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著黏糊糊的身體,天色已晚,聽說喪屍會追尋光亮後,鵬老等人就從未開過燈。


    四周昏暗,窸窸窣窣的蟲鳴響起,零星幾聲夜鳥鳴叫,隻見一個消瘦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出庭院。


    手腳被凍得麻木,麵無血色的路水查僵硬的提起水桶,雙手不斷哆嗦著將剛剛洗幹淨的衣物晾起。


    輕微潔癖強迫著路水查每日洗澡,可是浴室裏的電熱水器很不給麵子的罷工了,無法忍受與酸臭味一同而眠,隻能作死的洗冷水。


    “作死啊…怎麽廁所煤氣用完了,居然連沼氣都沒有,荒山野嶺的,還常常斷電,真是夠了。”


    喃喃自語,路水查在水桶中撈起衣物,費勁的擰幹水跡後,手臂一抖一抖的架上晾衣杆。


    交通中斷,生活用品上漸漸開始出現短缺,牙膏杯子煤氣之類的早已不足。


    對於自理能力爆表的軍人們來說,自然不用擔心,大不了砍柴過日,有田有地,儲備糧一大堆,可是這個季節,又是冰冷的井水,這群粗糙大漢卻沒有多麽幹淨,渾身飄蕩著一股淡淡的酸臭味,開口就是一股熏人的詭異氣息,兩天洗一次澡,看得路水查一陣陣皺眉。


    “唉,日了狗的生活。”


    默念一句,手腳冰涼,疲憊至極的路水查隻是一頭倒在**的鐵架床上。


    將沉重而保暖的軍大被蓋上,炫目感湧上心頭,不到幾秒便進入沉睡。


    依然是深度睡眠。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廣為人知的睡眠方式有點類似法爺的冥想。


    同樣是以極快的度恢複精神,但是法爺的冥想可以對周圍保持感知,同時還能溝通自然元素,鍛煉魔法親和力。


    戰士練體,鍛煉、氣感、凝煉血氣、內視、運行血氣、以血氣為基礎凝煉出能量、外放。


    法師練神,鍛煉、學識、感知精神力、操控精神力、溝通自然元素、外放、磨練魔力親和。


    其餘職業大體相通。


    有點玄幻的感覺,但那不是現階段可以模擬出的能力。


    聽起來很玄乎,可實際上,就算是給一本玄妙無比圖解的武術秘籍,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懂,更別提學習修煉。


    比喻一下:


    對於一般人來說,紮馬步:就是雙腳攤開,然後半蹲下去。


    可是對於武術專業的人員來說,紮馬步:雙腳打開三個腳掌距離,腳尖向前,大腿小腿保持一百度角,雙手向前平伸或者放在腰間盆骨位置,挺胸、塌腰目視前方,重心壓在雙腿。


    其次,對於年齡較小的習武者,骨骼未定,胡亂紮馬步反而容易拉傷筋骨,得不償失。


    畢竟是現代化社會,習武門檻極低,網絡有大量的文字說明、圖解、視頻教授、專業指點。


    獨自學習的確可以,可是要點之處往往要琢磨很久。


    理所當然,一個合格的師傅就顯得極其重要。


    有基礎的一點就通,沒練過的跟聽天書一樣,看著別人一套打完簡直跟耍魔術一樣 ,更甚者,被打趴下都沒有看出玄機。


    另一方麵,和平時期的地球屬於低武無魔的等級。


    能夠達到能量外放的武學奇才舉世難尋,武力低貧,最為強硬的硬功也擋不住一顆小小的子彈,再快的輕身功法也快不過音級別的槍械,噸位的踢打不如一輛汽車來得輕巧。


    沒落之際,作弊器一般的係統橫空出世,片刻間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動蕩,數億的生命化作食人怪物,打遊戲似的獵殺敵人增長自身,數百年來卡死無數人的門檻轟然倒塌。


    不知是好是壞,但毋庸置疑的是——那股力量是成的。


    空有一身力量心境卻跟不上,更甚者產生了‘老子天下無敵’的膨脹感,被仇恨所控製,嗷嗷的衝進喪屍群裏白白浪費生命。


    依賴係統生存的家夥注定活不了多久,想要強大的生存下去,需要無數的磨練……


    次日。


    末世開始至今第二十九天,淩晨六點。


    月色朦朧中,消瘦的身影準時的出現在倉庫後院,簡單的洗漱與熱身後,沒有像往常的往後山打靶場上跑去,而是靜靜的站立的客廳門口前。


    片刻後,門口打開了。


    “鵬老!”


    大聲叫道,擺出標準的軍姿,在低溫中屹立,路水查的臉頰蒼白幾分。


    “不錯,有點樣子了。”


    稱讚一句,鵬老滿意的打量著路水查的身姿。


    並非平時的訓練服,而是嶄新的軍裝,消瘦的樣子十分挺拔,沒有常人鬆鬆垮垮的樣子,穿衣整戴,裁剪過的軍裝看起來非常貼身,漠然的表情散出淡淡的嚴肅,站立的樣子頗有幾分軍人風範。


    遲疑一下,鵬老再度開口問道:


    “你小子…以前練過的?”


    “是,曾經跟明外公去軍區參觀並且適應過一段時間,如果不是遇上這種災難,畢業後我鐵定去參軍。”


    簡潔明了的說著,路水查臉色陰沉幾分。


    謊言是一張大網,為了一直欺騙下去隻能不斷的編織,但這遲早會出來漏洞最終破滅。


    盡可能的少說話,最好扯上已死之人,把話題終結掉。


    “這樣啊…那算了……”


    感歎一聲,鵬老臉色僵了僵,不出所料的停止這個話題。


    路水查的提升度比鵬老想象中快得多。


    最初那個病秧子弱雞已經消失不見,路水查此時的訓練度已經過一下瘦弱的士兵。


    體質上仍然遜色,但意誌力上完全可以打上滿分。


    也罷,鵬老眯了眯眼睛,收斂對晚輩的慈愛,直勾勾的盯著這名‘老友的遺孤’,沉聲道:


    “臭小子,昨天是你贏了,願賭服輸,拿好你的槍,滾去站崗,等軍區來人了,老老實實還老子!”


    “是,長官!”


    大聲回複著,聽見這句話的路水查猛然擺出敬禮,嘴角露出笑意。


    “切……”


    冷哼一聲,扳著一張臭臉,鵬老盯著路水查。


    在這名退伍老兵眼裏,沒有什麽職業能比軍人更加榮耀,這個小家夥各方麵都非常符合軍人的作風,慶幸自己幫助‘老友遺孤’找到康莊大道的時候,同時這名老人心中也越加擔心:


    “他對喪屍的仇恨太過於執著了。”


    鵬老很清楚,路水查現在瘋狂的努力的信念都是為了殺死喪屍為家人報仇。


    沉默寡言的冷臉下隱藏的火熱日益嚴重,就連少來問津的軍人們都能感到那股怨念,這也正是路水查能夠快融入這個小集體的原因。


    有目標是好事,可是,這種偏執的信念必定會影響他未來的道路,甚至越來越偏離,一旦迷失在仇恨中,將必定變成一個殺戮機器。


    在幾十年前的戰爭時期,麵對屠戮自己同胞的敵人,失去親人的戰士們奮勇而起,刻苦銘心的抗戰到最後,許許多多的軍人陷入瘋狂。


    為了殺死俘虜泄憤,當別人阻止時,殺紅眼的戰士居然舉起槍口對準自己人,造成的動蕩不小,最終若不是德高望重的長官將領出場,必定不能善了。


    這不僅僅是戰爭後遺症,更是失去生存目標後的癲狂。


    拿起仇恨輕而易舉,放下卻難如登天,兩者把持得當更是難上加難。


    “不,會解決的,千磨百煉才得一個精銳,那小子沒那麽脆弱,老子雖然不是軍隊政委,但是這種小事還難不到我!”


    看著一絲不苟跑去執行命令的路水查,鵬老瞪大雙目,又漸漸平靜下來,心中猛然下定決心。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需要提攜老友的遺孤,夾雜私心給他槍械試試天賦,沒想到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事實上,鵬老除了提攜後輩,心中仍然夾雜著私欲。


    一個尚缺雕琢的奇才,對於一名從事數十年軍隊教官的鵬老而言,無異於沙漠中的清泉。


    這種人才又豈能荒廢在鬧事中當一個小小的二代富商,對於訓練新兵的教官而言,親手訓練出一個精銳士兵,不僅是軍曆上的一筆功績,更是名為教官的驕傲!


    衝勁已經足夠,努力的程度遠遠過一般軍人,怪物一般的槍械天賦更是耀眼,路水查越是優秀鵬老就越是滿意,年少氣盛的通病根本不是問題,軍隊這個大熔爐可以解決一切。


    鵬老自認數十年的教育水平可以壓製住這個年輕人的傲氣,隻需要扒開冷漠外表的覆蓋,狠狠的掏出內心深處的執念,搓掉銳氣,讓他明白現實的殘酷,像是彈簧一般,學會壓製自己,然後以更強的力度彈起。


    按照在與兩名女生閑聊時得到的信息,這個曾經廢才一般的家夥短短時間內蛻變成一個屠屍剁肉的偏執狂,可見仇恨帶來的動力是何其巨大。


    選擇這條道路必定困難,可是路水查對喪屍執念卻是如此深刻,以後的生活不會輕鬆,但這也是每一名精銳軍人需要的意念。


    “抱歉,就這樣吧…希望小子你撐得住……為了你好…大家都好……”


    細不可聞的喃喃自語,先入為主的想法驅使著鵬老計劃一切,


    殊不知剛剛離去的路水查嘴角勾勒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人情社會、外表欺騙、心中的野望、沒有利益衝突、信息上嚴重不足、悄然間被惡意引導、


    如此條件下,又怎麽可能會失敗?


    年齡?難以接受新事物的老家夥們怎麽可能想象出這個‘雛嫩’的家夥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看著吧,路還很長,現在連前期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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