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班已到了鎮上,孫繼誌見過班主,班主希望不住客棧,如果羅家能騰出幾間房子來,那是最好不過。


    孫繼誌和老太太商量,大宅附近,曬穀場另一邊有五間房子放了些雜物,決定以後屋按置戲班子。


    吳大舌頭和“蛇皮”韓七立刻奉命帶人去打掃那屋子。吳大舌頭腳步有點蹣跚,說道:“老韓,今天午飯喝了點茅台,又喝了些蓮花白,這兩條腿好象有點不大聽使喚了!”


    “你姐!誰叫你貪嘴?遇上孫繼誌最好你到下風頭去,他的鼻子可很靈,他要是知道咱們去偷酒……”


    “娘的!我就不信他是狗鼻子……”說曹操曹操就到,孫繼誌匆匆迎麵而來,吳大舌頭隻好走在韓七後麵。


    “你們兩個哪一個回去一趟,快點把蕭大夫請來,大慶班有位當家的黑頭發痧,要盡快救人……”


    “我……我回去請蕭……蕭大夫……”吳大舌頭回頭就走,孫繼誌皺皺眉尖,說道:“吳凱怎麽一瘸一瘸地?”


    “噢!是上次敵人來搗亂到處點火……他救火時受了傷還沒有完全好……”


    “待會叫他找蕭大夫看看。”


    “是的,孫先生。”


    那五間屋子還沒打掃好,戲箱等行頭自然還堆放在大院中,好在前後院中都有樹木,擋住了下午的毒太陽。


    戲班大約有二十人左右,包括文武場在內,還有三個女的。


    所謂“刮痧”,相信一般人都聽說過,而作大夫的,也都知道“痧”是什麽毛病,如何刮法?但是,也不是每個醫生都是內行的。


    八絕書生對這種熱天常有的毛病自然是手到病除,而蕭奇宇刮完了痧,就坐在一些行頭上和他們聊上了哩。


    聊了一會,病人在樹蔭下睡了,其餘的人由於屋子已打掃幹淨,都陸續到屋中去占地方,選床位。


    蕭奇宇在每個戲箱上嗅了一陣,作了記號。


    就在他正要離去時,忽見門外有個二十六七歲的人提著一個大鳥籠走了進來,那隻渾身黑毛,橘紅色嘴的大鳥,一下子就吸住了尺八無情的目光。


    九官鳥善作人語,有時幾乎可以亂真,但是養鳥的人,還是以“百靈”和“畫眉”居多。


    由此可見,人愛鳥並非希望鳥變成人類的知己,而隻是把鳥當作開心的玩物罷了。


    正好這工夫,班主郝大慶由後屋走出來,而提鳥的人卻進屋去了,蕭奇宇說道,“郝班主,在下告辭!病人睡一覺就無礙了!”


    “真謝謝蕭大夫!看來也隻有羅大戶才能延請到像蕭大夫這樣的人才!”


    “班主過譽,其實夏日中暑刮痧這些小玩藝,不一定作大夫的才會,普通人肯學的話,也可以去做的。不過貴班主旦淨末醜之中唯一的一位淨角要是病倒不能登台,確是麻煩。”


    “誰說不是,而明日就是壽宴吉日,要臨時向友班借角都來不及呢!”


    “貴班旦角有兩三位,武生有幾位?”


    “也是三位,當家武生就是剛剛提鳥籠那一位……”


    盡管蕭奇宇並未回頭看那武生,郝班主提起此人時,表情卻有點怪怪的。


    蕭奇宇已經恍然,立刻告辭。回到羅家門前,一輛雙馬輪車剛剛停下,據吳大舌頭說,是羅老爺子的姨母到達。七十多歲的王老太太,身子硬朗,喜歡熱鬧場麵,更愛聽大戲,所以一請就到。


    羅老太太親自和羅灃出迎,王老太太牽著羅老夫人的手“嗬嗬”大笑著,說道:“吟秋,你六十大壽,唱幾天戲呀?”


    “姨媽,有您老輩在此,晚輩何敢言壽,戲嘛!是他們孩子們請的,說是非熱鬧一番不可,隻唱一天……”


    “怎麽?隻唱一天哪!”


    “本來要唱三天,後來……又決定唱一天算了!姨媽裏麵請,林燕,扶老太太進去。”


    王老太太說道:“隻唱一天戲,人家戲班子大老遠趕來,可真是吃肥走瘦了呀!”


    羅老夫人歎了口氣,跟在後麵沒說什麽。


    到了中院羅夫人住處,先上了茶點,端水為老夫人淨了麵,王老夫人四下打量說道:“怎麽,其他親友還沒到嗎?”


    “姨媽,今年情況不同,除了您老人家,都沒有發出請帖,失禮之處,以後再向親友解釋。”


    “是怎麽回事兒?花甲大壽,人生可隻有一次呀!”


    “姨媽,您不知道,一言難盡……”羅老太太說了近來發生一連串敵人騷擾及羅湘失蹤的事。


    王老夫人再樂天,也不由連連唏噓,說道:“吟秋,姨媽差點錯怪了你,我以為你們明明知道我最愛聽戲,把我請來卻隻唱一天,原來發生了這種事……。”


    晚飯後,蕭奇宇佯作散步溜入沈江陵院中。哈達擁身說道:“蕭爺,沈爺正在盼您來談談哪!”


    沈江陵已站在正屋門內向他拉手,兩人進入內間,蕭奇宇說道:“沈兄,有話請說吧!”


    “你先說。”


    “沈兄,怎知我有話要說?”


    “你來此的身份迄未揚開,無事不會冒險來此的。”


    蕭奇宇說道:“還是沈兄先說。”


    “第一件事是,哈達今日外出,在鎮上看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同時在此出現,是不大尋常的。”


    “什麽人?”


    “就是‘東苦、西甜、南酸、北辣’中的‘南酸’‘聖手書生’古無師和‘北辣’‘無雙刀’餘恨天。”


    蕭奇宇愕然說道:“‘南酸’古無師,向以才華傲世,目無珠子,而餘恨天又以刀藝無雙脾睨天下,心狠手辣,這兩個人怎麽會在一起?”


    “雖然不是在一起,卻是住在同一家客棧之中。”


    蕭奇宇點點頭說道:“這事的確極不尋常,還有嗎?”


    “第二件,我和哈達都曾見過兩三次,有隻九官鳥飛入飛出本宅,但未看清是飛入何人院中?而今日戲班到達,哈達發現戲班中有一人養了一隻九官鳥。蕭老弟以為是否巧合?”


    “恐怕不是巧合。”


    “蕭老弟也看見過那鳥飛入本宅?”


    “不錯,甚至於還飛入小金雀的屋中。”


    “小金雀是何許人?”


    “二少奶奶屋中的丫頭,來了約一年光景。”


    “蕭老弟似乎知道的比我多一點。”


    “也許,這也是因為你冒充老爺子,不大敢到處亂走,而我就不同。”


    “蕭老弟以為這件事有什麽蹊蹺?”


    “可能有,但還沒弄出頭緒來。”


    “‘南酸’和‘北辣’同時出現本鎮,你老弟以為是不是衝著羅宅來的?”


    “這固然言之過早,但該有六成以上的可能是衝著羅宅來的。”


    “掘我所知,大師兄和這幾人沒有過節。”


    “就我目前所知,羅健行和他的小師妹也無過節,可是他的師妹門下卻來搗亂,而他師妹卻未必知道。”


    “這事你怎麽知道?”


    “我絕不是信口胡說的。這且不談,我有個建議,希望沈兄立刻行動。”


    “請吩咐!”


    “這是什麽話?”


    “第一,沈某拖累了你和漓江之畔那位多情的司馬姑娘,心實難安;其次、我雖比你大了很多,但不論處事經驗、技巧以及武功和機智,皆難望你之項背。我說‘吩咐’二字有何不妥?”


    “沈兄,咱們的事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必客套。請你馬上建議羅老夫人,把羅灃放在你的身邊,寸步不離。”


    “蕭老弟,如果把他放在你的身邊,是不是比打包票還保險?”


    “不,固不論把羅灃放在小弟身邊師出無名,因我隻是一個大夫,如何能保護他?況且我目前有很多事要暗中進行,諸多不便。”


    “是什麽事呀!沈某不便與聞嗎?”


    “的確不便與聞。”


    “連我都不便與聞,這真是至高機密了。”


    “也可以這麽說,怎麽樣?沈兄,你以為我的建議如何?”


    “為什麽要如此?你是否把沈某估高了些?”


    “我不會把沈兄估得太高,如把沈兄和哈達老管家加起來,試問,就算‘南酸’和‘北辣’齊來,也未必就能穩吃吧!”


    “這……的確,至少我和哈達聯手,可以支持一兩百招以上。”


    “那就夠了。沈兄,這件事要馬上進行,立刻和老太太說定把羅灃接過來。”


    “愚兄遵命。蕭老弟,你何不透露一點有關機密的事……”


    “好吧!這隻是其中之一,比喻說,這大慶戲班之中,就混進了奸細。大概要在明天壽誕之日開鑼後有所行動。”


    沈江陵色變,說道:“怎麽個行動法?”


    “目前還不敢說,大致來說,不會是明火執杖,而是陰毒的手法。”


    “似乎另外還有更機密的事。老弟,我沈江陵就怕別人會吊我的胃口,你不說出來,今天的覺就睡不穩,明天也會少吃幾碗飯……”


    蕭奇宇抱拳一揖掉頭要走,沈江陵拉住了他,說道:“蕭老弟,你要是不說,我可要說一些你最不愛聽的話了!”


    “沒有什麽不愛聽的話。”


    “哼!當初紫燕真是瞎了眼,你說,我那一樣能和你比?她要是嫁了你有多幸福?你多情、體貼,處處為別人設想,你這些年在各處奔波,沒有一樣是為了自身的事,也不是為了你本門之事,都是為了別人。你愛紫燕,甚於愛你的生命,你甚至願意透支你下輩子的……”


    “好好!沈江陵,我承認你厲害。我鬥不過你,我就稍透露一點好哩……”他麵色一黯,喃喃地說道:“羅湘死了……”


    “這是當然的,可是……見到屍體了嗎?”


    “在酒庫內間女兒紅大酒缸中,而且是三具……”


    沈江陵猛然一震,連哈達也闖了進來,以驚凜、悲怒以及敬佩的目光望著他。


    “二位千萬要守口如瓶,不要告訴任何人,更不要到酒庫去察看或在附近徘徊,這都會使暗中的凶手警覺,而無法把他揪出來,切記!切記……”說著,人已經走了出去。


    哈達珠淚滿麵哽咽說道:“沈大俠……您說……這那止八絕……簡直是他奶奶的十絕嘛!沒有他……那一年能破這件案子……”


    沈江陵沒有說半句話,卻深深相信哈達的話,尺八無情,非但是武林高手,更是武林奇才。


    不久,羅老太太由林燕手中收到一張字條,聽林燕念過之後想了一會兒,立刻就對羅灃說道:“灃兒,自這一刻開始,你到第四進東跨院去住,沒有那兒主人的許可,不準離開半步。”


    羅灃有點不願,說道:“娘,那兒的主人不是沈師叔嗎?”


    “不錯,在目前,對你來說,那兒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娘,我在您身邊不是更安全?”


    “灃兒,娘的技藝的確並不輸人,可是你要明白,雙目失明的人,耳朵再靈,總是吃虧很大,一旦有棘手人物出現,娘恐怕兼顧不了你,咱們娘兒倆都會陷入危險之中。灃兒,你大哥迄無消息,八成已凶多吉少,隻是在你大嫂麵前,娘始終不作悲觀的看法。隻不過是安慰你大嫂罷了!你想想看,當初你二哥和三哥失蹤時,是不是如出一轍,我們羅家隻有你這條根了……”


    “娘,沈師叔就一定能保護我嗎?再說,一旦敵人來犯,咱們不能萎縮,必須起而奮鬥才行。”


    “記住!人家要使我們羅家絕子斷孫,甚至以蠶食手腕全部消滅,咱們唯一的反擊就是不使他如願,那就是保護你自己。你沈師伯的技藝,固然不如你爹爹,但‘快刀沈’之名也不是淌來的,加上哈達,必要時三人全一,就是絕頂高手也未必能得手的。”


    羅灃雖然不願受拘束,卻怕母親傷心,說道:“娘,您別為我操心,孩兒這就向沈師叔報到去。”


    “燕兒……”


    林燕應道:“老夫人請吩咐。”


    “先把灃兒送到第四進東跨院去,然後再回來把他的寢具搬過去。”


    “是的……”


    此刻韓七和吳大舌頭經過蕭奇宇的院門前,院門開了一縫,蕭奇宇在內低聲說道:“韓、吳二位老哥,請進來喝一杯如何?”


    兩人偷的酒正好已經喝光了,嗓門眼像是伸出小手來,卻又不敢再去偷,一聽有酒,立刻就禮貌起來哩,韓七彎著腰甜著臉說著:“蕭大夫,這……這怎麽好意思叨擾。”


    “這就見外了!都是出門在外,為人作事的人,請進來吧!”


    吳大舌頭說道:“老韓,蕭大夫既然有這份誠意,咱們也就不必客氣了……”


    兩人被讓入屋中,蕭奇宇端上兩杯茶,坐在一邊不出聲。這兩個酒蟲子發現桌子既無酒也無肴,有一股被騙的慍怒,韓七說道:“蕭大夫,酒呢?”


    微微一笑,蕭奇宇說道:“酒是有,隻怕兩位不屑沾唇……”


    吳大舌頭說道:“蕭大夫,你別客氣,我們倆個對於喝酒,從不挑嘴,名酒當然好,劣酒也湊合了……”


    蕭奇宇說道:“這話我就有點不信了。兩位是喝貴州回沙茅台及北平海澱蓮花白的名品酒家,劣酒如何下咽!”


    兩人一楞,知道蕭大夫耍了他們,而且知道他們偷酒的事。韓七馬臉,說道:“蕭大夫,你可別以為醫術有兩套,就咋唬起來哩!哥們兩個要拾奪你……”


    蕭奇宇笑笑說道:“當然,兩位是高手,功夫深厚,要拾奪我,那真是舉手之勞!”


    “知道就好!”吳大舌頭站起來說道:“蕭大夫,光棍隻打九九,不打加一。我們是老夥計,你是剛來乍到,少說話多作事,口風緊一點沒有錯。”


    “是啊!”韓七也站了起來,端起麵前的一杯茶往蕭奇宇臉上潑去。那知蕭奇宇根本不躲,撮口一吹,那茶水像變成了千萬粒缺砂子,全部射回擊中他的頭臉及頭上。


    韓七痛得尖叫一聲,捂著臉蹲了下去。


    吳大舌頭拉著韓七的手說道:“老韓,你他娘的可別裝孬扮傻,一杯茶水就受不了哩!那簡直是屎泥換的……”


    扯開韓七的手一看,吳大舌頭驚叫了一聲,原來韓七臉上布滿了比豆粒還大的疙瘩,那樣子極為可怖,不由仰頭呐呐說道:“蕭勉之,你莫非會變戲法……或者會什麽邪術?”


    “那既不是戲法,也不是邪術,那隻是一項小小的懲戒……”


    韓七呐呐說道:“蕭大夫,莫非您會武功?”站了起來,似乎不大敢無禮了。


    “又豈僅是會點武功而已……”說著右手一伸,突見袖中飛出一道碧光,隻一閃,就穿透窗紙而出,但不一會這道碧光又自窗紙原孔中射回,他的右臂一伸,碧光又沒於他的右袖之中。


    韓、吳二人麵色大變,“卜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不已,說道:“原來蕭大夫是飛仙劍俠之流,小的們有眼無珠,冒犯了蕭劍仙……請劍仙恕罪……”


    蕭奇宇淡然一笑,他不過是把玉簫射出。因他可以隔著一層窗上的桑皮紙看清院中另一邊的樹,且可看清枝椏,玉簫奇準地射在枝桃上。由於部位及角度拿捏得好,所以玉簫在那枝丫上一彈,又自窗上原孔射回來,一閃入袖。


    這兩個家夥那會看出這訣竅來?隻把他當作了飛刀飛劍之類高人呢!


    蕭奇宇說道:“你們二人偷酒之事我全知道,但可放心,本人不會告密。你們也不必懷疑我的身份,我是羅老爺子的好友,因他推介,孫先生才延請了我,隱在羅家調查三位公子失蹤懸案。如我要對羅家之人不利,會有一個人活得成嗎?”


    “是……是的,劍仙,您是救苦救難的神仙,有您在……就是‘梅花三弄’裴蒂親自來,你姐!也不是劍仙的對手了……”


    “我的事絕對不許對任何人說,聽到了沒有?”


    “小的不敢。”


    “現在我派你們兩人去作一件事……”


    “劍仙請吩咐!”


    “從現在開始,注意天空,如看到一隻黑毛紅嘴的九官鳥飛入大宅或飛出大宅,一定要看清楚,她是由那個院落中飛出來的?或者飛入那個院中的?但要注意,你們隻能在院外監視,千萬不可進入院中。”


    “是的,劍仙。”


    “不要叫我劍仙,以後仍叫我蕭大夫!而且這一切絕對不可告訴任何人,也不可再去偷酒,要喝酒到我這兒來拿,辦好此事,我還會告訴你們的主人重重地賞你們。”


    說完,自桌下提出一罐山西汾酒,說道:“你們已喝膩了茅台和蓮花白,可以喝點汾酒換換口味了!去吧!”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去拿酒。


    蕭奇宇說道:“不要耽誤時間,快把酒拿走,更不可喝醉,誤了我交待的事,有你們的好看!”


    “是……是的,劍仙……不,不……蕭大夫,謝謝您的名酒……小的一定遵囑照辦……”吳大舌頭抱起酒,二人深施一禮出院而去。


    此刻羅老太太仍在和馮九談話,聊來聊去,又扯到當時的事上去了。馮九喟然說道:“師兄這人是個爛好人,架不住三句好話,先不說別的,昔年那場大火,使大嫂失明,這還用問嗎?不是那女人幹的還會是誰?可是大師兄去問罪,大概對方幾句話,就把師兄給打發回來了……”


    “為了這件事……”羅老太太說道:“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不了解我,以為我懷疑那老鬼放火,仍和那女人一鼻孔出氣是冤枉了他,可是他們又怎能體會到我的心情?”


    “大嫂,我能體會到,不過,事已如此,一切都看在師兄麵上,有人說:不是冤家不聚首。我卻以為,今世能為夫妻,總是緣份,別再給師兄臉色看了。”


    “怎麽?你也以為這河東獅吼,委曲了你師兄嗎?”


    “大……大嫂……我就知道……小弟一份好意八成會惹您上火。這也正是所謂‘文死諫,武死戰’的道理。不過為了師兄和大嫂,我就是受委曲挨罵也在所不惜的!”


    “三弟,你這就誤會了!自己人才肯說這種話,你不知道,自老大羅湘再次失蹤……”老夫人有點哽咽了。這也難怪,羅家一共五個女人,已寡了三個,羅衣香未出嫁,自然也不該計算在內,反而是她這個老女人未寡。


    “大嫂,您放心!如果老大真的已遭不幸,血債血還,本利一起找回來,以後他們再來搗亂,千萬不要留情,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這個我知道,可是他們也詭得很!三弟,你什麽時候走?就不能多耽一兩天嗎?”


    “大嫂,您這麽一說我就更難過了。並非我馮九不關心師兄、大嫂的事,而是我自己也遇上了麻煩,不親自解決根本不行!”


    “還有什麽比我們羅家更大的麻煩嗎?”


    “大嫂,雖然不比府上的麻煩大,如小弟不出頭,後果就不堪設想。”


    “發生了什麽事?”


    “河南一家兵器鋪子被人家放火燒了,說是由於為人製造的一批兵器不合規格,如我不出麵,在一年以內,要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內的數十家兵器鋪子給我燒光……”


    “好狂的口氣!這是什麽人?聽口氣似乎頗有點勢力,絕不是獨來獨往的角色幹的。”羅老太太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便強留你。早知有這件事,你也不一定非到明天去不可。”


    “既是為了拜壽而來,總要明天在壽堂布置好拜過之後再走的。”


    這一段話,都被羅老太太暗間中的姨媽王老夫人全聽到了,王老夫人內心有了計較,決定壽日過後再談這件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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