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在外麵躲清淨。”


    一道清越的男聲響起,槐涼迅速熄滅掉了小遊戲的顯示界麵,抬眸看向來人:“哦,是你啊。”


    木清麵對對方冷淡的反應似乎已經習慣了,俊秀的麵容上仍是一片柔和:“宴會快要到結束的部分了,赫爾斯公爵即將與大家最後舉杯。”


    “知道了。”


    槐涼心下一驚,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自個兒玩了近半個鍾頭的遊戲。


    她原本隻是想出來透口氣來著。


    上下打量了這位傳聞中本就出生於王都貴族的同期,她略一點頭:“謝了。”


    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臂,她狀若自然地迅速起身往宴會大廳裏走去。


    這位木清同學在整個年級的人際關係都非常好,說是長袖善舞也不為過。


    可不知怎地,槐涼對此人的靠近拉攏就是莫名抗拒。


    或許……因為他的精神體是蛇的緣故?


    她在孤兒院裏待了許多年,一向討厭那種濕漉漉滑溜溜的生物,當然了,她的克拉肯不同,是最可愛的。


    ……


    伏黑甚爾從睡夢中驚醒。


    透過微微斜開一角的窗柩,能看見外麵的飄散的雪花越發厚重,已然天光大亮。


    他下意識便想要趕緊起身,前往武道場。


    雖說現在去已經晚了,但相比曠掉一天的練習而言,罪罰也總會輕些。


    隻不過,他的視線再度落到了被褥旁的水壺上,頓住了想要起身的動作。


    他的身體素質一向極佳,盡管受了很重的傷,基本一覺醒來後也能恢複個四五成。


    如果這次不是因為禪院信朗那個白癡,非要拿他來立威——


    以此競爭軀俱留隊的隊長之位,為此還請動了與其親近的一支旁支裏會咒術的兄弟將其打傷。


    他倒也並非打不過,隻是不想在策劃離開禪院家前再橫生枝節。


    畢竟他的身份證件,要到明年才能拿到手。


    可哪知,那人下手實在沒有分寸。


    他分明都做出不欲與其爭鋒的姿態了,卻依舊不依不饒,好似專門找他泄憤一般。


    啊,不錯。


    可以肆意淩辱過往高高在上的嫡係血脈,可不是能增加他的自得感嗎?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嘩啦——”樟子門發出一道悶響,被門外之人粗暴地拉開。


    為首的是一吊梢眼鷹鉤鼻的男子,年齡約莫二十上下。


    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瞰伏黑甚爾,嘴角勾起個不懷好意的笑來:“喲,甚爾少爺真是好眠,竟能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跟在禪院信朗身後,一左一右兩個跟班兒也跟著應和:“不過比試間受了點小傷罷,怎地就如此精貴?”


    “我看啊,分明是想以此逃避訓練,嘖,這樣的廢物有何臉麵留在軀俱留隊!”


    伏黑甚爾差點兒被逗樂了。


    區區軀俱留隊不過隻是名字好聽,用於護衛禪院家外沿。


    實際上不過也隻是一些咒力低微沒有生得術式,也無法修習禪院家秘術‘落花之情’的家夥罷了。


    真算起來,不過三流水準,遠比不得禪院家真正的實力所在——


    以一種準一級乃至以及咒術師構成的組織,炳。


    可即便是炳,伏黑甚爾也自覺有一戰之力。


    隨著他的年歲漸長,他越發察覺身體內的能量尤為勃發,連五感在不斷強化。


    麵前這三條瘋狗,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弱者抽刀向自以為的‘更弱者’罷了。


    伏黑甚爾抬眸,清淩淩的綠眸毫無波動地望向禪院信朗,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被這般無機質的,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眼睛一盯,禪院信朗下意識地便往後退了一步。


    可隨之而來的,是意識到自己竟被這樣一個廢物唬住,頓時惱羞成怒:“看什麽看!”


    “今日上午你缺席訓練一事,我已經報給了隊長,等著吧,看隊長不狠狠罰你!”


    伏黑甚爾實在厭煩這人跟蒼蠅似的在麵前一陣‘嗡嗡’亂叫,不耐煩道:“關你什麽事?”


    “隊長那邊我自有分辯,再者這月的休沐還有兩日,總不會連病假都不允許請吧?”


    禪院信朗見對方置於被褥中,分明自己所站高處,此番震懾對其卻沒有絲毫作用,不由心下暗恨。


    明明是個墜入汙泥裏的廢物,偏總做出這麽一副事不關己的少爺做派來,呸,他也配!


    見嘴上沒能討得了好,另一旁的一位跟班眼珠一轉,出聲喝道:“誰管你病死還是睡死,昨日夜間膳堂那邊的食物被偷盜了許多——”


    “是不是你做的?”


    伏黑甚爾雙眸一凜,懶散地從被衾中徐徐起身。


    他這一站起身來,超過一米八的身高便生出了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似笑非笑道:“哦?我昨日早早便睡了,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禪院信朗那雙吊梢眼一眯,似乎想到了另一個可以羞辱對方的辦法:“你說你睡了,可有他人作證?”


    “再說,除了你——”


    說到這兒,他伸手掩住口鼻,渾濁的眼珠中溢出濃濃的蔑意,“還有誰會落魄到連羞恥心都不要,去膳堂竊食?”


    “就是就是,膳堂的管事昨夜還講,有看不見的東西拖著點心盤子飄走了,你說,是不是你驅使了什麽咒靈去偷的?”


    伏黑甚爾頓時明白,對方就是來故意找茬的。


    索性他也懶得跟對方繼續掰扯:“誰主張,誰舉證,你們有誰看到我昨天出現在膳堂了嗎?”


    “若是胡亂攀咬,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說罷,他捏了捏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發出‘哢哢’的聲音。


    禪院信朗這會兒有些發怵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否則也不會使陰招,在比試前就先央求自家兄弟用咒術將對方打傷。


    這怪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分明受了如此重的傷,一晚上過去又生龍活虎了起來。


    真要他現在跟他打架,他心裏也沒譜。


    於是色厲荏苒道:“傳出去豈不說我欺負有傷在身之人?”


    “這樣,你讓我們搜羅一番,自然能證明你的清白。”


    伏黑甚爾又笑了,不過這會兒是被氣笑的。


    他是不想在脫離禪院家之前,再生波折,但也並不意味著一概欺辱他都要照單全收,忍耐到底。


    在禪院家,順從並不會換來安全,隻會引起一波又一波更重的踐踏。


    更何況,就憑他的出身這一點,不論如何忍讓,都會成為不少人攻擊的對象。


    軀俱留隊員的身份於他而言暫時並不能丟失,因為要看護禪院家的外院安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外界接觸的機會更大。


    禪院家的腐朽封建延續了千年。


    外麵都是新建的現代化的大都市了,可禪院家竟然連為‘通電’一事,都要幾個長老掰扯許久。


    有了軀俱留隊員身份的他,就時常趁著空檔偷溜外出,了解外麵的社會情況。


    更何況,櫥櫃中藏著他私下接委托所換取的一柄咒具,若是被發現,定會被認定他偷盜。


    即便解釋,背著禪院家外出接‘私活兒’的行為,更會令他遭受更大的責罰。


    思及此,伏黑甚爾撩了下眼皮:“不怕死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哎哎哎——”


    話音剛落,禪院信朗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推倒,隨後被提溜到了半空中,一下重重地扔出了院落外。


    跟班二人組:!!!!


    不是,這廢物什麽時候會咒術了?


    不,也不對。


    分明沒有察覺到任何咒力波動啊……難不成是由於他們的咒力過於微弱,所以無法捕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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