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棠心中計議已定,回到椅子上坐下。√


    “我承認,我和你們的祖師爺可能會有一些淵源。實際上,我和這兩位女士,也知道一些關於聖榮女王的故事。


    隻是我還有許多疑問,希望你們能夠為我解答。起來說話吧,你們也隨便些,不必拘謹。”


    幾人平日養尊處優,早就跪得累了,一聽叫他們起來,立刻借坡下驢,爬起落座。


    “前輩怎麽稱呼?”


    “祖師爺折殺晚輩了,晚輩萬不敢自居前輩。”


    說著,輪椅老者又要跪下。


    “罷了罷了,不要跪了,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西門歌台。他們也都是西門家族的人。”


    一聽到“西門”兩字,趙玉棠和秦望舒、阿黛爾就情不自禁地對視了一下,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個林聖武的軍師,聖榮女王的丞相:西門海岸。


    “你可知道你們先祖西門海岸這個名字?”


    趙玉棠說得輕描淡寫,三位老者卻如聽驚雷,立刻又齊刷刷跪下。


    心道:祖師爺果然是祖師爺,除了族中少數人之外,先祖西門海岸的名諱很少有人知道,祖師爺卻能一言道出,果然是蒼天有眼,容我們再見祖師風采。


    “西門海岸正是先祖名諱。祖師爺果然天縱聰明,算無遺策……。”


    趙玉棠能夠一下子把幾人和西門海岸聯係起來,與什麽天縱聰明毫無關係。


    聖榮女王的畫像出現了,西門這個姓,即使在楚國大6,也比較少見,何況在這爪哇島?


    西門海岸作為大林的開國丞相,留下後人,也不是什麽令人驚奇之事。


    許多時候,所謂的高見之類,並不是真的就有多少高明之處,隻是掌握的信息多一些而已。


    趙玉棠之所以先點出西門海岸的名字,也是她作為警察的一種職業習慣。


    目的就是要對方相信,自己掌握的信息很多,你們最好跟我實話實說,別耍什麽滑頭。


    “起來吧,別總是跪著。時代不同了,也不用那麽多規矩了。把你們知道的事兒,原原本本道來。”


    “祖師爺明鑒,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先說說,這竹牌是怎麽回事兒,我看它跟麻將有許多相似之處,二者是否有什麽淵源?”


    “祖師既然問,晚輩不敢隱瞞。竹牌的淵源,其實是我門中一個秘密。非嫡係子弟,概不外傳。說起這竹牌,其實還是祖師爺的明。”


    “我的明?不會吧?”


    “確實是祖師爺的明。更確切地說,是聖榮女王的明。”


    “聖榮女王一代開國明君,豈會明這些玩物喪誌的東西?”


    “晚輩不敢妄言,此事乃先祖西門海岸親口所言,當不會欺瞞我們後輩。


    祖師知道,聖榮女王的閨名,乃是玉秋容。玉家是麒麟國的三代輔國元老。


    聖榮女王幼年喪母,從小就與父親在軍營長大,每日的玩伴就是那些兵卒,有事兒沒事兒,就和兵卒做遊戲。


    但兵卒們總要打仗,沒有兵卒時,女王就用石子、木塊代替兵卒,和幾個伺候她的丫鬟繼續玩那些遊戲。


    那時,天下分治,幾國並立。除了麒麟國,還有薩馬爾,大梁,大宋等國。


    竹牌裏的東南西北中代表天下方位,春夏秋冬代表四時,筒、條、萬則代表各**馬。實際上,竹牌就是女王練兵的軍棋。


    後來,一位參軍把石子、木塊統一換成了大小、顏色一致的木牌,並且在上麵刻上了字。這種遊戲就變成了一種軍棋。


    再後來,這個軍棋逐漸從軍營裏流傳到外麵。上至官員商賈,下至黎民百姓,街頭巷尾,賭館酒肆,風行一時。


    聖榮女王後來嫁給了天下兵馬大元帥、太子林聖武,太子在滅了薩馬爾國後,卻奇怪自殺。


    女王帶著太子的餘部遠赴海外,來到爪哇,開疆辟土,創下了大林王朝的基業……”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隻管說竹牌的事。”


    “是,晚輩多嘴了。跟隨著聖榮女王的兵馬,竹牌也漂洋過海,來到了爪哇。


    由於聖榮女王和幾位妃子思念太子,也是為了紀念太子,幾人就在政務之餘,通過玩兒竹牌,寄托對太子的思念之情。


    在幾位妃子的建議下,把原來竹牌中的東南西北中改成了黃青紫黛白色牌,上麵分別刻上玉、青、紫、白、黑字。玉,代表女王,黃,代表中央土,表示女王統領四方,調劑四時,居中,其色為黃。


    青,是青妃,代表春季東方木。其色為青。


    紫,是紫妃,代表夏季南方火,其色為赤。


    黛,是黛妃,代表冬季北方水,其色為黑。


    舒,代表舒妃,代表秋天西方金,其色為白。


    白牌有些特殊,因為秋天本來是肅殺之氣為主,萬物收斂。


    舒,本意是伸展舒張之意,與肅殺收斂看起來矛盾,似乎有些名不副實。


    若是按照中原的觀點,這種看法是對的。


    但是,這裏是南洋,屬於熱帶地區,中原的秋天,在這裏,恰好是類似於春季,正是又一季莊稼耕種、生長之季,萬物生之時,所以,用作舒牌,正是十分恰當。


    自聖榮女王海外立國,她明的這種軍棋遊戲分化成兩支,一支是爪哇的大林竹牌,也就是我們今天玩兒的竹牌。


    留在中原的一支,也不斷演化,在大宋達到全盛。


    由於大宋重商,所以,牌裏加上了“財”,元代短暫蕭條了幾十年,到了明代,又重新流行,一直到今天,風靡天下,這就是今天廣泛流行的麻將。


    在玩兒法、規則上,麻將雖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特點,但基本的玩法和規則,還是與竹牌差不多。


    所以,如果從淵源上講,祖師爺還是麻將的明者。


    按照今天的法律,是擁有麻將的知識產權,天下玩兒麻將者,其實盡是盜版、抄襲……。”


    “此事過去已有千年之久,知識產權之事,不說也罷。


    要說聖榮女王是竹牌的明人,倒也有理有據。


    隻是聖榮女王又是如何成了聖榮賭王的?難道女王天天開賭場聚眾賭博?”


    “不不不,這實在是個天大的誤會。


    大林王朝之後,外族,外教侵入爪哇,新的統治者為了抹滅民眾對大林王朝的記憶,就在文化上、曆史上對大林王朝進行虛無化處理。


    民眾懷念聖榮女王的仁德,但是,又不敢公開紀念女王,於是,就以竹牌遊戲的祖師和賭王的名義,紀念女王。


    經曆的時代久了,許多人隻知道祖師是賭王,反而不知道聖榮女王的豐功偉績了。”


    “竹牌裏,可以悔牌的規矩,你可知道些什麽?據我所知,在各種牌技、遊戲中,都沒有可以悔牌的規則。”


    “這正是女王的偉大之處。


    據說,女王宅心仁厚,慈悲為懷,常說誰不有錯,要給人改錯的機會。於是就定下了這個規矩。


    實際上,不僅是在竹牌上,在爪哇的婚俗上,女王也做了改革。


    在大林王朝時代,男女嫁娶時,男方需要提前一個月,住到女方家去,接受女方家族的考察。女方同意後,才可以迎娶。


    迎娶後,女方就回到娘家,住上至少一年。


    在這一年中,女方可以和任何自己喜歡的男子來往,即使生下的孩子不是男方的,而是其他男人的,男方也會高高興興地把母子迎回去,孩子和自己的親生孩子享有一樣的權力和地位。


    女子嫁到夫家後,就掌管財權,統領家庭事務。


    從這個角度上講,聖榮女王實際上是最早的女權主義者。是提高婦女地位、維護婦女權益的啟蒙者和實踐者。


    後來的殖民者為了抹黑女王,攻擊女王是要開曆史倒車,回到母係社會時代。


    他們故意忽略了女王的另一項製度安排。


    這個製度,就是關於財產繼承的製度。


    與中原的長子繼承製不同,大林王朝時代的繼承製度,是少子繼承製,就是由最小的兒子繼承家產。


    其原因,是因為女方的第一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其丈夫的,由長子繼承財產,對男方可能不公平。


    但是小兒子,卻基本上都是其丈夫的骨肉,這也是對男方利益的一種保護和平衡。


    這種習俗,至今在爪哇的一些地方仍然流行……。”


    無意之中,從一個賭場老板的口中,從竹牌的角度,又印證了前世的故事,再加上其他的證據支持,趙玉棠徹底相信了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盡管她此前一直對此有所抗拒,但她是個重推理、重邏輯、重證據的人,在無可辯駁的事實麵前,她也隻有承認事實了。


    “我承認是你們前世的祖師,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祖師不祖師的,在今天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你說這副竹牌當年為我所有,要歸還於我,那倒也不必。


    今日有緣相見,也是上天的安排。我就把它正式贈送給你們。


    賭博雖是遊戲,但若癡迷,也是害人不淺。你們以此作為安身立命之業,看來也是宿命。


    但要知道進退,當止則止,不可以詐術騙人錢財。


    當年西門海岸足智多謀,雄才偉略,最後卻讓你們這些後代以賭為業,想必也是不想讓你們參與到政治之中,以平民之身傳家立世。我想,這也是西門一係能夠流傳至今的原因之一。


    世事無常,逝者如斯,關於聖榮女王、西門丞相往日的王圖霸業,忘了也罷,不可癡迷於此。”


    說完,趙玉棠長歎一聲,不知是為西門海岸的後人,還是為了她自己而感歎。


    既然是自己的徒子徒孫,趙玉棠贏的錢就不好意思拿了。


    輪椅老者幾人堅決不同意,又是跪下不起,還說如果不拿錢,就是壞了他們的規矩和信譽,祖師爺是陷他們於不仁不義之中雲雲。


    趙玉棠懶得跟他們囉嗦,又想他們也不會缺這幾個錢,況且,這錢也多是其他賭客的,也就收下了。


    經理下樓不久,就拿回了一張卡和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楚金幣5oo萬元整。”


    趙玉棠納悶兒,怎麽正好5oo萬?不會這麽湊巧吧?


    又一想,大概是四百多萬多一些,不足五百萬,經理為了麵子上好看,湊個整數。


    至於換成了楚金幣,就更好理解了。


    爪哇島的遊客,本就有許多是楚國人。


    賭場裏的楚國人,就更多了,為了招攬這些有錢的楚國人,提供楚金幣服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經理把趙玉棠幾人送到酒店門口,獨自回去。趙玉棠幾人沒有直接回到房間。而是到一樓的咖啡廳喝咖啡。


    今天的經曆,雖然合情合理,卻也讓幾人感到頗有傳奇色彩。想說些什麽,一是竟然無從說起。


    最後,還是趙玉棠先打破了沉默。


    “我們分錢吧,我出力最多,拿18o萬,你們倆見者有份,每人16o萬。把你們的賬號給我,叫服務生把帳轉了。”


    “無功不受祿,錢是你贏的,我們哪能白白占你的便宜。”


    秦望舒連連擺手,阿黛爾也跟著附和。


    “我們能夠到這裏來,全是因為這個前世的故事。前世我是女王,你們是我的臣工,又是牌友。


    今世是姐妹,又是同伴,你們也是故事的主角之一。


    況且你們一個要回米國,一個要到南方,此後再相見,恐怕就不容易了。


    這錢本是飛來橫財,我若獨占,恐非好事。姐妹們分了也算是留個念想。


    阿黛爾用這錢,以後常來楚國。望舒留著這錢,給聖林花,他的刑期很長,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


    提到把錢留著給聖林花,秦望舒就動心了。轉眼看著阿黛爾,阿黛爾素來爽快,說話也直來直去。


    “既然這樣,我們就收下。我那那份兒,也交給望舒保管,留著給聖林用。”


    “不過,這是你贈送給我們的。你可不能反悔,我們雖然領你的人情,但不因為這筆錢對你承擔什麽義務。你不能以此作為理由,強迫我們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有言在先的好。”


    趙玉棠感到又好笑,又好氣。不過,一想到不這樣說,就不是阿黛爾這個米國人的風格了,也就心裏坦然,爽快地答應了,叫來侍者轉賬。


    不過,阿黛爾的事兒還沒了,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關於竹牌的故事,我覺得還有些疑問。


    先,就是那個悔牌的規則,實在於理不通。但他們又不至於撒謊。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聖榮女王本人就是個愛悔牌的人。一定是她運用自己身為國王的影響力,強行製定了這個規則。


    聖榮女王自幼喪母,年少從軍,還在麒麟國時,就帶兵打仗。到了爪哇,開疆辟土,建立王朝,她又是個女人,有如此成就,自然敢於挑戰男權,定下這個規則,也是為了彰顯她的權威。


    再加上女人打牌,本來就喜歡悔牌的特點,所以,這條規則,體現了強烈的聖榮女王個人色彩。”


    聽得阿黛爾如此一說,趙玉棠不禁心驚,不是因為阿黛兒的見解有多麽驚世駭俗,而是兩人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過,她沒有急於表達自己的觀點,等著阿黛爾繼續說下去。


    “第二,在這個故事原來的版本中,女王和幾位妃子是悲情人物,他們和林聖武的愛情似乎也是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現在看來,似乎不全是如此。”


    “沒有了太子,她們能夠在海外創下一片基業。女王在治國理政的同時,還能帶幾個女人經常玩兒牌,沒有整天悲悲切切,以淚洗麵。可見女王是個獨立性很強的人,其好賭的天性,很可能勝過了對亡夫的思念。”


    趙玉棠雖然覺得阿黛爾的分析有道理,也認為林聖武的殺身成仁,舍身取義實際上就是不服責任的行為,但卻不能認同阿黛爾對女王愛情的質疑。


    不僅僅是她內心裏敬仰女王,還因為她是女王今世的化身。


    自己本身也喜歡賭博,如果按照阿黛爾的邏輯推理下去,自己以後不就成了一個隻喜歡賭博,不在乎丈夫的人了?


    所以,必須製止阿黛爾這種危險的邏輯。


    “


    “你這個推理沒有足夠的依據。先,女王和幾個妃子沒有再嫁,就足以說明,他們對太子的愛情是忠貞不二的。”


    “其次,在竹牌中,後來加入了青、紫、舒、黛四張牌,就說明,一定是那四位妃子自己極力爭取,甚至慫恿女王這樣做的。可見,那四位妃子也是很喜歡賭的。”


    “第三,女王和妃子們都是守寡之人,又沒有子女,沒有給太子戴綠帽子,政務之餘,玩玩竹牌消遣,實屬正常。”


    “遍觀古今中外的宮廷、王室,聲色犬馬、驕奢淫逸者,比比皆是,大林王朝的女王和執掌重權的幾個妃子玩玩竹牌怡情,實在是鳳毛麟角,難能可貴了。”


    把幾個妃子也拉進來,是趙玉棠的權謀之術。


    她的意思是:別把壞事兒都往女王一個人頭上栽,竹牌是四個人的遊戲,你們幾個要是不好此道,難道女王一個人玩兒?


    這一招果然有效,阿黛爾立刻啞口無言。


    秦望舒本來想附和阿黛爾,聽得趙玉棠如此一說,也覺得有道理,不再自討沒趣兒了。


    此時此刻,幾個人都混淆了時空,把前世故事中的角色和自己現世的身份混為一談。


    雖然時空錯亂了,角色卻是回歸了。


    盡管他們自己不願意承認,但綜合而論,幾人現在實際上也是一種情敵關係。


    情敵情敵,就算彼此之間感情再好,終究還是敵人。


    第二天,趙玉棠、秦望舒、阿黛爾準備乘機返回楚國。


    望著三人在登機口消失的背影,坐在候機廳一個不起眼角落裏的德裏克拿出手機,出一條信息:目標飛回楚國。


    與此同時,在昨天玩兒竹牌的房間裏,一個滿頭白的老者手執一張古畫,雖然古畫已經褪色,有的地方甚至還有蟲蛀的痕跡,但是,畫麵依然清晰,五個宮裝絕色麗人躍然紙上。


    “你好好看看,畫裏有昨天那三個女子嗎?”


    白老者問輪椅老者。


    “回叔叔的話,正是中間一個和左邊的兩個,模樣分毫不差。”


    輪椅老者恭敬地答道。


    白老者,赫然就是6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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