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什麽事?!”


    睡在峰前帳篷裏的妖修和魔修紛紛轉醒,伸長脖子朝這邊看。


    薑雀拉著無淵手腕走進小院,關上院門,隔絕了所有探究的視線。


    “說吧。”她鬆開手,卻被無淵反握住。


    薑雀掙了一下沒掙開,索性由他去。


    兩人安靜站在門後,離得很近,無淵垂眸看著薑雀,眸光從她額間滑到緊繃的唇角。


    “你生氣了?”他低聲問。


    薑雀繃著臉點了下頭:“有點。”


    無淵看得更加用力,淡色的眸看遍了她麵容上的每一寸,他在記。


    記此刻心裏的感受,這樣往下墜的感覺,是她在生氣。


    記她的表情,原來她生氣的時候不看人,就像現在這樣。


    微偏著頭,視線虛虛落在別處,不看他。


    “不討厭。”他終於開口解釋,冷冽的嗓音因為壓低而顯出幾分柔和,“說不需要你負責並不是真的不想要。”


    “隻是不想你因為這種事才決定跟我在一起,不想你勉強,不想你在還沒想清楚的時候倉促做出決定。”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說完了,想了想,又說:“對不起,別生氣。”


    可能是因為沒有道過歉,他說的很悶很生硬,但字字鄭重,沒有含糊不清,態度誠懇。


    薑雀的視線終於落在無淵身上,被他握著手腕的手輕輕動了下,說:“不生氣了。”


    沒辦法,太好哄。


    一說清楚她的氣就散了,而且,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原作者要把無淵設定成‘寡言’了。


    他這樣冷臉說著真心話的樣子,比在床上動人。


    要命。


    薑雀抿了下唇移開視線,問他:“脖子要不要上點藥?”


    無淵的衣領不是很高,有四五處紅痕都沒遮住。


    “不。”無淵淡淡開口,“想留著。”


    薑雀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看他一眼,悶頭在須彌帶裏扒拉。


    她當初跟青蕪曆練那段時間,在凡界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終於,薑小雀翻出了一條毛茸茸的圍巾。


    她看了眼那條鵝黃色的圍巾,猶豫片刻,還是拿了出來,朝無淵說:“低頭。”


    她不會讓別人看見自己身上的吻痕,也不想無淵身上的痕跡被別人看見。


    這是兩人之間的隱秘。


    不能為旁人所窺。


    無淵傾身靠近,暖絨絨的觸感在脖子上圍了一圈,像白虎的尾巴。


    “好了。”薑雀收手,退後半步看無淵,沒忍住笑了一聲。


    無淵的臉和任何顏色都很搭,但鵝黃實在太暖,又毛茸茸的。


    戴著這條圍巾,就算仙主大人麵若寒霜,也沒有半點威嚴。


    薑雀拿出鎖魂鏡舉在無淵麵前讓他當鏡子照:“你先看一眼吧,如果不想戴就摘掉。”


    無淵看一眼鏡中,微勾了下嘴角,問了薑雀一句無關的話:“什麽時候回來?”


    剛才沒得到答案,現在或許可以。


    薑雀收回鏡子,挑起脖間的雙生珠給他看:“你在家的時候隨時喊我,我有空就會回來。”


    無淵很慢地眨了下眼,說:“好。”


    繁忙的兩人要共同努力才能擠出獨處的時間。


    薑雀最後看了無淵一眼,打開院門邁出去:“走了。”


    “嗯。”


    無淵踏出院門時,薑雀已經沒了蹤影,院中正在收帳篷的眾邪修漫不經心朝無淵瞥去一眼,個個愣成鵪鶉。


    無淵目不斜視地走出嵐雲峰,禦劍飛向山門。


    邪修們愣愣放下帳篷,懵逼走到山峰邊緣眺望著無淵的背影。


    “那是無淵仙主嗎?”


    “相信自己,你沒瞎。”


    “......”


    “邪了門了,不過是身上多了種顏色,怎麽跟之前判若兩人?”


    “那是普通的顏色嗎?那是春天的顏色!是初生的顏色!是陽光降臨人間灑下的第一縷顏色!”


    周遭眾人:“......你別瘋。”


    說話的傻子兵化出原身,露出自己鵝黃色的毛給眾人看,驕傲道:“難道不是嗎?”


    眾邪修:“嗯...突然覺得不是顏色的問題。”


    傻子兵撓撓頭:“什麽意思?”


    眾邪修:“沒事,玩去吧。”


    傻子兵覺得不對勁但沒想明白哪裏不對勁,沒心沒肺地在嵐雲峰上撒了半日的歡。


    等在山門前的眾人看到無淵是也愣了,跟著無淵禦劍遊了半個時辰才反應過來。


    幾位弟子在無淵身後竊竊私語:“我靠!感覺仙主大人今天超級溫柔是怎麽肥四!”


    “我也,我以前看一眼仙主腿都抖,今天感覺我能站旁邊跟仙主嘮嗑。”


    “我覺得是那條鵝黃色圍巾的原因,我從沒在仙主大人身上見過那種顏色,不過也是奇怪,仙主大人從來不戴這些的。”


    “你是真糊塗了,那當然是薑雀戴的啊。”


    “我去!醍醐灌頂,感謝薑雀,造福你我他。”


    屠冥和殊月在繞著圈幹仗,風景沒看幾眼,心思全在對方身上,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一見麵就開始掐,罵上幾個回合必開戰、。


    中途打到無淵身後,屠冥瞥了無淵脖上的圍巾一眼,騰出一隻手去碰,伸到中途就被無淵一個眼刀殺回。


    屠冥從小怕過誰?當下一個眼神瞪回去,欠不嗖嗖地拔了一根毛。


    他的對手從殊月變成了無淵。


    一刻鍾後。


    “你也太狠了!”被拔光了毛的叱梟追在無淵身旁控訴,“我就拔了你一根毛,你直接給我薅禿!”


    “你這樣叫我怎麽做鷹?!”


    “不就是個普通的毛領子嗎?有那麽寶貝嗎?”


    無淵麵無表情,半個字也沒有回他,還是殊月一句話讓他停止了哭鬧:“原來你真的不是狗妖啊,禿毛鷹。”


    叱梟:“......”


    今天他倆之間高低死一個。


    無淵正了下毛領,漫不經心避過襲來的一抹妖力,繼續給眾人介紹腳下的山川:“天衍山,其勢巍峨,山中草木品類奇異,有靈蕊草,生於峭壁......”


    今天的仙主大人簡直讓人移不開眼,除了沉迷幹架的兩人,其餘弟子皆專注望著無淵。


    沒有人注意到,一抹碧光悄然劃過蒼穹,穿過胡海山林,落在赤陽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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