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裏,聽見袁朝提起袁未不會考取功名一事,都不意外。


    隻有歐陽睿奇怪,他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袁未讀書這麽好,幹嘛不去考個功名試試?咱們這兒又不限製一戶多取仕,若是能一門雙進士,那都是無上的光榮。”


    袁未看著這一桌子大部分都是知道她身份的,除了歐陽家兩兄弟,再看哥哥歐陽錚,也一副不意外的樣子,心想,他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來不及想這些,袁未麵對歐陽睿疑惑發問隻好道:“我對經商更有興致,等我學完四書五經我就去做生意,將家裏的生意再做大一點,到時候我就每天躺在家裏收錢,當一個無所事事的米蟲。”


    袁未非常坦然地說起自己的夢想,對上的卻是歐陽睿的瞠目結舌與怒其不爭。


    他手指虛點了點她,好像欲說教她,正巧周成貴送來烤魚,歐陽錚按住了他的手,道:“行了,吃飯。”


    歐陽睿臉上還略帶急色,在他心裏,袁未讀書可為翹楚,如此聰慧的一個人,以後的願望竟然是當一隻米蟲,這讓他頗為不能接受。


    可再一看哥哥歐陽錚平靜的麵色,歐陽睿也把滿肚子的話咽了回去。


    得,還是好好吃飯吧,好不容易才聚這麽一回,別擾了大夥的興致。


    點上小火爐,擺上烤魚盤,一股椒麻味撲鼻而來,袁未忙招呼道:“快試試我研究的新口味。”


    歐陽錚早就聽袁旭說起,最近袁未在家各種研究美食,早就想試試她的手藝,當先動筷,道:“那我可不客氣了。”


    黑魚刺少,加上提前醃過,大黑魚入味的很,歐陽錚當先夾了一筷子入口,細細品嚐後,隻覺魚肉鹹辣,是這食肆一貫秉承的味道,袁未看著他滿足的表情,得意地道:“不錯吧,你再嚐嚐這邊的。”說著她指了指擺在自己這一邊的魚肉。


    袁未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她自己嚐的這邊口味是甜麻,與那邊的鹹辣不同,一條魚,她開發出了兩種口味。


    歐陽錚與袁曉幾人都沒有嚐過她新開發的口味,在她的引導下,才知道這條魚口味獨特,鹹香椒麻的口感相結合,尤其是在盤底炭火的加持下,鹹甜兩種口味互相碰撞,讓一桌人欲罷不能,紛紛叫著好吃。


    沒一會兒,一條烤魚便叫幾人吃了個精光,袁晨舔了舔嘴唇,道:“成貴表哥怎麽沒給烤魚盤裏頭放配菜啊!還有好些湯汁呢!”


    袁未是特意沒讓放配菜的,她道:“我點了好多菜呢!特意不讓他放配菜的,多留點肚子多吃點。”


    說著她又招呼著眾人吃菜,首先上菜的是炸小酥肉,自從紅薯粉做出來後,袁未當先定下的菜譜就是小酥肉,精選的五花肉去皮用蔥薑花椒胡椒醃過,調入兩顆雞蛋和紅薯澱粉做成的全蛋糊,炸至顏色金黃時出鍋,入口酥脆,瘦肉嫩滑爽口,肥肉入口即化。


    歐陽錚自小便跟在祖父身邊,自是吃過不少地方的美食的,見她又琢磨出個南溪縣沒有的菜品,便道:“這個又不是本地菜,咱南溪縣的菜譜是不是被你查閱了個遍。”


    袁未聽著他的打趣,自在嬉笑,道:“還好還好,還有很多菜品沒有出呢!”


    歐陽錚隻當她謙虛,他吃得出來,這道小酥肉她是經過改良的,以前他在中原地區吃過這道菜,外殼是比較幹硬的,入口能吃出麵粉炸製的口感來,她這道菜卻不是。


    歐陽錚隻在心中稱讚,卻不探究她做了什麽改良,安心吃便是了。


    一連幾道肉菜,吃的歐陽睿嘴巴油光滿滿,他喝了一杯清茶壓了壓,道:“袁未,快上兩道素菜,再吃下去我得膩了。”


    袁晨坐在他旁邊失笑,道:“我去催一催。”


    袁未知道現在正忙,便道:“讓大舅順帶炒幾個就行,不用按點的來。”


    袁晨聽著就跑下樓去。


    食肆的地方不大,生意倒是很好,隻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客人坐滿了整個大廳,隱隱還有增加的趨勢。


    袁晨跑到後廚,見後廚裏彌漫著一陣油煙,周大舅和周成貴都在揮舞鏟子炒菜,大冬天裏,兩人滿頭是汗,而周大舅母正在切菜,負責燒火的是店裏的招來的一個洗碗工。


    和周大舅轉告了袁未的話,周大舅連聲道:“哎哎,行,馬上就炒好。”


    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麵的大廳裏響起一陣異常的騷動。


    周大舅當先反應過來不是什麽好事,和周成貴兩人拿著鍋鏟就出去了,周大舅母見此也提著菜刀出去了。


    負責燒火的洗碗工此時見灶間沒人,連忙將燒的正旺的柴火抽出,將草木灰掩到炭火上。


    袁未幾人正慢悠悠吃著菜,看見路上這幾人怒氣衝衝地進了食肆,忙下了樓。


    一樓的大堂裏,十來個氣勢洶洶的大漢站在門口,指著一屋子的客人道:“不想死的都滾遠點。”


    桌子上吃過的沒吃過的客人,聽見這話,全都起身逃竄,苗苗見他們都要走,忙一邊攔一邊道:“哎,沒給錢呢!別走!”


    有那人家急急忙忙從兜裏掏錢放在桌上,也有那人家趁亂逃竄,推開苗苗就跑了。


    苗苗被這些人推著踉蹌了好幾下,慌慌忙忙把銀錢收好,才站到袁未等人身邊。


    此時袁三郎也來了,隻是被這些人堵在門外,人單力薄的他也不好進去,隻得在門口小心張望。


    袁未等人比周大舅來的快,袁旭本著禮貌待人的原則一揖到底,朗聲問道:“敢問壯漢所為何事?”


    為首那人冷哼一聲,道:“叫這食肆管事的出來,我不與孩子說話。”


    “你!”袁旭還沒被人這麽小瞧過,指著他就與他說道說道。


    周大舅匆匆趕來,將袁旭護在身後,袁旭以後還要考功名的,不能讓他們傷了他。


    周大舅冷聲問道:“你是誰?我不曾見過你。”


    周成貴也站到前麵,道:“沒錯,來我店裏的客人都以行商和熟客居多,前者吃過就走,後者經常見麵,你這人瞧著眼生的很。”


    為首那人身形略高,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屋子人道:“你瞧我眼生沒事,瞧我妹夫眼熟就行了,我妹夫名叫孟三,昨兒個在你們這吃了一次東西後,回家就道咽痛,今早飯後更是口中出血,你還說不是你這菜有毒吃壞了人?”


    周大舅的確認識孟三這個人,但是非得給他扣個吃壞人的帽子,他是不認的,他道:“你說孟三在我這吃壞了嗓子,可要拿出證據!我在這鵲渚鎮開門營業一個多月了,每天就餐人數達數百人,說吃壞了嗓子的,倒隻有你一人。”


    那壯漢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他朝身後人使了個眼色,將門外馬車上的一位中年男子請了出來。


    那孟三一進門就欲證明自己是真的傷了嗓子,一頓“he,tui”往地上吐了幾口帶血絲的痰,捂著自己的嗓子嘟嘟囔囔說了一通,那壯漢翻譯道:“我妹夫說了,你家這菜就是有毒吃了傷人,抓緊賠我們醫藥費。”


    聽見他們要錢,食肆裏的眾人都放下心來,直接打,他們是打不過的,要來訛人,他們還有的說道。


    苗苗看著那孟三好一陣回想,終於想起昨日這人來食肆點了一份烤魚吃了,她悄聲走到周大舅身邊,道:“這人昨日是有咱這吃魚來著。”


    苗苗的說話聲音不大,但袁家幾人都聽見了。


    袁旭從周大舅身後走出,問道:“你說我們的菜吃了傷人,那是要講究證據的,那你昨天吃了什麽都說一說。”


    那孟三嘟囔著,聲音有些模糊,說了幾遍,幾人都沒有聽清。最後他指著桌子上還在冒著熱氣的烤魚道:“嗯嗯。”


    苗苗見此,在周大舅身後默默點頭。


    袁旭見此便道:“那就請大夫過來瞧瞧!陳遠,去旁邊濟世堂請大夫。”


    陳遠應是,徑直朝門外走去,那壯漢卻張開手臂攔下,道:“不行,要請也是我們請,你們要是和大夫勾結怎麽辦?”


    歐陽錚反問:“那你們和大夫勾結謀害食肆怎麽辦?要去就一起去。”


    屋內的兩幫人正在掰扯,袁三郎則終於反應過來飛奔離開,這事除了大夫,還得請個差爺來作證,萬一孟三那幫子不講理,要動手可沒人鎮得住他們。


    袁三郎在街上飛奔,終於找到正在涼亭歇腳的兩位差爺,塞了兩塊碎銀子道:“勞煩兩位差爺,在下店裏遇上了一點麻煩,需要您二位去幫個忙。”


    歇腳的兩個衙役認識袁三郎,收了銀子抬腳就走,其中那個李大富道:“你不是袁記點心鋪的嗎?我和你娘是熟識,現在開點心鋪子還有人找茬啊?吃壞人了?”


    袁三郎忙擺手,道:“不是啊,差爺,不是我鋪子的問題,是我隔壁的食肆,我們兩家有點關係,現在那食肆裏有人帶了一大幫子來搗亂,還請官爺去做個主。”


    李大富和王大貴一聽有一大幫子人搗亂,便小跑了起來,“嗬,縣老爺還在鵲渚鎮吃飯呢!可不能叫他們鬧出事來!”


    袁三郎將人領到食肆門口,陳遠也正好領著大夫到了。


    濟世堂的胡大夫也是鵲渚鎮的老大夫了,德高望重,頗有一番名氣,此時聽說了這孟三的事情後,便坐下給他搭脈,一邊搭脈一邊還看一眼這孟三的臉色,鬆開手後他道:“伸舌頭。”


    孟三此時也是小命要緊,大夫讓做啥就做啥。


    胡大夫見他脈象弦澀,舌苔發黃,典型的三焦不通的症狀,便道:“舌頭收回去,抬頭張嘴。”


    袁未大膽,胡大夫看診時她就站在邊上看著,此時見這人咽喉紅腫其中還有增生的濾泡後,心下有了懷疑,從櫃台處找了一組特製的小工具,道:“胡大夫,這是一個特製的小銅鏡,您伸進他的咽喉看看有沒有魚刺。”


    胡大夫見這小銅鏡做的精巧,但他並沒用過,袁未上前講解了一番,就見胡大夫將其拿白酒擦拭了一番後,按照指示伸進了他的咽喉,果然,在咽喉側邊增生的濾泡下麵,看見了一根插著的魚刺,許是因為他有用其他事物吞咽的結果,魚刺周圍的肉明顯腫起一塊。


    胡大夫朝她一點頭,道:“是卡了一根魚刺,紮的有點深。”


    袁未在小木盒裏挑了一隻長鑷子,拿白酒擦拭過後,遞給胡大夫,“勞煩您給他取出來。”


    胡大夫紮了一輩子的銀針了,手穩得很,不一會兒,就將魚刺夾了出來。


    一群人圍著這帶血的魚刺看了一眼後紛紛後退一步,袁未捏住鼻子心想,也不知這人多久沒刷牙,這味兒是真難聞。


    來鬧事的壯漢一看是卡了魚刺,便叫了起來,“我妹夫吃你家的烤魚卡了魚刺,你得賠我們醫藥費。”


    胡大夫正欲給那孟三開藥方呢!聞言將桌子重重一拍,“這是什麽道理?”


    還沒輪到兩個衙役出來調停呢!胡大夫就罵將起來了!“你妹夫本就三焦不通,咽部有疾又不加節製,刺激了病情的發展,就算沒有這根魚刺,他這咽喉也好不了。”


    孟三愣住了,什麽叫好不了?不就是比之前更痛了點嗎?支支吾吾揪著胡大夫的衣衫,那壯漢也回神,道:“大夫,我妹夫不會要死了吧?”


    孟三嚇了一跳,也不揪著食肆問醫藥費了,隻揪著胡大夫問自己的病情。


    胡大夫沒好氣地白他們幾眼,


    “我問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喝酒吃肉?” 孟三點頭,


    “是不是常有手熱腳冷?”孟三點頭。


    “是不是常常縱欲,五天有三天都不安生睡覺?”孟三看了壯漢一眼,略猶豫後點頭。


    那壯漢盯著孟三,神色不善,想他妹妹大著肚子,這廝居然日日纏著女人做那事。


    胡大夫見自己所說一點不差,便道:“若我所料不差,你昨日咽部就有病痛,隻是仍不當回事,來吃這重口味的吃食,才將這病痛刺激的更加嚴重,魚刺隻是其中一點外因而已,內因還在你自身生活習慣不好,氣血不通淤積在體內,自己又不加保養造成的。如若隻是魚刺紮一下,根本到不了說不了話的地步。”


    那壯漢終究是想妹夫好好活著,問道:“勞煩大夫給他開個藥方,療養一下。”


    胡大夫瞥了兩人一眼,問道:“誰付診費?”


    那孟三將頭一抬,看向食肆眾人,


    袁旭朗聲拒絕,道:“吃魚卡了魚刺就來找店裏索賠,那你走路摔斷了腿是不是還得找衙門喊冤?倒是好大的臉!”


    那衙役李大富則一巴掌拍在孟三的腦袋上,不客氣地道:“自己不小心還怪別人,這食肆東家好心幫你把魚刺取出來,你還要找他們要醫藥費?恩將仇報啊你!”


    旁邊的王大貴也補充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料?敢和三位秀才老爺叫板!”


    袁旭三人聽見他的話齊齊上前一步,就見那孟三坐在凳子上晃了一下身子,那壯漢則極有眼色地抱拳躬身,告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三位爺見諒。”


    兩個衙役順勢出來打了圓場,劈裏啪啦教訓了孟三那一幫子,將鬧事的眾人說得麵有愧色。


    胡大夫看他們沒有反抗衙役的話後,才將藥方遞給孟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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