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開綠色的手電,照射到那張發黃的紙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中,隱約現出幾條彎彎曲曲、穿之其中的淡淡的熒光綠線條,從中間的空地往外延伸的枝條在外部連在一起,形成一張略為清晰的路網。果然,我心中大喜,這些蜘蛛網一樣的走道終於現形了。


    “厲害啊!”冥叔看得入迷,急忙拿起另幾個手電筒把光鋪灑下來,不同顏色的路線便一一顯現。


    源子笑著說道:“太好了。你看,我們這房間周圍隻有四個出口,而地圖上隻有綠色的線條從空地往外延伸是四條,那我們現在隻要看綠色就行了。”


    我的視線從一個門洞出發,沿著綠色的長線移動,七拐八拐,最終卻繞到了對麵的一個門洞。我感到奇怪,把其他幾個門洞的路線都用目光走了一遍,卻都通往對麵的一個門洞。


    “糟了,”我叫道,“是死循環!”


    冥叔和源子顯然也發覺了這一點,正想和我說什麽,忽然盯著我身後的壁畫一動不動。我緩緩轉過身,並沒有什麽動靜。隻是,那幅壁畫上,僅剩下一隻光禿禿的烏龜殼。而那條蛇,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溜了。


    我一摸額頭,竟出了一頭冷汗。真是見鬼了,之前這條蛇明明是畫在壁畫上的啊,漆的色彩還掉了些許,這蛇怎麽可能從畫裏走出來呢?


    忽然,身後發出一陣劇震,隨即腳底的地麵也開始劇烈地顫抖,耳膜開始嗡嗡地叫著,源子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地上。


    洞頂上掉下一把一把的碎片,大約是年代太久遠,頭頂上的石塊也脫了皮。我扶助牆,跌跌撞撞走到源子身邊去扶她起來。


    “不行啊,這地方太邪門兒,誰知道什麽時候要出幺蛾子把我們都困死在裏麵。”冥叔也撐著牆說道,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從你上來的那個洞下去吧。他奶奶的,被橫著擠扁也比被豎著壓死好。”


    洞頂的碎渣越掉越厲害,又多又大。冥叔說得對,在這麽下去,整塊天花板都要掉下來了,誰能撐得住?現在回去從我原來過來的走道往回跑,說不定還能趕在牆壁合攏前脫身。


    我扶著源子想要往前走,忽然一個小黑影落在她身上。我伸出手要把那個蟲子拍掉,那蟲子卻異常凶猛,一口咬住我的手掌就是不肯鬆口。我罵了一句,難道是吸血的蟲子?吸血的蟲子可不能從皮膚上扯下來,它吸得太緊,不然整塊皮都沒了。


    我用力拍了它幾下,那蟲子也終於鬆了下來。源子看到,愣了一下,隨即抬頭一看,臉色變得煞白。那黑洞洞的頂上,千萬碎片掉下的同時,還伴隨著千萬的黑色小蟲,密密麻麻得像芝麻似的。


    源子踉踉蹌蹌地跑到壁畫旁的地上,從包裏掏出三把衝鋒槍,按上彈匣,扔給我和冥叔各一把。我朝她叫道:“槍聲把房頂震下來怎麽辦!”


    源子停住了一下,然後從包裏又掏出一個手榴彈,一口咬掉上麵的拉環:“那你們走,我來炸,反正這頂早晚得塌!”


    冥叔看到源子手中的手榴彈,一下子撲過去,把源子撞倒在地,自己奪過手榴彈,漲得臉通紅二話不說就向對麵扔去。我趕緊趴在地上,用手護住頭。在漫長的零點幾秒鍾後,我終於聽到了一聲爆裂的聲音。


    地上震了一下,但是十分輕微。我是以前沒有見過真的手榴彈,難道就是這樣?我都沒有被炸飛出去?我用手撐著地爬起來,看到冥叔也已經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了。他扔過去手榴彈的方向升起了一陣白煙,擴散得愈來愈厲害。


    我靠,是煙霧彈。我看著頭頂上逼近的芝麻,舉起了手中的衝鋒槍。這是我第一次拿貨真價實的衝鋒槍掃射,這後衝力差點把我掀翻過去。


    蟲子越來越近,耳邊也能聽到它們翅膀振動發出的尖銳的聲音。被槍擊中的蟲子在空中炸出一團黑血,甚是惡心,但還有更多的蟲子席卷過來。


    沒過多久,這把彈匣裏的子彈就都用完了。我跑到包旁邊,翻出彈匣,可並不知道怎麽裝彈上膛。這時候,稍微動作一慢,就有一大片蟲子撲到我身上來。


    我用手拍著蟲子,罵都不敢罵,隻怕一張嘴那蟲子就鑽了進去。可蟲子湧過來的速度遠比我拍死蟲子的速度要快得多,要不是還有兩件衣服讓它們啃,估計我現在已經皮肉都爛掉了。


    我艱難地趴在地上,翻著包裏有沒有炸彈或者手榴彈,可死活就是找不到半個子兒。大約汪家人也料到這裏不能炸彈,就不必浪費了。


    袖子已經被咬破好幾個洞了,手臂上被蟲子咬得生疼,我用兩個手臂相互敲打著,一片片的黑血流下來,也不隻是我的血,還是蟲子的血。


    源子還在用槍掃射著蟲子,看到我這副慘狀,趕緊跑過來,從腰間抽出刺刀,在我的右手手腕劃開了一到口子。我看著她,愣了一下,隨即紫黑色的血崩出來,濺到我和源子的身上。


    我趕緊壓住傷口,欲把血止住。誰知我手臂上和身上的蟲子一碰到我的血,就鬆了下來,掉到了地上。


    我正驚訝著,冥叔跑了過來,顯然是子彈也用完了,他氣喘籲籲地換著子彈,說道:“哎呀我說,這他娘的都是什麽東西,長得也不像蟲子啊!”


    話音未落,黑蟲子就已經趕到了他的背後。我感覺舉起右手,把手上的血在他身上胡亂抹了一通,莫非黑蟲子怕人血?真是奇怪,它們不是吸血的嗎?


    冥叔奇怪地回過頭,不明白我為什麽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一回頭卻又發現了一大片尾隨的黑蟲子。他嚇了一跳,趕緊舉起槍就開始掃射。我按住他,說:“這蟲子怕人血,它們已經傷不了你了!”


    冥叔停下來,黑蟲子剛想發起進攻,但在離他一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又撲騰撲騰著翅膀飛回黑暗的深處了。我們三個舒了一口氣。冥叔一臉的莫名其妙:“這蟲子怕人血?”


    我點點頭。可源子卻搖了搖頭,指著我說:“它們是怕她的血。”


    “我的血?”我感到十分震驚。我想起了我和吳痕分開前他和我說的話。我因為刺激感受係統的缺陷,而中了蛇蠱卻不致死,但這蛇蠱的強烈毒性卻依然存在。所以因為這件事,我的血就也有了毒性?


    “沒錯,”源子說,“之前冥叔瘋瘋癲癲的時候,就是看到了你手上的傷才死過去又活過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被一種蛇影附體了。”


    源子指了指地上的筆記本,“你又說你的手是中了蛇蠱,所以我就猜到你其實是中了一種毒性很強的禁蠱,隻是”她頓了頓,“像這種能把蠱毒植入血液的禁蠱一直是作為一種傳說謠言,從未聽過真有此事,這裏怎麽會有這種蠱術?”


    “禁蠱?”冥叔對這個詞表現出似曾相識的感覺,問道,“就是死不了的都快成精了的禁魘婆練的蠱?”


    我聽說過禁魘婆。有古籍記載說,在粵東崖州在是利用過去流傳的黑巫術禁咒人至死。這種黑巫術隻能魘黎人,不能害漢人,巫術隻傳女不傳男。傳說有的禁魘婆煉巫蠱走火入魔,便會成鬼。成了鬼的禁魘婆很會煉禁蠱,一旦有人中了,必死無疑。


    但這隻是傳說,現在從他們的話看來,中了禁蠱也不見得會死人。比如吳痕所謂的刺激感受係統有缺陷的我,中了禁蠱後不但沒有死,反而在血液中植入了毒素,萬蠱不可近身,倒成了一件好事。


    “你倒也別高興地太早,”源子搖了搖頭說,“現在你是沒出什麽問題,可這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問題。現在慢性病可多了,萬一這蛇蠱潛伏在你身體裏,十年八年後也不見得是什麽省油的燈。要是有機會,還是盡早除去的好。”


    我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也罷,也罷,還是珍惜眼前,苟且偷生吧,況且我們現在的處境也不好過啊,指不定我就等不到蠱毒發做的那一天了。


    四周的空氣仍在震動,眼前就像看黑白電影一般,說文藝點,全像是散落的雪花。


    “我說,”冥叔撐著牆,顯得很累的樣子,“我們幾個還是得小心點那蟲子,我看它們不是什麽正常的東西。瞧它們那一個個腦袋,還吐著血紅舌頭呢。”


    蟲子怎麽會吐舌頭?我有些驚異,雖然我並不知道蟲子有沒有舌頭,但就算它有,吐出來又怎麽看得清楚?


    “唉呀我就說呀,”冥叔道,“那舌頭還分岔呢,跟個蛇一樣。”


    我一驚,忽然想起了先前看到的兩頭蛇,因為體格太小,一開始也被我誤以為是蟲子。難道這頂上掉下來的也是蛇?這洞穴裏怎麽全是蛇?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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