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來,李克定親眼見到未來的中原大地竟然會象地獄一般的恐怖,不由得神情轉為了黯然,柳之思不忍他為此難過,勸慰道:“克定,天意難測,你也無須為此憂心。不論華夏將來會如何,也不論下個月和聖尊的約戰會如何,我想咱們都不必太過看重,隻要自己盡了力,結果又何須多問,你說呢?”


    “嗯。”李克定輕輕嗯了一聲,他也知道除了盡己力、聽天命之外,再無選擇。


    方才見到了未來的場景,算是一種未卜先知。李克定內心盡管不平,卻也懂得天命不可違的道理。世間一切的存在,自有它存在的原因,絕非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加以改變。社會的運行,有著本身的慣性,一種趨勢形成之後,在向前的力量推動下,社會的滾滾巨輪,誰都刹之不住。倘若我不自量力,強行去扭轉,則無異於同風作戰,不僅無功,還徒惹世人恥笑,自己痛苦。


    不僅是李克定,很多人在強大的現實麵前,都會感到無力。孔子的弟子,子路就曾經講過,道之不行也,已知之矣。聖人雖知天命,卻不能改變天命。像玄一大師,自折陽壽23年,祈求能讓黎民少受苦難,可現實卻依然不能如玄一所願。


    “你講的對。”李克定地下頭去,吻著柳之思的秀發,說道,“人生得意須盡歡!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又何必為了不可改變之事而煩心呢。”


    柳之思通過佑鹿早就知曉,一些事情,並非完全由上天注定,隻是她尚不想講出佑鹿之事,一時半會兒無法給李氏兄妹解釋清楚,所以便采取默默無語的方式,低著頭,任由李克定在她頭上輕輕地吻著,完全沒有避諱李克靜的存在。


    克靜不喜歡恐怖之所,加上她和華蓋來過這裏一次,所以不想再久留。李克定神情落寞,想在柳之思處尋求撫慰,而柳之思礙著她的麵,也無法放開姿態,於是說道:“克定,之思,此處的恐怖,咱們已經見識,如果沒別的事情,這就回去吧。”


    李家兄妹都要回去,此舉正中柳之思下懷,她主意已定,要利用這個恐怖的地方誆一誆古洛誠,讓他在此處心驚膽戰,以講出隱瞞的事實。柳之思考察結束,不必多做流連,很痛快地說:“好的,咱們返回。”


    李克定似得到命令,又攜著二女,瞬時到在了李克靜的書房之中。


    克靜說道:“你們倆在我的書房,好好看看畫,欣賞一下古玩,我還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李克定樂得和柳之思獨處,隻怕克靜會獨自出門,叮囑一句:“你去吧,別走的遠了。”


    “我就在家裏,不出去。”克靜又衝著柳之思曖昧一笑,讓丫鬟香香在外伺候,她自己到前麵去尋陶氏夫人。


    房中隻剩下李柳二人,李克定又湊到柳之思身側,攬了她,便要去親,卻被柳之思用手攔住,“你老老實實的,不許再胡來。”


    “我怎麽胡來了?”李克定也知香香還在外麵,卻耍著賴,硬要湊近。


    柳之思麵帶微笑,卻態度堅決,“你要是再不老實,我真走了。”


    說著話,果然站起身來,恨的李克定隻咬牙,真想把她攬在懷中,好好疼惜一番。隻是她不肯,李克定也無法,哀求道:“你別走,我老實待著就是了。”


    “嗯,這才乖嘛。”柳之思安慰著他,如悅如羞的笑道,“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李克定使勁兒抱了柳之思一下,隨後把她攬在臂彎之中,親親她的秀發,問道,“你有什麽吩咐?就趕緊講吧。”


    “算你聰明,懂我的心思,不再是一塊朽木了,尚可雕也。”柳之思取笑著他。


    “近朱者赤嘛!”李克定一挺腰身,頗為自豪地說,“我追隨你日久,總得有點長進吧。就算我是一塊頑石,長期吸取你的精華,也會生出些許智慧不是。”


    “你又耍貧嘴。”柳之思嗔怪一句,任他恣意抱著,顧自問道,“你看古洛誠和馮續,是不是有點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李克定本就沒想那麽多,雖然酒席筵上,他配合柳之思和馮續講話,但柳之思為何懷疑馮續,其中原委,他的確不知。


    “我看馮續並不簡單,根本不像個小孩子,你覺得呢?”柳之思話一出口,李克定順時一驚,問道:“他不是小孩子?那會是什麽?”隨即明白過來,又問道,“難道你懷疑他是成年人,不對,應該是被鬼魂附了體?”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要說他鬼魂附體吧,你我均不能發現他背後的重影,似乎又不像。因為鬼魂沒那麽大的本事,能逃過咱倆的眼睛。”柳之思身懷佑鹿,她深信鬼魂若是附了馮續的身體,她定然能夠看出。就像陳子龍那樣,背後總閃動一個重影,柳之思隻需一眼,就知道陳子龍並非正常之人。


    “克定,咱們不能不懷疑馮續,因為周寒死的太過蹊蹺。今天古洛誠講,那次話劇演出之後,他沒有見過馮續,明擺著是在對咱們撒謊。依我看呐,周寒之死,必然和古洛誠有些關聯,而且馮續也知曉內情。古洛誠裝作和馮續很生疏的樣子,其目的嘛,無非是要欺瞞咱們倆。”


    古洛誠要隱瞞什麽呢?他能做什麽壞事呢?


    李克定一直覺得古洛誠心地純良,不是個謀害人性命的人,當不至於去致周寒於死地。說不定,古洛誠和風閱水一樣,也是著了什麽人的道。他雖然不喜歡古洛誠纏著克靜,但畢竟和古洛誠有點交情,想幫助古洛誠,“之思,既然古洛誠有嫌疑,咱們就不能視而不見,怎麽說,他也是咱們的朋友,能幫他一把的時候,還是順帶幫幫他為好。”


    “你放心吧。”柳之思嘴上答應著李克定,內心卻自有打算,“我已經想好了,等古洛誠睡醒後,定讓他講出實話來。”


    講完這話,柳之思隨即叫過丫鬟香香,囑咐她去安排醒酒湯,待古洛誠睡醒之後,一定要伺候著他喝下去。並交代香香,古洛誠乃古家大少爺,自幼嬌生慣養,口味與別人不同,醒酒湯做好之後,立即叫人端過來,她要親自檢查。


    香香答應後,去古洛誠那邊安排了一番。


    還有些時間,柳之思看著香香離去,返回身來,開始和克定一邊欣賞古玩,一邊等候古洛誠睡醒的消息。


    直到黃昏時分,二人正在看一件唐代邢窯盤時,香香端了醒酒湯,在門外說道,古家大少爺方才睡醒了,醒酒湯已經備好,請柳小姐檢查。


    柳之思讓香香端進來,從懷中摸出一包東西,放在了醒酒湯中,攪了攪說:“香香,你務必親自端給古家少爺,記住,要親眼看著他喝下去,在這中間,。”


    香香領會,應命而去。


    又過了一小會兒,聽一個聲音說道:“小姐,我來了。”隨即白狐溜了進來,跳到柳之思麵前。


    柳之思伸手摸著它的小腦袋,說:“辛苦你了,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情,必須你來幫忙才能辦好。”


    白狐喜好顯擺,更喜歡爭功,心中癢癢的,恨不能馬上辦完,忙問道:“到底什麽事情?快講給我聽。”


    為了爭取時間,柳之思長話短說,“白狐,我看古洛誠必和周寒之死有些關聯,所以想用計,詐一詐他,讓他講出實話來。之所以請你來幫忙,是想讓你變做周寒的模樣,唬他說出實情,我的用意,你能明白嗎?”


    “能明白,能明白。”白狐連聲說著,“周寒的屍體,我昨天在警察局見過,那模樣我記得清晰,沒甚麽難變的。”


    對於變成其他人,騙過眾人的眼睛,白狐認為可是好玩的事情,是它的拿手把戲。它嘻嘻笑了幾聲,而後搖身一變,果然一副周寒的樣子,怯生生立在柳之思麵前。


    “小姐,你看我變的如何?”白狐低聲問道。


    柳之思和李克定各自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三遍,齊聲說道:“變得好!變得好!竟然沒有一絲的破綻。”


    白狐得意地說:“那是當然了,我可是受過神人指教的,當今世上,有我這般本領的,還從未聽聞過。”


    “你的本領自然高超無比,不過你要記住,現在你是周寒,一定稱我為之思姐姐,稱李克定為克定哥哥,才符合周寒的身份。”


    柳之思的叮囑不無道理,也很有必要,因為白狐沒有和周寒打過任何交道,故而必須提醒它幾句,以免露出破綻,被古洛誠懷疑。


    “我記住了。”白狐異常機靈,向來是一點就透,“小姐,你就放心吧,不就是演一回周寒的鬼魂嘛,我準保讓古洛誠信以為真。”


    白狐真是聰明,猜到了柳之思的意圖,她不是要讓周寒死而複生,而是要讓白狐以周寒鬼魂的形式出現,從而唬住古洛誠。


    “嗯,你的本領我見識過,當然相信你了。”柳之思便安排道,“白狐,我也不多給你解釋了,為了穩妥起見,你聽我的吩咐,還是先藏起來吧,等我叫你現身時,你再出來。今天的事情,尤其要注意,一會兒見到古洛誠,不要輕易講話,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咱們相互配合,一定讓古洛誠上個大當,套出他的實情來。”


    “好,我雖然不知小姐具體要做什麽,但小姐既然有吩咐,我都聽小姐的就是。”


    柳之思對白狐的忠誠甚是滿意,伸手撫摸著它的小腦袋兒說:“既然如此,你辛苦一會兒,先隱身吧,等我和克定把古洛誠和馮續喚來,咱們給他二人演一出大戲。”


    “這個容易,簡直太容易了。”白狐嘿嘿一笑,隨即隱身不見。


    如何對付古洛誠,柳之思早已胸有成竹。這邊安排妥帖,便叫上李克定,二人直奔客房,去尋古洛誠,要讓他鑽進設好的圈套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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