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蔣姐的講述,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我雖不在場,但能想象到當時情況的危機。


    接著蔣姐說,後來她就陷入了昏迷,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直到她醒來以後,才從齊帥口中,得知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多少遭。


    蔣姐的身體特殊,雖然有凝血素的幫助,那也是在完備的醫療設施麵前,才能保命;可她生產在船上,到達德國之後,幾乎奄奄一息;是齊帥把她送進了自己大學導師的醫院,全力搶救好了好幾天,才稍有好轉。


    但這種好轉,並不意味著她能醒來,尤其生育時,部分器官的撕裂嚴重,導致凝血素也無法達到徹底止血的效果。


    於是齊帥做了一個大膽的嚐試,就是把他治療血友病,尚未成熟的醫療技術,運用到了蔣姐身上;雖然技術不成熟,但用了有可能會活命;如果不用,就一定沒有生還的可能。


    前期的臨床相當順利,而且蔣姐有多次醒來的跡象,體內傷口的修複也有了明顯的效果;可就在大家滿心期待的時候,新技術存在的缺陷開始顯露,蔣姐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排異跡象;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導致造血細胞功能減退,血是止住了,傷口也愈合了,可蔣姐的身體,卻在漸漸失去造血能力。


    也就是那一刻,齊帥冒著生命危險,去國內西北邊境,去采幾種極為罕見的草藥;根據他們的研究,也隻有這幾種草藥的提取物,配合西藥才能讓蔣姐的骨髓,再次複蘇起來。


    而來到國內的齊帥,剛剛采夠藥品,行蹤就被老k的人發現了;那一次,若不是齊帥機靈,逃脫了對方的追捕,恐怕蔣姐怎麽也活不到現在。


    同樣,我們的孩子因為生產時不太順利,生下來以後身體機能極為脆弱;是齊帥和他的導師,以及幾個朋友一起,用了近三年時間,才讓孩子恢複的健康。


    想一想,這已經是去年的事了;蔣姐蘇醒以後,身體度過了一段極為虛弱的時期;一直到了今年八月初,才徹底恢複了健康。


    也就是說,我苦等了她四年,而她和孩子也受了四年的罪;她不聯係我,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她辦不到。


    “姐,我讓你和孩子受苦了。”抿著嘴,回顧往事,我心裏少了幾分悲傷,而更多的是慶幸!慶幸齊帥不遺餘力地幫助,慶幸蔣姐和孩子,能這麽頑強地與病魔做抗爭,慶幸她歸來時,依舊是當年的模樣。


    “告訴你這些,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去恨齊帥,他真的很不容易!這些年,若不是為了全力搶救我和孩子,或許他早已經自殺了;在他眼裏,那麽愛他的父親,卻是殺害自己母親的凶手;最後因為齊帥知道了一些內幕,他父親竟然連他都不放過;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會崩潰的;而齊帥這些年,也一直在糾結中掙紮著……”


    我搖搖頭說:怎麽會怪他呢?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當一個人連希望都沒有,堅持多年的價值觀崩塌時,活著比死了還要煎熬。對了,齊帥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蔣姐從我懷裏坐起來,隨手揪了一根雜草,在手裏擺弄著說:齊帥說,他沒臉再見你了,當初我懷孕的起因是因為他,後來你被老k威脅也是因為他;最後差點害死我的人,也是他;他心裏愧對你,更愧對你對他的恩情。


    “我對他能有什麽恩情啊?”我撓了撓頭,看來齊帥的心性真的變了,變得更好了。


    “我跟他說了那筆投資的事,你為了支持他的研究,冒著被高達吞並的危險,把公司僅有的資金,都打給了他;他說這是對朋友最大的信任,也是他們這項研究,最關鍵的一筆資金;若是沒這部分錢,我活不下來,齊帥的研究,也不會成功。”


    “回頭你聯係一下他吧,凡事一碼歸一碼,他救了你和孩子的命,這是他對我的恩情,我絕不會怪他什麽。”長舒一口氣,我叼上煙說。


    蔣姐搖頭一笑說:他不會再回來了,他說這裏是他的傷心之地,活到那麽大,才發現自己不是齊家的人,在這裏他已經沒有根了;他在國外過得很好,也跟之前的一個同學談了戀愛;哦對了,齊帥說治療血友病的成果,有你投資的功勞;他讓我給你帶個話,想把技術分享給你;屆時拿到技術後,是放在手裏賺錢,還是授權給國家,做公益事業,全憑你個人決斷。


    齊帥比他父親要講誠信啊,我彈著煙灰一笑說:回頭把資料發給沈梅,讓他轉交給姐夫那邊處理吧;把技術公開,做公益更好一些,畢竟全國的血友病患者,不是每一個都像你這麽幸運。


    把煙掐滅後,我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又親了她一下說:現在你的身體,真的徹底康複了?


    她朝我眨了下眼睛,轉身又蹦又跳說:搞不好將來,姐姐還真能成為一個專業的舞蹈家呢!


    山坡上,我看著她在霞光裏,翩翩起舞的模樣,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她昏迷了三年多,我等待了三年多;成長的閱曆,彌補了我們之間心性的差距;她還是四年前的那個她,而我,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


    心態的成熟,使得她在我眼裏,更成了一個同齡人,一個真正的愛人,成了沒有姐弟偏見的情侶。


    回家之後,蔣姐比以往更活潑了;因為她的那種病已經好了,這也使得她做任何事情,都不再像從前那般小心翼翼。


    可愛的小豆,更是跟我哥家的幾個孩子,打成了一片,玩兒得不亦樂乎。


    九月份的時候,我和蔣姐在老家結了婚,這場遲到多年的婚禮,終於算是補上了。


    村裏的戲台重新開張,父親商店裏的人絡繹不絕;我們在院子裏拜了堂,隻是父親卻哭了,他說他遠都忘不了當年,我們跪在院子裏,乞求他答應我們在一起的場景。


    是啊,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因為蔣姐患那種病,父親猶豫了,我和蔣姐跪到半夜;我們想要的,也僅僅是在一起生活;可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一走就是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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