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回我有空了,再帶你去首都好玩的地方喝酒。”鍾總道,“讓你大吃.......”


    “一驚。”我主動替她把話補全。


    “對,大吃二驚。”鍾總靠在車後座上,眼睛已經成了半眯狀態,拿著一根煙來回的晃。


    “你身上有福,有福的人要做大事.......”


    “開車速度慢一點,盡量平穩一點,別顛著後座。”


    我跟前排的司機叮囑了一句,替她把後麵的車窗升下來了一點。


    剛好是能透點風進來的程度,又不至於把人給凍傻。


    司機點了點頭,車直接順著山間的小道開了出去。


    我把外套的拉鏈重新拉上,轉頭一看,元宇不知道站在後麵看了多久。


    “元姐,你穿這點不冷嗎?”


    “別說,還真是有點冷。”


    元宇站在原地跳了兩下,胳膊抱在一塊汲取溫暖:


    “思榆,你今天這事辦得是真漂亮,下回還找你。”


    “騸。”我笑罵一句道,“合著我成了談判官是吧?”


    “談判官多好,也是個大官了。”


    元宇給我遞了根煙:“下回有什麽事,姐一定提前告訴你,這回你也別生氣,主要我們這一幫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隻有你一個是外地人,所以......”


    “你們還帶歧視外地人?”我說道。


    “可能有一點吧。”元宇道。


    我麵不改色地回應:“京姥。”


    “我騸.......”


    元宇險些笑噴:“那不至於,主要人都有點排外,按照我們幾個的年紀,再努把力都能把你生出來了,你說你就拿著錢加進來,大家肯定擔心你靠不靠譜,不過以後不會了,現在你就是咱們山漸的一份子。”


    我這才點燃了她給我的煙:


    “姐,你們有顧慮我能理解,但是咱們畢竟是合作夥伴,這事我隻能接受一次,要是再來一次,我可要撂擔子了。”


    “不會了。”元宇按了按我的肩膀,“絕對不會了!”


    “嗯。”


    一根煙抽得隻剩下煙屁股,元宇才能緩慢開口道:


    “上回跟你說追加投資的事你先別急,我這邊也不確定能不能辦,鄭局一直不鬆口,卡在最關鍵的一步沒法推進。”


    我可沒說要追加,她怎麽看出來我想往裏投錢。


    難道我現在想掙錢的欲望,已經強烈到人盡皆知了?


    我不動聲色道:“不急,徐徐圖之。”


    “我還噓噓兔子嘞。”


    元宇把煙往地上一摔:“爹的,辦不成我也要辦,我這段時間天天去磨她,我就不信啃不下來。”


    煙屁股在草上冒煙,我看著元宇遠去的背影,一腳踩滅草上的煙頭,心裏也有些拿不準她的態度。


    要說元宇缺投資吧,那肯定是缺的,不然她也不會找完楊姐又來找我。


    她要是找個專門搞投資的金融精英還好說。


    找我這個全部身家勉強湊出兩百萬的普通人,就有點饑不擇食了。


    但要說她是目的性強,又不是很強。


    上回提了一次以後,就這一回附帶著情緒開口。


    我是真有點拿不透她。


    最大的可能是追加的投資項目,利益大到難以想象。


    元宇才會瘋狂找關係,試圖搭上邊。


    但她要是一直沒辦法把審批弄下來,我們這些想跟著追投的人也沒辦法。


    她作為上頭的主理人,要是辦不成事,不能指望我們信任她。


    我思索了一陣,沒為這件事太費心思。


    走一步算一步,人活當下。


    一直為了暫未發生的事焦慮心急,才會被別人影響了自己的磁場。


    搞定了山漸的讚助,,我又恢複到了之前平淡又複雜的生活。


    平淡是平淡到每天四點一線。


    公司,醫院,酒店,公園。


    複雜是複雜在每天同樣的事情,都能出現不同的挑戰。


    有時候是妹兒追著路邊的狗打。


    有時候是楊姐不做人,深更半夜加工作。


    有時候是蘇慕白故意在我筋疲力盡的時候勾引我。


    我痛並快樂承受這一切。


    感覺生活像是一條脫韁了的野狗,在瘋狂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這種混亂的日子過了十來天,我接到了楊姐的電話。


    彼時我正在試用蘇慕白給我新買的香水。


    說是什麽商務香,噴在身上顯得更沉穩有氣質。


    我側著頭接楊姐的電話:“姐,我在呢。”


    “思榆,元宇約了我們去打高爾夫,你穿套休閑點的衣服。”


    高爾夫這種球類運動,跟我玩的桌球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有些緊張,也沒跟楊姐死要麵子硬裝根,坦率道:


    “姐,我不會打。”


    “不會打也無所謂,你是去談生意,又不是去打球。”


    楊姐說道:“收拾收拾出發,我也去探探鄭局的口風。”


    “鄭局?”


    冷不丁又聽到這個名字,我還有點恍惚。


    前段時間楊姐不還說著要再考察一下嗎?


    現在也要去探探鄭局的口風?


    是不是元宇說的投資推進了?


    楊姐道:“來了你就知道了,有些話不方便電話裏說,收拾收拾趕緊下來。”


    “馬上到。”


    風吹草地見牛馬。


    我在正式定居魔都之前,也曾經來首都混過一段時間,哪個青年心裏沒有北漂的夢。


    幻想著在這裏紮根,最後卻發現生活不過是個人渣。


    在你最有希望的時候,把你的衝勁全都磨滅。


    首都的地下室沒有窗戶,老鼠一般擁擠著許多人。


    轉身都困難的地方,不知道密密麻麻承載了多少人的夢想。


    首都的高爾球場卻一望無垠,大片肥沃的草地水流,用以灌溉富人的生活。


    踩在鬆軟的草地上時,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真他爹的奢華。


    我踏爹的也要過這種人上人的生活。


    元宇從球童的包裏抽出了根短杆,在手裏掂了兩下以後遞給我:


    “試試?”


    楊姐正要上來替我解圍,我從她手中接過短杆笑著說道:


    “元姐,我是真沒打過高爾夫,今天我要是出醜了,能讓各位姐一笑也值得了。”


    元宇今天請的還是這撥人。


    搞農家樂投資的這些投資商,外加一個不苟言笑的鄭局。


    這場局說是見麵會也不盡然,更多是彼此試探。


    我姿態放得低,又不至於完全沒了骨氣,任誰見了也挑不出錯來。


    高爾夫不會可以學,投資不會也可以學。


    隻要手裏有錢,我他爹的就是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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