直說吧,他討厭你了,你暫時離他遠點,不要吵他。”


    “否則事情隻會越來越糟。”


    話雖然難聽,但都是霓珺的肺腑之言。


    薑雀聽完沉思半晌,對霓珺的發言進行了簡單評價:“放屁。”


    霓珺:“............”


    “你、再、說、一、遍?”暴躁魔主凝出三米長的魔刀。


    這可是她自揭傷疤,從悲慘回憶裏凝煉出來的肺腑之言,怎麽就是放屁了?!


    “息怒息怒,別見怪別見怪!”


    “魔主冷靜點,魔尊她克你!你打不過的!”


    青山長老、拂生和聞耀一行迅速擋在薑雀麵前,魔軍們也死命拉著霓珺,不知道勸架還是拱火。


    總之他們勸一句,霓珺手裏的魔刀就長一分。


    “鬆手!撒開!!”


    “別別別,莫生氣莫生氣!”


    霓珺衝聞耀幾人喊道:“別勸了,我又打不過你們擋什麽,起開讓我跟她過兩招出出氣!”


    沈別雲溫聲道:“打不過也不行,會受傷,小師妹怕疼。”


    葉陵川冷冰冰:“是你說話難聽。”


    孟聽泉附議:“嗯,不怪小師妹。”


    聞耀:“魔主要是實在氣不過,可以打魔兵出出氣。”


    霓珺和眾魔兵:“......”


    他們怎麽又成長了?


    越來越不是人!


    “走了。”薑雀突然飛至高處,朝眾人打了聲招呼。


    霓珺提刀指向她:“去哪?!”


    薑雀轉身飛走:“逮人。”


    脖間的雙生珠能讓她感應到無淵的位置,竟然已經不在滄瀾界。


    他今天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尋他問個清楚。


    色誘是怎麽回事,還有,到底為什麽往後退?


    霓珺依然沒消氣,但還是衝她背影揚聲叮囑:“別硬來,千萬不要步我的後塵!”


    剛喊完,發現薑雀身後狗狗祟祟跟了一串人。


    霓珺:“......”


    毫不猶豫地就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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