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他的時候,我因為他熱情漂亮,對他訴說情話。


    到手以後,我又因為他熱情漂亮,覺得他不適合居家。


    女人的劣根性皆是如此。


    “你怎麽來了?”


    “他再不來,就要在醫院自殺了。”


    楊姐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牽著妹兒下樓。


    妹兒手裏拿著三四個油酥角,有一半被捏碎了掉在衣服上,有一半被她慢吞吞地塞進嘴裏。


    聽到自殺兩個字,廚師和前台都投以了異樣的目光,連我都是心神一顫。


    唯獨當事人無所謂地坐在躺椅的另外一端,抱著我的肩膀,用金色的發頂蹭我。


    我艱難地拉開了一點距離,捏著他的下頜問道:


    “你在醫院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蘇慕白道,“心情一會好,一會壞,有一天心情特別好,想看一下窗外的世界。”


    楊姐道:“吞藥自殺,在病房表演空中飛人,半個身子都探出去了,被護士給拽了回來。”


    我眉心一跳“你瘋了?”


    蘇慕白沒回答我的話,手指纏繞著金發打圈,手腕上戴著的蕾絲一晃一晃。


    蕾絲扯落。


    我緊扣著他的手腕,纖細的腕骨光滑細膩,沒有一處刀傷。


    急迫的動作引得蘇慕白輕笑,他將手腕貼近我,小聲道:


    “裝飾品,割腕會留下傷口,姐姐不是討厭我身上有傷疤嗎?”


    “我還討厭你自殺,你怎麽不好好活著?”


    “思榆。”楊姐把妹兒牽了過來,衝著我揮了揮手道,“跟我出來聊一會。”


    這擺明是要談蘇慕白。


    我也不避諱,直接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逗小狗似的道:


    “老實待著,照顧好妹兒。”


    蘇慕白在我的手腕上吻了一下,輕佻著的眉眼,透著若有若無的撩撥。


    單看外表,我真沒辦法在他身上看出一點犯病的跡象。


    楊姐把煙遞給我,又給我看了檢測報告。


    我才勉強接受了他趁我不在,又在醫院惹事的事實。


    “不是,他看上去跟正常人沒區別。”


    我抖了抖煙灰,讓楊姐看我眼下的青黑:“我覺得我比他還像病人。”


    “你的身體比牛都壯,再熬個一年半載也出不了事。”楊姐不客氣道。


    “你說這小男人怎麽這麽多情緒病,是不是閑太久了沒事幹,腦子裏除了感情就沒別的東西了?”


    “這誰知道。”


    楊姐道:“他也沒個家人朋友,說全都在國外,唯一留下的隻有你的電話。我看他在醫院動不動尋死覓活,怕他真鬧出點什麽事影響你的前途,幹脆帶過來山漸一塊過年,大不了你把他當成個充氣娃娃用了。”


    楊姐說的不無道理。


    過年一個人睡怪孤單,多個人暖床也不錯。


    蘇慕白是犯病,但他不當著我的麵犯病。


    每次都是背地裏,在我看不見的時候發病。


    隻要跟在我身邊,時時刻刻都是乖順可愛。


    既然不影響我的生活,留在我身旁也無妨。


    我真心實意地感慨道:“姐,我覺得我是個深情的好女人。”


    “沒錯,就是床上總是換人。”


    “楊姐,你是不是前段時間太忙,嘴也跟著妹兒學壞了?”


    “她話都說不清楚,頂多把人咬壞。”


    楊姐頂著一張精明能幹的臉道:


    “等會兒山漸要包餃子,你負責帶著兩娃,我去外麵抽煙。”


    楊姐純屬通知,還沒等我瞪著眼睛回過神,她就已經衝著裏麵喊了一嗓子。


    蘇慕白牽著妹兒走了出來。


    妹兒吃油酥角弄髒的手指被擦得幹幹淨淨。


    蘇慕白走到我身邊,很溫柔地對著我伸出了手。


    我本來沒打算牽他的手。


    他在醫院惹事的事我不說,不代表我就此放過了他。


    但他這樣笑眼彎彎地看著我,我還是將手放進了他手中。


    蘇慕白很珍惜地捧著我的手,左手牽著妹兒,右手牽著我。


    乍一看上去,跟一家三口一樣。


    不遠處響起了鞭炮點燃的聲音,帶著小孩出來玩的家長樂嗬嗬地丟鞭炮玩。


    我被她們的熱情感染枯竭,頓覺在首都也沒那麽孤單寂寞冷了。


    說去抽煙的楊姐手裏拿著一大把煙花棒回來,還有個跟火箭筒一樣大的鞭炮。


    妹兒一看見煙花就激動的不得了。


    她甩開蘇慕白的手,衝上去點煙花,還好周樂幫忙擋了一下,才沒讓妹兒一頭撞在煙花上。


    “小心點。”周樂說道,略長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臉頰。


    楊姐在他臉上看了好幾下才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周樂幫著拿了點煙花,分到我們兩人手中。


    我接過他手裏的煙花道:“有段時間沒見著你了,怎麽沒跟元宇一塊來山漸?”


    “她前段時間跟我吵了一架,還打我了。”


    周樂抬起頭,我這才看見他的臉上一塊青黑,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以後留下的淤痕。


    多少是讓人有些尷尬。


    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外揚。


    誰動手誰沒理。


    要是周樂不往外說,挨打完就過去了。


    他拿出來說,不管元宇占不占理,動了手都顯得蠻不講理。


    我們作為元宇的合作夥伴,不可能站在周樂這邊幫腔。


    我和楊姐對視了一眼,誰都沒開口,還是蘇慕白說道:


    “要上點藥嗎?”


    周樂搖搖頭:“不用,都好幾天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愈合了。”


    “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嘛。”


    我打斷道:“元宇呢?我讓她來跟你道個歉,你們小情侶床頭打架床尾和,給姐姐個麵子,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她說晚點就來給我賠罪。”


    周樂臉上帶了點笑容:“她說給我買個愛馬仕的包,要是沒挑到我喜歡的款式,今天晚上我還得跟他吵架。”


    “元宇這回是下血本了,我要是她,我就不跟你吵架。”


    我笑著打趣道:“過個年立賠幾十萬,不劃算。”


    劃算兩個字剛落地,騰空而起的焰火,便在農家樂的上方炸響。


    好幾萬的煙花在空中變換著形狀,一發接著一發,遊客驚呼的聲音和笑聲在鞭炮聲中烘熱。


    相戀的情侶擁抱接吻。


    有親人在身邊,則是抱著拍下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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