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靈一轉身向外走,王道、石緋、晨星三人立即追了出去。


    魏靈走得很快,那幾乎是跑,直到了西門下,才被急奔追趕的晨星攔住。


    晨星一把拉住魏靈,隨後趕上的王道、石緋也雙雙擋在她身前。晨星道:「


    這跟屈戎玉並沒有什麽幹係!他所作的判斷,純粹是從利害得失的方向下手,你


    沒有必要就此離去啊!」


    石緋道:「魏姐,以後你煮的大補藥膳,我和王道會吃的!」


    王道先是一怔,愕然盯著石緋。石緋急得連使眼色,王道才道:「是,我們


    會吃的!」


    魏靈搖頭,那是悲極痛極的動作。


    三個大男人一時無言了,魏靈極為沈重的說道:「我等他……等得好久……


    我們一同來到襄州,可他總是……二話不說便一個人跑出去,不管去哪兒,都是


    一個人……他已經習慣被等候了,可是……寂寞會找我啊!我也曾經覺得很矛盾


    ,但我總是選擇了執著,但這次我真的心寒了!不管是不是因為姓屈的,他總是


    把我放在任務的後頭,這種感覺,我受不了……你們不是女人,你們不懂的!」


    最後兩句,魏靈幾乎是在呐喊了,難能不引人側目,但此時她自然不會管是不是


    招來了好奇、抑或是同情、嘲笑的目光,她隻是希望把自己所想的,明確地表達


    出來而已。


    沒有人會喜歡被冷落的!


    這一段話,使得三個大男人呆愕了。


    晨星想:「古有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魏靈要的正是『小節』所在。


    君棄劍又不可能放棄『大事』……如此看來,這兩個人不可能有未來。」


    石緋想:「葉斂說的不錯,魏靈的確誌在他。隻是,為什麽葉斂不肯接受魏


    靈?」


    王道想:「有這麽嚴重嗎?」


    魏靈一甩臂膀,掙開晨星已沒有施力的手掌,橫裏跨出兩步,走了。


    三個男人看著她走,沒有再攔。


    因為他們都曉得,如果不是君棄劍來攔,攔不住的。


    君棄劍、曾遂汴、李九兒各自歸座。君棄劍沒有追,可說是理所當然;相對


    的,在『就扁』二人而言,與魏靈算有點緣份,那是不差,但並非值得高興的緣


    份,自然也無什麽交情可言。但這三個人的表情都不自在,沈默得很尷尬。


    唯有屈戎玉,仍然笑容可掬。


    屈戎玉雖然笑得好看,但君棄劍此時心情極差,斜睨了屈戎玉半晌,在他來


    看,隻覺得這笑容極為刺眼,沈聲道:「有什麽好笑的?」


    屈戎玉柳眉微蹙,道:「怎麽?你不想笑?我是在替你笑耶!」


    「有什麽好笑的?」君棄劍冷冷地重複了一次。


    屈戎玉見君棄劍是真的不懂,便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在幫你啊!你


    沒聽說過麽?『攘外必先安內』,有她在,你什麽事都不用作了!」


    君棄劍一怔,雖然一時並未回話,心裏卻已承認 ̄確然如此!


    魏靈的確給過他很多幫助,但有時候……卻有更大的壓力。


    但再怎麽說,在失去北川球之後、緊接著再走了魏靈,君棄劍自是感到心情


    十分沈重,便是屈戎玉所作的事再如何有道理,他也不會高興。


    由於是私事,『就扁』並沒作任何表態。


    這時,晨星、王道、石緋回來了。


    在看到他們、再轉視其身後的同時,君棄劍心中希望、與不希望看到魏靈的


    成份,居然是等量的。


    三人各自歸座後,晨星見君棄劍的神情有些許落寞,即道:「我覺得……以


    你的立場,和她的要求而言,這結果實是命中注定。你並不需要太過傷心。」


    「命中注定……」君棄劍喃喃念著,又睨了屈戎玉一眼。


    你指的,就是這個嗎?


    屈戎玉不置可否,隻是微笑。


    隻是微笑,等同承認。


    晨星道:「還是說正事吧。現在已經決定了,你要有自己的組織。既要有組


    織,就不能再寄人籬下,如果不想像丐幫人一樣行丐維生、而且又要讓江湖道上


    認同的話,第一步就是,你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擁有自己的地盤。」


    君棄劍點頭 ̄沒有人會認同一個靠別人資助生活的人,這是常理。


    晨星續道:「我是丐幫弟子,所以也不能由我資助你。更何況,我雖然小有


    資財,要幫你買下一塊土地作為根據地,也是不太可能的……我們現在就來想想


    ,有什麽辦法可以很快的籌集資金?當然,必須由你們自己籌集。」


    所謂的『你們』,自是包括了王道、石緋、李九兒、曾遂汴。晨星固然是外


    人,但這四個人卻與君棄劍站在同一條船上,用他們所賺得到資財來替君棄劍開


    幫創派,自然沒有人會說話。


    要買一塊地,而且不能太寒酰那自然是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沒錢就扁


    』被稱作『錦官四賊』,但雖然是賊,其實大部份偷盜行為都隻針對錢家,且也


    不是納為自用,故曾遂汴、李九兒實是兩袖清風;王道自幼就是孤兒,也是口袋


    空空。聽了需要用錢,都麵有難色。


    石緋道:「我可以致書予我父,請他撥些怠貨過來……」


    「你老子要入君棄劍所創的幫會嗎?」屈戎玉笑著問道。


    石緋皺起虎眉,道:「那怎可能!」


    晨星道:「別忘了,不能由外人資助。這方法行不通。」


    「用賭的呢?之前錢瑩不是給了你不少怠票嗎?隻要有幾百兩本錢,拚拚運


    氣,一夜就可能變成幾萬兩。」曾遂汴搔了搔耳朵,說道。他是暗器好手,聽音


    辨位的功力實是了得,耳力自是非同凡響,若果凝神細聽,瓷碗裏的子搖出了


    幾點,是不難聽出的。


    「錢大姐給我的怠票,都放在魏靈身上……」君棄劍悶悶地說。


    即亦,他們連本錢都沒有,必須白手起家了!


    曾遂汴瞪大了眼 ̄原來,事情比想像的還要嚴重!


    眾人各自想著賺錢的辦法。半晌後,君棄劍喃喃說道:「武林之中,使劍者


    眾……一把好劍,應該能賣到不錯的價錢吧……」


    晨星疑道:「你會鑄劍?所謂好劍,那是多好的劍?」


    君棄劍搖頭道:「我不會鑄劍,但我認識一個很好的鑄劍師。他鑄的劍有多


    好……我曾在杭塘山上打過一支王虎,以他送的劍出手,幾乎毫不費力,就將劍


    刺入了王虎的額頭,貫入了近尺深度!當時,我和他要了二十柄劍,但在杭塘山


    下全失落了……那些劍,都隻是被他視為廢破鐵、另外安上劍柄的劍罷了。若


    是請他贈與幾把較為滿意的劍,或者……」


    「都是價值連城!」晨星奮然說道:「廢破鐵便能一劍貫入虎腦,何況是


    精品?哪裏有這麽好的鑄工?」


    君棄劍輕吐了口氣,道:「宣城……南宮府邸……」


    晨星怔了,曾遂汴、李九兒也怔了。


    王道不解地問:「南宮府邸?哪兒?」


    「一代奇人,『寒風笙影』南宮寒隱居之所。」屈戎玉淡淡說道:「天下第


    一靈劍:簫湘煙雨劍的出生地。」


    天下第一靈劍。


    君棄劍瞥了屈戎玉一眼,而後環視眾人,道:「我曾與神宮寺流風、堀雪


    誤闖入過一次南宮府邸,南宮寒前輩雖已沒了,但他的劍爐,還有人使用。」


    晨星道:「要能夠上『簫湘煙雨劍』的水平,是難了些。但若是南宮寒的劍


    爐,隻怕便是枯石,也要燒成精鋼了!但教能有當年君聆詩佩劍『椎心』的程度


    ,也足以喊上天價!」


    「椎心劍已埋了。」君棄劍想起了錦屏山上的衣冠塚。那個檚,是君聆詩、


    棄劍爺兒倆一起掘的。裏頭除了墓主『織錦』手織的一件大紅鑲白羽披風,還有


    君聆詩的配劍『椎心』。椎心劍入土的那一刻,也是當年的『小鬼』定名為『君


    棄劍』的時候。


    棄劍如今卻要尋劍,可悲亦複可笑!


    君棄劍心裏忽然有了一點感悟 ̄當年,他與君聆詩分手的時候,君聆詩送他


    的禮物,即是『無鞘劍』。


    當時,君棄劍非常不明白,為何要『贈劍予棄劍』?如今,有點懂了。


    二爹是否要表示,世事,並非隻要『想』,就能『如願』?


    任著他想,有了籌錢辦法,廳上的氣氛已不再沈重,倒是有點歡欣。


    王道疑道:「簫湘煙雨劍……這名頭,我好像聽過……」


    李九兒道:「那是『盡斷七情』段鈺的佩劍。」


    石緋想起了在岡底斯山獄,段鈺那威極霸極的一幕,歎道:「人配其劍,


    『天下第一靈劍』在他手上,也不枉了!」


    曾遂汴道:「便是『椎心』也是當年君聆詩持以與稀羅△交手的名劍……聽


    說,這些劍都是南宮寒鑄出的!」


    晨星喜孜孜地道:「若果能找到南宮府邸,就沒有問題了!」


    「那還等什麽?天色還早,快走啊!」王道站起身,急道。


    或者,也可以從南宮府中找到一把適合他的兵刃!


    石緋早已跑到了門口,回頭叫道:「是啊!快走吧!」


    可能還有好槍也不一定?


    曾遂汴、李九兒也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卻聽屈戎玉嗤嗤冷笑,眾人皆為之


    一怔,晨星疑道:「有什麽好笑的?」


    屈戎玉止了笑,淡然道:「你們覺得,有多少人聽過『南宮寒』與『簫湘煙


    雨劍』的名頭?」


    南宮寒乃一代奇人、簫湘煙雨劍更是『盡斷七情』的隨身佩劍,在武林道上


    ,就算不知道南宮寒,也要知道『天下第一靈劍』!晨星不假思索,即道:「沒


    有三萬,也有兩萬!」說完以後,也微微一怔。


    「那又怎樣?」王道不解。


    不隻是他,曾遂汴、石緋、李九兒也不解。


    君棄劍輕歎一聲,道:「其中用劍者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隻消有十之其五


    也與你們一般想法,那南宮前輩不早就被煩死了?南宮府邸之外,必有布有奇門


    遁甲之術,隻怕不是這般易去……」


    晨星歎氣搖頭、屈戎玉微笑點頭,四人為之一愕。


    「那……你怎麽進得去?」王道呆然問道。


    君棄劍以極不肯定的語氣說道:「大概……」


    隻有大概,沒說下去,王道更惑了 ̄大概什麽?


    「命中注定!」屈戎玉微笑道:「他有那個緣份。」


    君棄劍道:「但上次究竟隻是誤打誤撞,根本沒有看出什麽門道來……唉 ̄


    二爹走得太快了,二爹一定知道,要怎麽進南宮府邸……現在想找他,也找不著


    了。」


    「無論如何,還是要去試試啊!」屈戎玉道:「不如這樣,奇門遁甲我好歹


    懂得一些,我和你去碰碰運氣。曾遂汴你們就留下來,想想還有什麽賺錢的方法


    吧!」


    君棄劍瞥了屈戎玉一眼,隻得微微頷首。


    雖然君棄劍並不十分樂意與屈戎玉同行,但說到那五行八卦,他也不甚懂得


    ,但屈戎玉是兵家出身,『陣』乃『兵勢』之一環,說她懂,實是極為合理的。


    晨星也道:「就這樣吧。對於不一定能成功的事,不要花太多人力。我們留


    著想其它辦法。」


    由此一錘定音。君棄劍、屈戎玉二人即時出發前往尋找南宮府。


    晨星等五人在廳中相對愁然 ̄還有什麽賺錢法?


    不久,尤構率帶著牛肉麵走了進來,見他們坐困愁城,即問道:「怎麽了?


    傷什麽腦筋?」


    晨星一抬頭,看到尤構率,第一個念頭就是:讓他們去殺牛?


    但又隨即搖頭 ̄那要賺到幾時才能賺夠?


    「我們在想賺錢的辦法……」王道說。


    尤構率道:「看你們這模樣,很大筆數目?」


    眾人都點頭。


    尤構率搔了搔他那潔淨無須的下巴,望了牛肉麵一眼,笑道:「我有個辦法


    了。就憑你們的身手,已屬罕見,來個街頭賣藝如何?」


    當戲班子?


    在這個時代,戲班子的社會地位是非常低的,王道等四人自然非常清楚,都


    皺緊了眉頭。


    晨星卻擊掌道:「是啊!我怎沒想到!這是個好辦法!」


    四人一怔,俱望向晨星 ̄降低了自己的社會地位,還說好?


    晨星知道他們不能理解,便道:「你們不單純是賣藝,更要在世人麵前展示


    自己的本領!忽然出現了你們這樣的人在街頭,一定會引來各路好漢的注意,而


    且你們都在『廬山集英會』露過麵,認得你們的人實不在少數,這樣一來,可以


    集資、又能打響名聲,一舉兩得!更何況,你們既展現了實力,也就不會有人認


    為你們本事不濟。若是有人前來挑戰,那就更好,便能證明那些倭族人的確非同


    小可,說不定還能引起江湖同道的憂患意識,群起抗敵了!」他說得興奮,極為


    興奮!


    街頭賣藝,果然是個極好的方法!


    於是,方法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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