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鼻子裏充滿著一種酸楚的感覺,耳膜也開始劇痛。我勉強睜開眼瞼,沒有光。忍著疼痛,我坐了起來,手觸碰到的是冰涼光滑的平麵。


    嗯?地上?我靠,我忽然意識到,我怎麽到地上了?我條件反射似地,驚恐地四處張望,但我忘了,這裏豆兒大點光斑都沒有。


    忽然我感覺手臂上像是被冰尖紮了一下。是頭發上的水。我鬆了一口氣,試圖站起身。可事實是我還沒站穩,就逆著地上的那灘水向後倒去。我還沒準備好後腦著地摔成弱智,頭就重重地撞到了一個硬物。


    我摔在地上,身後傳來一聲清脆,就像是冰冷的菜刀掉在地上。靠,沒砸傻也成腦震蕩了。我扶著後腦勺,轉身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去試探被我撞下來的是什麽。


    忽然,那東西旁邊的地上閃起一些熒光,又隱去了。我愣了一下,把那東西拿了起來。它摸上去十分粗糙,或許是陳年舊物了,鐵鏽一般的外層輕輕一剝就掉了下來。四周向外翻起,向內的地方漸漸往下凹去。


    是什麽器皿嗎?正當我疑惑之時,我的手觸碰到了它中心凹下去的底部。或許不該說是底部,因為我的手觸碰到的是一團滾燙滾燙的渣滓,我的手像碰到了死老鼠一樣一下子自動收了回來。我靠,這麽燙,剛才要是掉出來我的腦子可就真廢了。


    我又看向剛才亮起熒光的地方,是因為這些粉末嗎?我走過去,往地上又倒了一點粉末,熒光又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消失了。


    這些粉末會使熒光暫時顯現!我沿著熒光的痕跡一點一點往下倒粉末,熒光的圖像漸漸清晰了。那是一排鞋印。顯然是有人來過,而且故意給我留下的記號。是吳痕嗎?我看向通向一方黑暗的熒光鞋印,隨即沿著鞋印狂奔過去。


    我一路跑,一路往地上撒粉末。跑了很長一段路,忽然,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俯麵往前倒下,摔了個“狗啃熒光粉”。他娘的又摔了。我罵了一聲,回過頭去欲撿起那摔在地上的器皿。


    奇怪的是,我抓住了它,可它卻像變重了幾十倍一般,怎麽提也提不起來。我用上兩隻手,想要從底部將器皿托起,但就在我往下伸手的時候,左手一下子就被什麽細長的東西閃電一般地勒住。


    我猛地縮回右手,而左手仍被麻繩,不,荊棘一般的條狀物死死纏繞住。條狀物把左手越裹越緊,無數突起的刺鑽進我的小臂,小臂血管裏的血全被壓進我的手掌,整個手已經快要被成股的血撐爆了。


    是活物嗎?我咬著牙拚命把手往回扯。


    霎那間,我的手臂一冰,冰得像零下15度,但忽地整個手臂又開始劇痛,痛得發燙。渾身的血液開始湧向左手小臂,似乎都想從手臂的傷口噴射而出。我疼得要命,腦子大概因為失血,陷入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


    冷靜!冷靜!我已經沒有力氣大喘氣,但我盡力讓自己做些理智的事情,挽救那個手臂,或者說挽救我自己。我躺在地上,想要休息一會兒再想辦法,盡管手上越發疼痛。


    半暈半醒中,條狀物卻像是漸漸鬆開了,我有些奇怪,不過這總歸是好事。我蹲下來,咬住衣服,從背後撕下一塊布,粗略地擰成細條,綁住小臂,紮緊。我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小臂的疼痛扔刺向肌肉和神經。


    剛才到底是什麽生物?要是有毒我操!那我還是跪下任它紮死我算了!我拍了自己一巴掌,至少現在還沒事,瞎想些什麽晦氣的東西。


    我連滾帶爬地走到剛才摔下器皿的地方,小心地試探了一下,確保沒有那惡心的東西來惡心人了,就將器皿拎了起來。然後我就發現,器皿裏已經沒有粉末了,全都在之前掉到地上被長條狀物纏繞的過程中撒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我心中暗罵,把器皿丟在了地上。


    現在,我是真的渾然失去了方向,而且我一點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任何方向都有麵臨危險的可能。但我又不願意呆在原地,畢竟剛才的一出已經表明了我現在所處的地方的危險,甚至於說,我受傷的手臂也隨時可能由於中毒置我於死地。


    所以,我必須要離開。既然有人把我丟在這裏,還給我指引,就肯定不是無意之舉。不論他處於何種目的,但這都表明,我有生還的可能性。那麽,呆在這裏等死可就是毫無意義的了。我轉過身,朝著黑暗中的任意一個方向,緩緩走去。


    幹澀和疲憊很快席卷了我,眼眶周圍似乎泛起一圈白光,若隱若現。我扶著牆壁,緩步向前,粗糙的紋路在我指尖劃過。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我忽然對於先前的信心感到多少有些尷尬。現在想這些幹什麽呢?一沒人二沒死人的。


    滿耳的腳步聲緩慢而混亂,顯得這死寂的地方更死寂了。“嗒嗒、嗒、嗒嗒”我停下了腳步,皺緊眉頭。我的腳步聲再亂也遠沒有這麽急促。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兩隻耳朵都冒氣了冷汗,聽著那從前方傳來的聲音,和我心髒跳動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嗒嗒、嗒”在我咬住嘴唇的一刹那,倏地,我眼前一片強光,那感覺像是站在太陽對麵朝它睜大著雙眼。我捂住眼睛,那亮光送來的刺痛,還不如讓我一輩子呆在黑暗裏。


    縱使閉上了眼睛,還感覺眼前一片通紅。隨即,那像是磕傷了留在皮膚上的通紅漸漸隱去,腳步聲再次響起,比之前聽到的更急促,我明顯感覺到它離我越來越近


    我仍沒有睜開眼睛。怎麽辦要不要跑?我靠怎麽能不跑誰知道又是什麽怪物?就算蹦出個天線寶寶,睜開眼他給來句“你好呀”不也給嚇死?


    快跑啊!我都想罵人了,那兩隻已軟成棉花的腿才終於用上了勁。我閉著眼睛極速轉過身,心說好歹不用汙染我可憐的眼睛了。


    可我剛邁出前腳,打算撒腿就跑時,我的肩膀被不知是手還是爪子還是什麽東西一把按住。完蛋了!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差點就要變成空白,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我。”聲音響起的一霎那間,我的大腦真是一片空白,但隨即就快被各種心情擠爆了。是吳痕!我轉過身,心中罵道你他娘的竟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鬼地方,現在總算是出現了。


    可縱使憤怒充斥著我,也不可否認吳痕的出現給了我極大的安全感。至少對比起一個人待在這裏。終是沒有說出極端的話,但仍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我看著他,半晌,才發覺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從他身上散發。我一把從他手中奪過手電筒,打開按鈕,照射在他身上。


    全是血。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沒有血跡。有的地方血跡已經幹成了紫黑色,而有的地方仍是鮮紅。但是,他的衣服並沒有明顯的撕裂的痕跡,所有的血跡都在衣服表麵。不是他的血。


    他拿過手電筒,似乎瞥了一眼我的手腕,便把手電關了,說道:“還好你沒有找到我。”


    “發生了什麽?”我隱隱感到擔心。


    “跟我來。”說著,吳痕轉身向著他剛剛來的方向走去。也許是黑暗中待得久了,我隱約能感受到一些細小的光線,進而分辨出吳痕依稀的輪廓,便快步跟了上去。


    這一路隻有我們的呼吸聲和腳步聲此起彼伏。盡管沒有打手電,我卻始終沒有扶著牆壁走。拐了很多個彎,吳痕顯然對這裏的地形了如指掌,在黑暗中也走得極其順暢。


    終於,他停下了。我走到他身旁,不由驚訝於眼前狼藉的景象。那是一片死人。他們倒在地上,衣衫襤褸,一塊一塊凝固的血黏在他們身上,身邊。


    也許說四五個發梢還滴著血的死人,對比起恐怖小說裏死人堆中血肉模糊、麵目全非的不完整的死人,簡直不值一提。但這樣真實的景象出現在任何人麵前,都會令他不寒而栗。何況,製造這一場景的人,就在身旁。


    我看向吳痕。在他冷冷的眼睛的照耀下,我那唯一幸存的一點安全感全被扼殺了。他的目光緩緩從死人中間移向我,我心中一冷,這廝真想把我也丟進去?


    “你你想幹嘛?”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那麽幾個彪漢都被他給滅了,他要是想算計我豈不是易如反掌?


    “知道他們是誰麽?”吳痕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屍體。


    我眯起眼睛看向那裏。這種惡心的場景一般來說我是萬萬不會看第二次的。但這些屍體似乎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注視著屍體,從一個人的頭發掃到另一個人的腳跟。可當我的目光終於聚焦在一個男人手腕上的刺青時,我忽然感覺像是被電了一般地愣住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真的是他嗎?不肯定不是怎麽會是他呢?


    我思緒一片混亂,顫顫巍巍地朝那個男人走去。走到他身旁,一種熟悉的淡淡的味道飄進我的淚腺,瞬間雙眼就模糊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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