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前去傳令,命曹豹離開鹽瀆縣,立即回下邳。


    這時曹操捋著胡須,沉吟道:“那陳氏、糜氏得朝廷征辟,不知會做何想。


    他們可曾奉詔?”


    郭嘉點點頭道:“朝廷聖旨,他們自然不敢違抗。”


    “不敢違抗!”


    曹操重複了一句,看著窗外冷笑道:“如此說來,他們便是接受了。


    難道……他們就不怕老夫懷疑?”


    雖然他明知道,這是朝廷的挑撥離間之計。


    但兩家均接受聖旨,還是令他如鯁在喉。


    畢竟他這一生為官,向來大權獨攬,不願受地方勢力擺布。


    當初他初入仕,做頓丘縣令,便動用強硬手段,大肆打壓當地豪紳。


    後來做濟南國相,也跟當地士紳鬧得不可開交,拒絕跟本土勢力妥協。


    如今他做到兗州刺史,又攻占徐州,兵強馬壯,大權獨攬,更不願意讓陳氏家族這樣的本土勢力,插手徐州治權。


    但陳氏為徐州士人領袖,可謂根深蒂固,一呼百應。


    糜氏富甲一方,隻部曲童仆便有萬人以上。


    這樣有影響力的兩大家族,不提防怎能行?


    曹操想了想,道:“傳令,讓陳珪前來議事。”


    不多時,須發皆白的陳珪拄著拐棍,來到廨舍書房,顫巍巍的對曹操拱手道:“陳珪,拜見曹司空。”


    “原來是漢瑜先生?”


    曹操眼皮抬了抬,淡然道:“恭喜老先生,被朝廷拜為沛國相,可喜可賀。”


    陳珪知道曹操是在試探敲打自己,莞爾一笑道:“司空說笑了,老夫這年歲,就算立即歸西,也不算夭壽,如何還能去做國相?


    想來是無人告知陛下,老夫之年歲,故而才鬧出如此笑話。”


    曹操凝神看著陳珪道:“如此說來,先生是不準備前去赴任?”


    陳珪苦笑著連連咳嗽,上氣不接下氣道:“老夫風燭殘年,黃土已經埋到脖頸,哪還經得起折騰?


    老夫哪裏都不去。


    隻願留在府中,靜等壽終。”


    曹操見對方年老體衰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又問道:“那令郎自然要去許都高就了?”


    陳珪搖了搖頭道:“我大漢以孝治天下。


    有言道,父母在,不遠遊。


    老夫這般歲數,隨時一命歸西,犬子又能去哪裏?


    他需留在下邳,等著為老夫送終,哪裏能走?”


    “如此說來,尊父子是準備抗旨了?”曹操問道。


    陳珪展顏一笑道:“自王莽亂政以來,掛印辭官者大有人在。


    又不是隻我父子二人。


    記得曹司空在濟南國相任上,也曾掛印而去。”


    誠如陳珪之言,當初王莽篡漢,有許多心向漢室之臣,便掛印辭官而去。


    後來光武皇帝中興,重振漢室,大力褒獎這種行為。


    於是後漢兩百年,便形成一項傳統,隻要心有不滿,均可掛印辭官。


    當初曹操得罪濟南國誅士紳後,便這樣做過。


    劉備鞭打都郵之後,也掛印而去。


    關羽離開曹操,掛印封金,也是秉承這項傳統。


    總之,隻要不想做朝廷的官,都是可以掛印拒絕的。


    曹操聽陳珪如此說,臉色總算緩和下來,淡然道:“如此漢瑜先生可要讓朝廷失望了。


    請便吧。”


    “老夫告辭!”


    陳珪又向曹操施了一禮,然後拄著拐棍顫巍巍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曹操冷笑道:“還算識抬舉。”


    ……


    陳珪離開曹操廨舍,坐到車廂裏,臉色立即凝重起來,長出一口氣,像是卸下千斤重擔一般。


    回到府中,他立即招來兒子陳登道:“曹操此人對我等已然起了疑心。


    此人疑心病太重,斷不可交。


    幸虧我裝瘋賣傻,好歹將其瞞過。


    若其長期霸占徐州,我父子恐怕,要始終在他敲打下過日子了。”


    陳登憤然道:“既然如此,那便設謀,將其趕出徐州。”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侍從來報,糜氏家主派心腹來見。


    陳登連忙把人讓進來。


    不多時,有個衣著普通的仆從走了進來,對陳登道:“先生,我家家主讓小人前來傳訊。


    如今糜府周邊,已經遍布曹氏細作。


    小人喬裝打扮,出城入城,繞了好大的圈子,方才前來。”


    陳登哼了一聲道:“那曹操疑心病甚重。


    他既然召我父前去試探,必然也會對糜府施展手段。


    你家家主派你前來,難道就為傳遞這件事?”


    “當然還有要事,”那侍從道:“我家家主探知,曹豹奉命,即將返回下邳。


    我家家主要喬裝出城,於半路堵截曹豹將軍。


    想邀元龍先生一起前去。”


    “好,告知我時間,我一定前往,”陳登爽快的答應。


    如今曹操對他父子越是敲打,越堅定了他反曹的決心。


    在曹操這樣的人手下,就算什麽都不做,也會遭到他的懷疑。


    隻要稍有不慎,曹操的屠刀,必然也會伸向陳氏。


    既然如此,還不如投效許都。


    ……


    一日之後,陳登帶領隊伍,去淮浦祭祖。


    沿途他暗自離開隊伍,擺脫跟隨的尾巴,前去與糜竺匯合。


    二人等在曹豹回下邳的必經之路上。


    糜竺對陳登苦笑著歎息道:“元龍兄,沒想到如今我二人會麵,也弄得跟細作接頭一般,小心翼翼。”


    陳登憤然道:“這全拜那曹氏所賜。


    豈不知,他越是提防,越堅定我等反曹之心。”


    糜竺也深有同感,道:“在下唯元龍兄馬首是瞻。”


    陳登看了一眼遠處道:“你確定,曹豹會在今日返回?”


    “千真萬確,”糜竺道:“曹操連我等都要提防,更何況手握重兵之曹豹?”


    陳登長歎一口氣,莞爾道:“當初我等與曹豹,在陶使君麾下勢同水火,不可開交。


    沒想到今日卻要與他攜手。


    真乃世事無常,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陶謙是揚州丹陽郡人。


    曹豹作為其同鄉,統領從丹陽帶來的子弟兵。


    成為徐州外來勢力。


    而陳登糜竺則代表本土勢力,跟曹豹自然互相爭權,水火不容。


    糜竺也有些感慨道:“物是人非,事過境遷。


    如今我們有了共同敵人,自然便可以協作。”


    正在這時,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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