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道:“這有什麽,你還年輕,現在學著點,以後應酬可以帶人出來玩。”


    元宇自我拉到讚助以後,態度便好了許多。


    今天打球也不是為了考驗誰的球技更高超,象征性打了兩球以後,


    她便將球杆接了過去,一直試圖跟鄭局交談。


    和她的熱情相比,鄭局少有開口的時刻。


    單方麵的熱情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元宇才道:“中午我做東,請大家吃個午飯,老板們務必要賞臉。”


    整場沒怎麽說過話的鄭局搖頭:“你們去吧,我單位裏有事。”


    元宇忙不迭道:“鄭局,我送您。”


    “不用了,我坐單位的配車回去。”


    送別了鄭局,元宇臉色也不太好。


    她接過白毛巾擦了擦手,對著我們笑道:


    “鄭局有事要忙,咱們先去吃個飯,下次我再看看能不能約她出來。”


    “不用這麽操心。”楊姐和元宇肩並肩的走,“隨便吃點什麽都行。”


    “行,隨便吃吃。”


    元宇嘴裏的隨便吃吃,就是在首都最貴的餐廳裏包圓了場子,定下了人均五位數的野味。


    豐盛的菜肴擺滿了偌大的圓桌,不可言說的菜色占據三分之二。


    楊姐看出了我的困惑,低聲道:“人工養殖。”


    “這一桌菜全是人工養殖。”元宇道,“隻可惜鄭局不來,不過她要是在的話,咱們姐幾個還沒這口福呢。”


    話雖如此,元宇的神色卻是肉眼可見的鬱悶。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觥籌交錯間,幾乎連菜都沒吃上幾口。


    喝了三四輪,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舉著酒杯轉了一圈道:


    “他爹的騸蛋玩意,吃了老娘這麽多回扣,一件事都不幹,這不擺明了耍我玩嗎?”


    她扔在桌上的項目書,跟著轉盤輪到每個人手中。


    和我之前看過的農家樂策劃書不同。


    這一份顯然在之前基礎之上,進行了改良和升級。


    看規模和預期,起碼是個頂奢級別的富豪山莊。


    在首都圈下這麽大一塊地做山莊,和做個小小的農家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我翻閱著計劃書,桌麵卻被人狠拍了一下。


    元宇單手撚著酒杯,痛罵道:


    “你們說說,這項目有問題嗎,這地方搞建設有問題嗎?誰都能中標,憑什麽不能讓我中,一群生不出閨女的玩意!”


    楊姐道:“元宇,你這塊地是不是原本就打算建設山莊,農家樂隻是個幌子。”


    “幌子......”


    元宇眉眼挑起來道:“誰要做什麽農家樂,一年到頭掙那麽點根子,還不夠我投進去的成本多,我要做的是頂奢山莊,我要做首都頭一號的人物。”


    “你今天找我們來就是為了這事吧。”


    楊姐直接道:“你知道的,我跟思榆要顧慮的太多,能追加的資金也有限,你可以想辦法再拉幾個投資人,我這邊剛好認識幾個做金融的朋友。”


    我跟在楊姐身邊那麽久,她一個眼神我都能猜到她想做什麽。


    她生性謹慎,從不留人把柄。


    頂奢山莊看上去再誘人,楊姐再想投資,在確定安全之前,她都不會展露出本心。


    現在就看元宇是個什麽想法了。


    我正準備聽她多勸楊姐兩句,卻沒想到她直接翹著腿撕碎了策劃書:


    “還投個屁,姓鄭的貪得無厭,我昨天給她送了兩百萬的禮,她今天屁都不值一聲,連老娘的飯局都不吃,還指望她能把這事給辦成了?”


    “說不定鄭局今天真有事。”楊姐給她杯子裏添了杯酒。


    元宇抬起杯子一飲而盡:“今天這事大家別放心上,就當我一時衝動才失了智,農家樂的項目照常推進,山莊我要是辦的成就辦,辦不成我一力承擔,絕對不會影響各位的投資。”


    一頓飯吃完,撕碎了一地的策劃書。


    隨著房門打開,包廂外的走道呈現s形的形狀。


    宛如大樹生根,每一根支脈都連接不同的包間。


    我觀察著來往的服務生,手中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


    楊姐拿過我手中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微眯著眼道:


    “今天這事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我躺著看,豎著看,笑看人生。”


    我沉聲說道:“她想拉投資,總得自己把事搞定了吧,她難道還指望著我們去替她走上邊的關係嗎?”


    楊姐說:“我昨天見了一下我的老友,她說上邊是有點風吹草動,要是真能把審批搞定,元宇的山莊大概率能成。”


    紙上的策劃寫的太誘人。


    這不是首都幾套房的事,這是能掙幾棟樓的事。


    錢的吸引力讓我蠢蠢欲動。


    但更現實的是我沒有入局的資格。


    之前的投資體量,完全不夠參與山莊項目。


    一塊金坨子吊在眼前。


    我卻像是看著胡蘿卜的驢一樣,隻能幹看著,往前走多少步都吃不到。


    這種焦躁感讓我由衷的不爽:


    “姐,你說這玩意要是真能辦下來,我們倆有沒有可能吃上一口?”


    “風險太大了。”


    楊姐注視著我說:“錢少還好說,對於你來說湊一下說不定能行,但是按她這個規模搞下去,你至少要再追加三百萬,合計千萬加的生意,思榆,不是姐看不起你,是你吃不下。”


    楊姐臨別前的話一直縈繞在我耳邊。


    我打開酒店的照明燈,在白熾燈的炙烤下,像是一串即將被燒熟的日本燒鳥。


    兩百萬,四百萬,一千萬。


    階梯性往前衝的金額,意味著後麵獎勵無窮之大。


    我不知道什麽叫做懸崖勒馬。


    我隻知道這可能是絕地翻盤的一次機會。


    可這麽大一筆錢,我要上哪裏湊?


    可我要是不湊這筆錢,萬一元宇真有辦法走通鄭局的關係。


    難道我眼睜睜看著金元寶從我麵前溜走嗎?


    人一生中能有幾次被財神眷顧?


    天上掉機遇,先給抓到風向的人,再給膽子大的人,其餘的人就隻能吃殘羹剩飯。


    我就算混成ic集團的亞太區負責人,也遠不及這一次能撈到的這一筆。


    坐在床邊抽煙,我手裏夾著的是蘇慕白帶來的男士香煙。


    我的煙早就在白天被霍霍了個幹淨,隻剩下一個空虛的煙盒。


    爆珠炸開清冽的水果味,讓尼古丁混雜更加高級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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