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醜東西?”


    聞耀從靈晶琉璃上抬起臉,哭腔很重的反問。


    拂生和沈別雲三人也向後撤了一步,被擠壓的臉恢複成原本清絕出塵的模樣。


    巫芊謠猛地停下手中陣印,愕然瞪著窗外幾人,還沒來得驚訝他們的突然出現,五人已經從窗前消失,拔腿奔向門邊。


    巫芊謠立刻也往門邊衝,在他們推開門的瞬間,伸開手臂扒著門框將人死死攔住:“不許進!”


    她聲音壓得很低,不敢吵醒薑雀,手腳並用地攔著人:“她現在不能激動,你們別——”


    話沒說完,幾個缺德玩意就砸了她滿臉定身符,隨後將身一扭,從她胳膊下麵的空隙鑽進房間。


    巫芊謠暗罵一聲,以一個狼狽的姿勢被定在門邊,咬牙切齒地威脅幾人:“敢吵醒她你們就死定了。”


    薑雀情緒波動太大會影響魂魄融合。


    她從天清宗回來時,好不容易融合的月魂就有點不穩,聞耀幾人今天如果再吵她,月魂肯定會裂。


    巫芊謠看不到身後的情形,隻能支起耳朵聽動靜,身後很安靜,她沒有聽到一句吵鬧,片刻後,聽見幾小聲而壓抑的抽泣。


    拂生和師兄們在陣印邊圍了一圈,手輕輕按在陣印生出的結界上,仰頭望著漂浮在陣印中的魂魄。


    聞耀眼睛都沒眨一下,眼淚卻泉水一樣往出湧,砸在腳下的黑色陣印上,濺起細小的漣漪。


    “我還以為...你真的回不來了。”


    “嚇死我了。”他抬起袖子擦眼淚,像孩子一樣哭,“嚇死我了。”


    沈別雲顧不上給他擦眼淚了,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大師兄很多年沒哭了,此刻喜極而泣,終於知道何謂失而複得。


    幾人把巫芊謠的話聽進去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都聽話沒有發出大動靜。


    小聲說話,安安靜靜的哭。


    薑雀死時沒落的淚,此刻全化作斷線的珠子滾入衣襟。


    聞耀往前走了一步,腰間佩劍和葉陵川的撞在一起,叮當輕響驚得兩人慌忙扶劍。


    沈別雲、孟聽泉、拂生三人緊張豎起手指抵在唇邊:“噓。”


    聞耀抬手給自己捏了個閉口訣,隨後又在腦門上貼了張定身符。


    絕不讓自己再發出半點動靜。


    “倒也不用這麽緊張。”巫芊謠聽見幾人的‘噓’聲,給他們寬心,“她沒那麽容易被吵醒,你們不要大聲吼叫就是。”


    幾人在她身後‘嗯’了一聲,還是沒發出任何動靜。


    巫芊謠從沒見幾人這麽乖巧過,心裏正感慨,一陣夜風襲來,她的視線中出現一位老頭。


    “嘖,今晚到底來了多少人?”巫芊謠皺著眉頭問身後幾人,“你們不是說要瞞著青山長老嗎?”


    葉陵川回頭,冷色的聲線有點啞:“是瞞著。”


    孟聽泉自信開口:“瞞得死死的。”


    巫芊謠冷哼一聲:“你們要不要過來看看門外站著誰?”


    幾人瞬間炸毛,像被捏住後脖頸的貓,相互交換過視線,小步往門邊挪去。


    雖然已經有了預料,但親眼看到門外站著的青山長老時,幾人還是僵在了原地,愣愣看著青山長老走近。


    “師傅。”葉陵川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師傅您、您怎麽會來這裏?”


    問完葉陵川就反應過來,他們能跟著仙主大人來,師傅當然也能跟著他們來。


    無淵靜立在院中,看著青山長老一步步走向門邊,沒有出手相攔。


    如今薑雀肉身已成,魂魄也有了著落,青山長老應該能受得住,況且此事本就無法一直瞞下去。


    青山長老提袍踏過門檻,葉陵川幾人學著巫芊謠展開雙臂攔路,青山長老沉著臉看了幾人一眼:“讓開,別讓師傅動手。”


    葉陵川、沈別雲和孟聽泉同時一僵,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幼時,師傅揍他們都是用萬劍陣揍的,出來就丟半條命。


    “行了。”巫芊謠十分嫌棄,“磨磨唧唧的做什麽,人都已經到門口了還能瞞得住嗎?”


    邪修向來直接,葉陵川幾人還沒讓開路,巫芊謠已經和盤托出:“我房裏藏著薑雀的殘魂,能受得住就進去吧。”


    她話還沒說完,對麵的青山長老已經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後倒去,毫無預兆地暈了過去。


    巫芊謠:“……”


    院中一直盯著人的無淵:“…………”


    草率了。


    葉陵川幾人架走放在門邊的巫芊謠,幾步跑到青山長老身邊。


    孟聽泉伸手往青山長老鼻子下一探:“有氣。”


    幾隻兔崽子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活著就行。”


    巫芊謠:“……”


    看不懂他們的師徒情。


    定身符失效,巫芊謠鬆了鬆筋骨,小‘砰’一聲關上門,扭頭一看,發現聞耀還在陣印邊杵著,於是拎著他後衣領將人扔出去。


    “五日後再來看她,這幾日你們要是再敢來,我的詛咒可不認人。”


    聞耀被扔出門外,一團雲從無淵手中飄出,飛過來穩穩接住他,巫芊謠關上門,沒問幾人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想也知道定是薑雀去天清宗轉的那一趟露了餡。


    “成鬼了還這麽鬧騰,半點不給人省心。”巫芊謠走到陣前,埋怨完人就開始當牛做馬,給薑雀加固陣印。


    加固完陣印,巫芊謠回到床上打坐修煉,兩個時辰後又重新坐到桌邊,開始翻書。


    “祖宗!老娘這輩子沒過過這麽苦的日子!”巫芊謠對著古籍開始發牢騷,越想越心酸,“等臭丫頭活過來,老娘非狠狠宰她一頓不可!”


    巫芊謠邊暢想未來邊看古籍,沒一會就看進去了,房內逐漸安靜下來,房外也早沒了動靜。


    無淵和聞耀他們應該已經離開,總之整整一夜,屋外都沒傳來響動。


    直到清晨,巫芊謠出門拿每日送來的古籍,剛抱著書關上院門,鄰居院中突然傳來一陣吵鬧。


    “兔崽子,這麽大的事也敢瞞我,一個個的反了天了!”


    “錯了錯了,師傅饒命!”


    “啊——別開陣,說!我們什麽都說!”


    巫芊謠聽著熟悉的聲音,騰出一隻手開了個隔音陣,走到門邊時,看見門前整整齊齊擺了幾樣東西。


    一個撥浪鼓、一兜子琉璃球,一個機關小鳥、一個海螺,還有一個水球,裏麵浮動著色彩豔麗的水藻和幾尾很漂亮的魚。


    最旁邊放著一瓶丹藥,藥瓶上貼著張紙條。


    “幾個小玩意兒給小師妹解悶用,丹藥是給你的,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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