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主殿,眾人已靜候無淵多時。


    他踏進殿門的瞬間,所有人皆是一愣,劍老、青山長老、拂生、沈別雲幾人怔怔盯著無淵上揚著的嘴角,一個比一個懵逼。


    無淵走到高座,執起杯盞,酒液蕩開流光:“去歲已盡,諸般煩擾皆作古,敬諸君破虛妄,斬心魔,早登仙途。”


    最後半句湮滅在迎接新春的鍾聲裏,無淵仰首飲盡清酒,大步走出主殿。


    路過青山長老幾人時,甚至還彎眸給了眾人一個淺笑。


    青山長老差點被新年的第一口酒嗆死,聞耀當場打翻酒盞,拂生猛喝了一口酒壓驚。


    這太嚇人了。


    眾人懵逼盯著無淵逐漸遠去的背影,同時打了個激靈。


    聞耀下巴都合不上:“你們看見了嗎?”


    葉陵川點頭:“看見了,仙主大人瘋了。”


    拂生還回不過神:“我從沒見仙主大人這樣笑過。”


    青山長老插話:“我也是第一次聽仙主大人說這麽長的敬酒詞。”


    孟聽泉大膽發言:“仙主大人不會是準備殉——”


    聞耀和葉陵川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但第一個字還是字正腔圓地傳進青山長老耳朵,他扭頭盯著幾人:“殉什麽?”


    沈別雲幾人被孟聽泉的話嚇出滿腦門汗,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敢看自家師傅。


    聞耀捂著孟聽泉的嘴瘋狂轉動腦瓜:“殉、殉、殉...尋求幫助!”


    “對,仙主大人一定是在給我們暗示,他這般反常肯定是遇到什麽事了,我們去看看,哈...哈哈。”


    聞耀和葉陵川扣著孟聽泉肩膀疾步往殿外走,拂生和沈別雲悶頭跟上。


    幾人很快走出大殿,腳步飛快,好似身後有鬼在追。


    青山長老已經確信幾人有事瞞著他,隻是實在不清楚到底是何事,他長歎一聲,將酒盞放到身前的長桌上,低頭看向那張貼在自己衣袖內側的追蹤符。


    “別雲啊,別怪師傅,我這幾日總是心悸,一入睡就做噩夢,不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師傅我實在難以心安。”


    走出大殿的沈別雲並沒有察覺到追蹤符的存在,正和聞耀幾人拔腿狂追仙主大人。


    幾人方才剛走出殿門就看見天邊閃過一道劍光,仔細一看,正是禦劍而行的仙主大人。


    大家顧不得跟孟聽泉算賬,禦劍便追。


    他們對仙主大人也算了解一二,他本來就不怎麽把自己的命當命,後來薑雀的命跟他拴在了一起,才總算把自己當個人。


    如今薑雀沒了,他們就怕仙主大人想不開,在這麽美麗的日子裏跟著小師妹去了。


    那他們這些人是真沒法兒活了。


    聞耀幾人一路追著無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跟丟也不那麽容易被發現。


    “仙主大人來巫族做什麽?”聞耀納悶,雖然他們修真界有多年串門的習俗,但這門串得也太遠了,而且時間也不對,要串門也大年初一早上才對啊。


    哪有晚上來串門的?


    還直接串到人家巫族的王殿。


    仙主大人被守門的巫族侍衛攔住,例行詢問。


    “無淵,修真界仙主,特來拜會巫族族長。”


    巫族和修真界的關係並不親近,但也並非仇家,隻是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無淵也是第一次踏足巫族王殿。


    守門侍衛聽到他的身份,頓時一驚:“原是貴客,煩請稍候。”


    侍衛飛速通報,沒一會,殿門大開,巫族族長巫叢山親自出來迎接。


    “不知仙主大人到訪,有失遠迎。”巫叢山也是滿頭霧水,實在猜不透這尊大佛有何貴幹,但是麵上半點不顯,倒是不卑不亢,從容有禮。


    無淵朝他淡淡一頷首,開門見山道:“我找巫芊謠。”


    巫叢山一愣:“找我族姨?”


    無淵:“是。”


    “我能否問一句,仙主大人此番是為公還是為私。”巫叢山心下有了計較,她這位族姨向來荒唐,看見美男就想招惹。


    這位仙主大人俊朗非凡,難道是她那族姨膽大包天,竟然對他出了手?


    無淵淡淡道:“為私,但並非為她。”


    無淵說的清楚,沒有留給巫叢山誤會的餘地:“此事不會影響到修真界與巫族的關係,勞煩告知她如今居於何處。”


    話落,無淵從須彌袋中拿出一件東西遞給旁邊的侍衛。


    侍衛雙手接過,恭敬呈給巫叢山。


    巫叢山垂眸一看,笑著抬眸:“仙主大人有心了,區區小事,我這便差人去查。”


    無淵是誠心來訪,送的禮也相當拿得出手,巫叢山也很快查到巫芊謠所在之地,將一位巫修帶到了無淵麵前。


    “這是我們藏經殿的女修,前兩日給我族姨送過古籍,正好為仙主大人引路。”


    仙主大人謝過巫叢山,又看向女修:“有勞。”


    女修朝他爽朗一笑,帶著無淵朝南側走去:“這邊請。”


    無淵抬腳跟上,連巫族王殿的大門都沒有踏入,拂生和沈別雲幾人遠遠藏在一株樹後,不敢在巫叢山麵前現身。


    師兄弟四個人,一個假扮過巫叢山的未婚妻,一個差點跟巫叢山假成親。


    他們若是碰麵,必有一場血雨腥風。


    幾人一直等巫叢山回了宮殿,才從樹後出來,躡手躡腳追上無淵。


    那位帶路的女修走得不快,幾人很快就追上。


    狗狗祟祟地跟了幾步後,葉陵川突然開口:“仙主大人為何突然來找巫芊謠?”


    師兄幾人想不通,完全猜不透仙主大人的意圖。


    拂生想了想,小聲說:“可能也像我們一樣,覺得巫芊謠會有辦法救她。”


    拂生說完就陷入沉默,師兄幾人一路也沒有再說話,無聲跟在仙主大人身後。


    跟著他走入一條清幽的街巷,在最後一戶人家停下,隨後禮貌送別引路的女修,在院前站了片刻後,敲響了鄰居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位長相樸實的中年夫妻:“什麽事兒啊,大過年的。”


    無淵聲音清冷:“可否將這院子賣與我?”


    夫妻兩人:“......你是好人嗎?”


    “大過年買人家的房子,讓我們去睡大街啊,況且這房子住過我們好幾代人,我們是不會賣的。”


    無淵不語,隻一味給錢。


    最後,仙主大人用夫妻倆幾代人才能攢下的財富買下了這座小院,一家人收了錢,連夜搬家給無淵騰地兒。


    晨曦微亮時,這小院便隻剩無淵一人。


    罩著雲影紗躲在門邊的聞耀幾人更懵了:“仙主大人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怎麽還跟巫芊謠當起鄰居來了,就在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無淵走到兩個小院相接的院牆處,足尖輕點,眨眼躍過高牆。


    聞耀幾人:“!!!”


    幹什麽幹什麽這是幹什麽?!


    幾人懵逼對視一眼急忙跟上,剛翻過圍牆就看見無淵靜靜站在巫芊謠院中,目光落在她透著光的窗戶,溫柔得能擰出水來。


    “無淵!”聞耀落地瞬間一把扯掉雲影紗,一個箭步衝到仙主麵前,橫眉冷目地瞪著他:“你什麽意思?!”


    “小師妹才沒了多久,你就來著看著別人的窗戶發呆!”


    “還特地在除夕夜趕來,斥巨資買下旁邊的小院,還幹偷摸翻牆這種事兒!”


    聞耀吼著吼著眼睛就紅了:“你跟我回去,雖然你跟小師妹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但你們畢竟當了兩年多的夫妻,小師妹就算真的回不來,你也得給她守孝三年!不許跟別人瞎搞!”


    拂生、沈別雲、葉陵川和孟聽泉也站在旁邊,看著無淵的眼神雖隱含控訴,但還是悲傷更多。


    今天這事兒他們真的挺意外的。


    無淵在聞耀開口瞬間就開了隔音陣,巫芊謠救下薑雀又瞞住他們,想來是有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理由。


    聞耀嗓門又亮,不開隔音陣根本擋不住。


    他本隻是打算安靜住在旁邊,等到時機合適再跟巫芊謠攤牌,沒想到聞耀幾人會跟來。


    他知道聞耀誤會,卻也由著他說完,輕聲道:“你先去看看房間裏有誰?”


    聞耀:“還能有誰?除了巫芊謠還能有誰?!”


    聞耀邊吼邊準備去敲門,無淵攔住他:“從窗邊看,不要讓人發現。”


    聞耀:“你還搞偷窺?!!”


    無淵:“............”


    忍無可忍的無淵聚出靈鞭將聞耀甩到窗邊,冷聲道:“看。”


    聞耀死死閉著眼:“我才不幹偷窺姑娘家這種事!”


    無淵無奈歎氣,隻好坦白:“薑雀的魂魄在裏麵。”


    “我才不關心......誰在裏麵?!”聞耀嗓音一個劈叉,再也顧不得什麽偷窺不偷窺,猛地睜眼看向房內。


    拂生、沈別雲、葉陵川和孟聽泉也飛身擠過來,五個腦袋擠在窗邊一同往裏看。


    窗戶是圓形,框著十字木框,鑲著一片透明的靈晶琉璃,能將房內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房內的光不明亮,很是昏黃,襯著淡黑色的結界更加暗沉,正因為如此,中間那道淺金色魂魄才愈顯清晰。


    薑雀閉著眼,身體舒展,金色的發絲輕柔垂落在身後,安靜地漂浮在半空。


    葉陵川嗓音發緊,有些不敢認:“拂生,畫、畫像。”


    拂生早就掏出了畫像,薄薄一張紙疊在一起,她展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展開。


    沈別雲從她手裏拿過畫像:“師兄來。”


    依然沒展開,甚至失手扯碎了畫像一角。


    其餘幾人心肝一顫:“行不行啊你?!”


    沈別雲深吸一口氣:“行。”


    抖著手準備再次嚐試,眼前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無淵捏住畫像邊緣,手腕微震,折疊著的畫像便在幾人麵前徐徐展開。


    房內。


    巫芊謠在桌邊伸了個懶腰,天快亮了,她要去將窗簾拉上。


    不然陽光照一下,她七天都白幹。


    今天用陣法把薑雀逮回來後,巫芊謠按著她罵了足足半個時辰,最後氣沒出,還差點被那邪門丫頭氣死。


    要不是薑雀在陣印的作用下陷入沉眠,巫芊謠這會可能已經把她埋了。


    她到現在氣還沒喘勻,走到窗邊時,表情相當臭,她扯住窗簾,隨意往外一瞥,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臥槽!”


    五張大臉正緊緊壓在她窗戶外麵,淚流滿麵,奇醜無比。


    巫芊謠捂著心口後退三步,當即捏訣起陣:“草!哪裏來的醜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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