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大師笑著說:“華蓋先生,非是上天要幫助洪楊,而是要讓楊秀清告誡洪秀全,當適可而止,不可逆天而行。但楊秀清在得到佑鹿以後,因著能知未來,他的欲望急劇膨脹,便妄想改變天數,成就皇圖霸業。”


    “嗯。”華蓋恍然大悟,“想那楊秀清的逆天之舉,包括命兩萬孤軍北伐,又想謀奪天國萬歲之稱等等,不一而足。因楊秀清貪欲無度,這才引發太平軍內亂,相互殘殺,也是天要滅洪楊吧。”


    “正是如此。”玄一大師說道,“這些話,李秀成也曾親口講過。李秀成還說,楊秀清在一次醉酒後,誇口手握佑鹿,過去未來,無所不知,所以他幾次改變天數,均告成功。若沒有他楊秀清,太平軍早已覆滅;隻要有他楊秀清在,定鼎天下,也隻在談笑之中。”


    華蓋不由手拍石桌,哈哈一陣兒大笑:“楊秀清真是小人得誌,也罷,也罷,此人心狠手辣,招致天災,乃是必然。由此看,即便他手握佑鹿,也不能無所不知,否則,他怎會被洪秀全算計。”


    玄一點頭說,這個我也問過李秀成,據他講,楊秀清的確是想知道什麽就能知道什麽。


    至於楊秀清為什麽沒有算到洪秀全會害他,李秀成猜測,因為有些事情太過出人意料,所以楊秀清不曾問過佑鹿,或者是因為佑鹿有所保留,故意不加開示。但這些也都是李秀成的測度,因無人知道佑鹿如何明示未來,所以真實原因,無法得知。


    自從楊秀清一死,佑鹿失蹤快40年了,想不到,現下竟然在申州出現。


    華蓋忽又睜大一雙微閉著的朦朧醉眼,問玄一說:“佑鹿既然如此神奇,趁它還在申州之際,大師何不把它弄到手來?”


    說完,二人相視大笑。玄一便高聲叫道:“滅明,幻清,你二人過來。”


    話音剛落,從房中出來二人,正是玄一的大弟子夏滅明和二弟子夏幻清。


    但見滅明三十幾歲年紀,身材瘦長,兩道濃眉,一身白色長衫,舉手投足,氣度不凡。


    二弟子幻清隻有十九歲年紀,中等偏上身材,玉樹臨風,英俊非凡,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


    這師兄弟二人乃同宗,都是滿人,師兄滅明這一支在承德,人丁不旺。


    當年英法聯軍進北京的時候,鹹豐皇帝避居熱河,滅明的父親因為安排接駕事宜,開始和肅順交好。


    後來鹹豐皇帝駕崩,任命肅順等為顧命八大臣,與兩宮太後相互牽製,共同輔佐小皇帝。但權力豈能共享,不久肅順和西太後爭權失敗,夏滅明的父親受到連累,獲罪被殺。


    因此,夏滅明對清王室早已失望透頂,對西太後更是懷恨在心,卻也知道無可奈何。


    夏滅明拜在玄一門下二十年,師父的本事已經學到七成,文采武藝俱佳。但玄一大師最擅長的‘幻術’,他卻隻學得個皮毛,自認非幻術中人。


    師弟夏幻清這一支自大清入關以來,一直在京,其父現任護軍統領,其叔父任左翼前鋒統領,都是二品實權將軍。


    但夏幻清卻無意為官,隻癡迷音律,喜好五經,因玄一大師才學見識過人,所以兩年前拜玄一為師,潛心隨師父學習。


    二人聽到師父召喚,忙上前來,躬身施禮:“師父,召喚弟子,不知有何吩咐?”


    玄一便把佑鹿一事對師兄弟二人簡略講了一遍。


    華蓋聽後,又補充了幾句,現下出現的這一件佑鹿,是在申州知府嶽擒豹手中。


    此人狠毒凶殘,濫用酷刑,手段極其殘忍。甚至為了邀功,上任三個月,就殺掉2000多人。他不分良莠,隻以誅戮為能,老百姓都叫他‘豹屠’。


    前段時間,有一個慣偷,在被他追捕時,唯恐逃走不及,倉促間把偷來的包袱,扔到了一戶姓白的院子當中。嶽擒豹和當地豪強方家勾結,為了奪取白家土地,不問青紅皂白,便把那姓白的定為匪徒。


    白家當家人白星不服,要行上告,卻被嶽擒豹用‘站木籠’,折磨致死,這還不算,白家全家也都被牽連,以通匪之罪被嶽擒豹全給殺了。


    幻清聽得氣憤,不由問道:“嶽擒豹如此行事,就沒人治他嗎?”


    華蓋把一顆鬥大的頭來回搖了三搖:“誰會治他?嶽擒豹正黃旗出身,朝廷信任。另外此人不怕得罪民眾,不論民眾是不是反對朝廷,隻要遭他懷疑,便一律斬殺,以獲取申州表麵的穩定。“


    玄一也說:“因著嶽擒豹極力維護朝廷,所以朝廷對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華蓋又說,但我給你們講這件事情,不是要說嶽擒豹的無道,而是說那個被慣偷扔掉的包袱。因在這包袱之中,有一件幹係天大的物件,便是尊師剛才說的佑鹿。


    你們要知道,嶽擒豹手中的這一隻佑鹿,雖然名叫‘鹿’”,其實卻是一隻‘白玉小老鼠’。那物件雕的手法極為高妙,嶽擒豹看過後,不知用什麽材質雕成。尋訪高人辨認,這才得知,乃是當年上天降下的一件佑鹿。


    喜的嶽擒豹如獲至寶,認為必是他對大清的耿耿忠心,感動上蒼,把佑鹿賜給了他。所以他現在鎮壓民眾,比以前更加殘忍。近期,他在府衙前設立了十二架木籠,每天慘死在‘木籠’裏的無辜者,便不下五七人。


    華蓋講到這裏,轉頭看看玄一。玄一明白他的意思,這物件無論如何不能落在嶽擒豹的手中。便命兩個弟子即刻收拾啟程,走一趟申州,把那佑鹿拿到手中。


    幻清和師兄滅明當即領受師命,拜別師父,往申州而來。


    一路無話,這一日,師兄弟二人到得申州。


    滅明早有大致安排,二人略一商量,找到一家客棧,先後分開進入,裝作互不相識,各自要了一個房間,安頓下來,而後出來吃些東西。


    二人也不坐在一桌,隻慢慢吃著,這時聽有人說:“咱們申州那可是最了不起的,這裏是堯,舜,商湯,文王的故裏,牡丹之都,蘭花之鄉。孔子、孟子、莊子、商鞅、孫臏,項羽、劉邦、關羽、秦瓊、黃巢,方臘、宋江等都是這裏的人。”


    幻清聽的奇怪,此人顯然是故意虛妄,於是側目望去,見一個青年人,20幾歲年紀,生得異常長大,坐在那裏比常人要高出兩尺。


    不過此人卻是上身長,下身短,顯得極其滑稽。且那人又長著一張大餅臉,說話時,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緊皺時五官集合,象包子一般,舒展時,五官散開,猶如一張大餅。


    此時,聽有人笑問那人說:“大餅臉,你真夠狂妄的,順口就胡說。關羽關雲長,誰不知道,他是山西解良人,怎麽成了申州人啦?”


    大餅臉仍然一副洋洋得意之狀,對眾人說:“各位,關公是申州人,也沒啥稀奇,大家沒聽說過‘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嗎?”


    眾人哄然而笑,有人說:“大餅臉,你又改詞兒了,我記得你上回說的可是‘說你方,你就方,不方也方;說你圓,你就圓,不圓也圓。”


    “對,大餅臉,你這詞換的太快。”眾人附和。


    大餅臉不以為意,仍調侃也似的說:“方是圓;方非圓,哪個方,哪個圓?兩個大混蛋。”


    眾人又是一陣兒哄笑,原來在申州城內,有方家兄弟二人,常常仗勢欺人,巧取豪奪。


    老大名叫方是圓,笑裏藏刀,毒辣隱忍,人稱笑麵虎;老二名叫方非圓,心狠手黑,暴虐無情,人稱冷血虎。


    幻清想起方家兄弟在申州為非作歹已久,前段時間還勾結嶽擒豹害死白星一家,奪取白家的財富,暗道這個大餅臉倒有些見識。


    那大餅臉罵完,有人開始咳聲歎氣。


    大餅臉這回卻收起笑容,高聲說道:“有錢有勢橫著走,無權無勢要低頭。木籠架在衙門口,遇佛殺-佛亂申州。”


    有好心人聽了,便勸那大餅臉說:“大餅臉,念你是個好人,聽我良言相勸,還是快些打住,要是被人告發,恐怕今天在座的諸位都得站木籠。”


    大餅臉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在大堂裏來回走動著,猶如一扇門板下安了兩條凳子腿兒,更顯滑稽。


    眾人不住笑他,大餅臉在譏笑聲中,絲毫不惱,隻高聲說道:“怕什麽?我為母親守孝三年已滿。吃完了這頓飯,我從此就離開申州,遠走他鄉。管他‘嶽豹屠’,還是‘方家虎’,從此都對我鞭長莫及啦。”


    大家聽他直接詆毀‘知府大人’和方家,一眾人集體噤聲。


    有些人怕累及自身,本著君子不立危牆的原則,匆匆結賬離去了。


    夏幻清冷眼旁觀,見師兄夏滅明恰相反,眾人離去的離去,沉寂的沉寂,他卻走過去故意和大餅臉聊了幾句。


    幻清心想,師兄做事向來仔細,這是又發現什麽人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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