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鈴鐺,你這是要謀害親夫呀!]


    李峋聞聲又扭過身跪下去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任何人都不能議論靈兒姑娘戲法救人的事。更不能去問她的身世來曆,我不想有人把今天的事傳出去,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


    “還有幾日,可到齊國的都城?”


    “回殿下,自從竹林刺殺過後,我們就很少駐紮休營,一直加快速度往前趕,照這個速度還有五日就到了。”李峋在心裏計算著日子回道。


    “這夥蒙麵人的身份不明,如果他們卷土重來的話,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恐怕對我們不利,待我們調查清楚以前,時間對於我們是寶貴的。傳令下去,再沒有到達齊國都城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鬆懈,如若發現可疑人員及時來報。”言綸翻閱著麵前的一本書說道。


    “是殿下,殿下,屬下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李峋小聲的說道。


    “但說無妨。”言綸低著頭拿著毛筆在書卷上寫著注釋回道。


    “屬下以為這些蒙麵人會不會是宮裏麵派來的?”李峋的聲音又小了一度輕聲道。


    言綸一聽李峋的發言,停下手裏的動作,直直的看著李峋,停頓良久。


    李峋抬起頭,目光撞上了言綸一臉肅穆的臉,忙嚇得跪腑說道:“屬下不該妄言,請殿下責罰。”


    “不會是宮裏的,”言綸並沒有理會已經瑟瑟發抖的李峋回答道,“這些蒙麵人的武器,五花八門,招式也不統一。宮裏的暗衛,為了方便訓練都會選擇同一種武器,招式也會統一,行動起來可以互相照應。而那些蒙麵人交起手來,狠辣浮躁,沒有默契可言,倒像是江湖上的死士。李峋,你隻需管好你自己的份內事,其它的事情,還是少操心為好,下去吧。”


    “是,殿下,屬下告退。”李峋行拜禮,拖著已經冷汗淋淋的身體退出了車外,他方敢鬆懈下來,拿著手裏的信件,吩咐下去。


    李峋走後,言綸將手裏的毛筆放下來,合上的書,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寒霜。


    言真穿著褻衣躺在顛簸的馬車裏,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眉頭緊簇著,緊閉著的眼睛來回轉動,嘴唇幹裂。


    他恍惚中看到母妃一身白衣背對著自己,言真努力的張大嘴巴,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音,隻能揮舞著手臂朝著母妃的方向跑去。無論言真怎麽跑都跑不到母妃的麵前,永遠隔著一段距離。


    突然母妃轉過身,跑向旁邊的柱子,毅然決然的撞了上去,言真想要跑過去阻止,發現怎麽也動不了,張著嘴大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母妃再一次慘死在自己麵前。


    言真站在那裏什麽也做不了,連眼淚都流不下來,他憤怒的掙脫著,終於掙脫了束縛,喊了出來:“母妃,不要!”


    “言真,你醒了。”布靈的手裏正拿著手帕為言真擦汗,看到言真睜開了眼睛,欣喜的喊道。


    言真睜眼看了看眼前的車頂,又看了看一臉笑意地布靈,才發覺自己又做噩夢了,抿了抿嘴說道:“我這次昏睡了幾日?”


    “兩日了,不過還好,傷口已經結了層痂,隻要你不亂動,再過個三五天就沒事了。言真你餓不餓?渴不渴?我給你弄點吃的和喝的。”布靈一邊將手帕放回自己的衣袖裏,一邊掖了掖言真的被褥。


    “小鈴鐺,謝謝你照顧我,我真的是太餓又太渴了,麻煩小鈴鐺幫我弄些吃的,好犒勞犒勞我的五髒六腑。”言真一臉真誠地說著。


    “好,賀太醫說,你身子弱,隻能喝點流食。我去給你煮碗粥,你等著。”說完,小鈴鐺便扭頭出去了。


    言真望著小鈴鐺的背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母妃一定是委屈極了,在夢裏也不願理我。母妃,你等著,我一定要查出真相,還您一個清白!


    另一邊的布靈,來到隨軍廚房的馬車上,拿起來瓢舀了一瓢水放入鍋中,又抓了一小把米,放入鍋中,想了想又從旁邊的料盒裏抓了點調料,才滿意的施法點起火來。隨著溫度的增高,鍋裏的水慢慢地沸騰起來,不一會兒米粥變得粘稠起來。


    布靈見米粥熬的差不多了,就收回法術,熄了火。布靈先拿起勺子攪拌了攪拌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拿起旁邊的碗用勺子舀了兩勺,正準備端起盛好米粥的碗往回走時,李峋打開車門走了進來,看見布靈招呼道:“布靈姑娘,你怎麽在這?三皇子殿下醒了嗎?”


    布靈看著李峋說道:“奧,是這樣。言真醒了,我給他熬了點米粥。李將軍要不要嚐一嚐?”


    李峋看著布靈手裏的米粥咽了咽口水說:“布靈姑娘這麽說,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將軍,不用客氣。正好我熬的也多,這一碗先給你喝,我再盛一碗。”布靈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的米粥遞到了李峋的麵前。


    李峋辦完了二殿下給的差事以後,突然感到肚子餓的厲害,就跑來廚房看一看有什麽吃食。


    一來廚房運氣正好,趕上了布靈為三殿下熬的粥,李峋連連道謝,一邊朝著衣衫上擦了擦手,一邊接過了布靈手裏的米粥。


    李峋想也沒想就喝了起來,米粥一倒入嘴中,他就皺起了眉頭,表情痛苦的將米粥咽了下去。


    布靈一邊低著頭舀粥,一邊問李峋說:“怎麽樣,李將軍,味道還行嗎?”


    此時的李峋一邊痛苦的吞咽,一邊違心的誇讚著:“好喝,布靈姑娘不僅人好,廚藝也了得。你熬的粥,殿下一定喜歡。”


    聽著李峋連綿不斷的誇讚,布靈不好意思的朝著他笑了笑,高興的捧著米粥走了出去。


    李峋一看布靈離開了,忙將嘴裏的米粥吐了出來。抓起水瓢就往嘴裏灌,等到嘴裏的怪味衝淡了,才放下水瓢。


    李峋揉了揉已經裝滿水的肚子,說道:“這下好了,喝了個水飽。布靈姑娘在這米粥裏加了什麽?這麽難喝!三殿下,莫要怪我,我隻是不想掃了布靈姑娘的興致,你就自求多福吧。”說完打了個飽嗝,揉著肚子不斷的打著嗝離開了這裏。


    “米粥來了,”布靈推開了車門,一腳踏了進去,“言真,你別動,快躺好!”


    言真看見布靈端著米粥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言真用盡全力坐了起來,卻被布靈一把摁住,不能動彈。言真一看布靈這個架勢是要喂自己,就聽話的躺在那裏,任由布靈擺弄。


    布靈將言真的身子小心的依靠在床邊後,她拿起小幾上的米粥,攪拌了下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小心地將粥送到了言真的嘴裏。


    言真看著布靈羞澀的張開嘴巴,待米粥進入嘴中,一股苦澀辛辣,直衝腦門,這股味道衝的言真的眼睛裏布滿淚花。


    言真屏住呼吸將這口米粥咽了下去,隨著言真的吞咽,這股苦澀辛辣順著言真的食道直達胃中。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像吞了一把火一樣的難受,引得言真一陣劇烈的咳嗽。


    布靈看見言真捂著胸口咳了起來,連忙放下手裏的米粥,她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言真的後背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燙著了。”


    言真一邊咳嗽,一邊擺著手說:“小鈴鐺,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你說什麽?”布靈沒有聽清楚言真說什麽,趕忙問道。


    “我是說,你做的很好吃,我很感動,我感動的熱淚盈眶啊!”言真一邊說,一邊擦著眼淚和鼻涕。


    “言真,你不用這樣的。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的,沒想到我的廚藝竟然這麽好,不光你說我做的好,連李將軍也說我做的好。看來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以後把這些事情都了結了,開個餐館也不錯,你說是不是言真?”布靈一看自己的做的米粥把言真的感動的熱淚盈眶,頓時都把餐館地名稱都想好了,高興的憧憬道。


    “李峋!李峋!”言真一聽李峋剛才品嚐了布靈的米粥,還誇讚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不是身上有傷,不能行走,本王非要把李峋揪過來,暴打一頓,再讓他把這誇讚的米粥全喝掉,方才解本王的怒氣。


    可是不管言真在馬車裏如何喊叫李峋,李峋都沒有出現。原來有自知之明的李峋,早已在二殿下那裏請了軍令,騎著馬踏在齊國都城的土地上,手拿軍令旗,一路大喊:“芝國二皇子,三皇子親臨都城,都城太守前來接駕,芝國二皇子,三皇子親臨都城,都城太守前來接駕……”


    言綸率領的隊伍經曆數十天的奔波終於來到了齊國的國都,都城。


    天下起了蒙蒙細雨,都城門口一大早便站滿了迎接的官員,都城太守薛禮居中,左邊站著侍從總管李心意,和一眾侍從,右邊依次站著郡守、縣令、成正、成尉、司馬、衙役等一眾官員。翹首以盼的望著前方慢慢駛來的馬車。


    坐在馬車裏的言真和言綸已經換上了代表皇權的華服,言真的傷在賀太醫和布靈暗黑料理的照顧下,很快就恢複了大半,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其它都與常人無異,一臉的威儀,富貴逼人。


    布靈則一臉興奮的透過馬車車窗的縫隙裏望著前麵,時不時的用手推一推言真讓他和自己一起往外看,言真雖然沒有移動,但是心也早就和布靈一樣飛到了那一道縫隙裏,看一看母妃的母國齊國。


    言綸一臉淡然的揺著折扇,對眼前的一切事物,似乎也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嗒,嗒……馬蹄聲漸漸地停了下來,隨後傳來了隨軍侍從的聲音:“殿下,到了。”說完打開了車門,將木製的下車凳放在車前,然後自覺的立於馬車的兩邊低著頭。


    言綸收起揺著的折扇,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然後一身威嚴的走了下去。言真也學著言綸的樣子整了整衣冠跟了上去,布靈撫了撫頭發緊隨其後地走在言真的後麵。


    都城太守薛禮對著迎麵走來的言綸迎上去,行禮道:“都城太守薛禮,拜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言綸走上前來,扶起行禮的薛禮說道“薛太守,快請起,不必拘禮。”


    跟在薛禮身後的侍從總管李心意,一臉堆笑的走上前來,朝著言綸行了一禮說道:“侍從總管李心意,拜見二皇子,三皇子,兩位殿下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王上早就在啟迪宮為二位殿下接風洗塵,兩位殿下請隨奴家來。”


    “有勞公公。”言綸說完便直著身子在百官的注視下走向城門口的馬車上,李心意弓著身子將言綸迎了上去,又轉過身將言真也迎了上去,看到言真身後的布靈,站在皇子身邊,想來身份不簡單,一臉殷勤的將布靈迎上了馬車,隨後收起笑容,夾著嗓子喊道:“起駕,回宮。”


    眾官員望著馬車遠去的背影,紛紛行起拜禮:“恭送二皇子殿下,恭送三皇子殿下。”


    另一邊的啟迪宮的殿門外,齊王多澤身著黑金龍袍,挺著自己微胖的身軀,正在來回踱步地等待著,自從聽說妹妹自戕後,他心中悲痛不已,又害怕妹妹這樣悲壯的死亡,言牧會將怒氣牽連到妹妹唯一的寶貝兒子言真的頭上,假借壽宴將言真接回來,避避風頭,再做打算。


    心裏正盤算著,遠處的一堆小黑點,慢慢變大了朝著這邊走來,是李心意領著言真他們正一點一點的朝這裏走來,多澤忍了忍激動的心情,坐回到正位上等待著。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走進殿門前,為首的李心意一路小跑到多澤身邊,回道:“王上,殿下們他們來了。”


    言綸和言真,布靈隨後邁進殿內來,言綸和言真行禮道“芝國二皇子言綸,三皇子言真拜見齊王。”布靈見狀也學著俯了俯身。


    多澤看到近在眼前的外甥言真,再也忍不了了,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前來,一把將言真拉起來聲音顫抖的說道:“孩子,你受苦了,快抬起頭,讓舅舅看看?”


    言真聞言抬起了頭,多澤看著言真的模樣,眉眼處活脫脫就是自己妹妹多檸的模樣,一行熱淚不經意的從眼角滑過關懷的問道:“真兒,這一路上是否安全?你的父王有沒有為難你?你的身體怎麽樣?這一路上吃不吃的慣,睡的好不好?有沒有生病?”


    麵對著這個素未謀麵又和藹的舅舅冒出來的這一連串的問題。言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舅舅,我還好,還好,能不能讓二哥他們先起來,我們慢慢說,慢慢說。”


    “奧,”多澤一拍腦門,一邊將言綸扶起來,一邊和氣的說道,“失態了,失態了,怠慢了二皇子,二皇子快請起,入座,入座。”


    言綸麵色柔和的看著齊王那和藹的麵容站起身來,朝著殿內的座席走去,邊走邊想著:終於知道言真這不著調的性格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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