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完全來不及想清楚紅狼群的變化從何而來,吳晗剛剛轉過身正眼打量那頭章魚怪時,驟然大吼了一聲,隨即他腳步踉蹌地跌倒在地,身體不住地抽搐起來。


    實在怨不得吳晗有如此不堪表現,隨著顱內一股不可抑製的劇痛襲來,吳晗隻覺得一個燒紅的鐵環套住了他的頭,又好像是無數根鋼針在腦漿裏麵來回攢刺攪動,所有的思維都陷入了短路狀態。如此巨大的精神痛苦使得吳晗的麵容極度扭曲,他瞪大了充血的雙眼,勉力支撐住身體的雙手不停地抓撓著地上的泥土,由喉嚨裏發出陣陣咯咯的怪異聲響,此情此景真好似癲癇發作。在旁人看來,此刻的吳晗眼神渙散而又癲狂萬分。


    意識處在一片茫然之中,吳晗奮起心頭的最後一點清明,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借著肉體產生的痛苦成功凝聚起了一點意誌力。隨後,他將右手抬起,顫巍巍地指向那頭停留在原地揮舞觸手的章魚怪,宛若囈語般說道:


    “殺……殺了……它。”


    盡管吳晗沒在狩獵隊內擔當任何職務,哪怕連個小隊長都不是,但沒人敢無視他的存在,即使目下人心惶惶,吳晗含混不清的命令依舊被不打折扣地執行了。沒了紅狼群的阻擋,這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二話不說便操起家夥朝著章魚怪殺去,口中大聲呼喝著說道:


    “動手,快點動手,宰了這怪物。”


    “噗!噗!噗……”


    當幸存者們快步來到這頭章魚怪跟前,他們立刻掄起手中的諸般兵器一股腦地戳了下去。在出發之前,幸存者們就已經考慮到槍械對怪獸效果有限,反而是落後的冷兵器更實用一些。於是在整個狩獵隊當中,隻有那些身體不夠強壯的人才專一使用槍支,大部分體能較好的人則兼用冷熱兩種武器裝備。諸如什麽戰錘、大斧、狼牙棒、連枷、鐵蒺骨朵之類的重型武器成了大家的首選。這些鈍器類的冷兵器能有效避開怪獸那堅韌得堪比凱芙拉材料的皮毛和鱗甲,透過強力打擊對它們脆弱的內髒發揮殺傷力。


    當下,隨著一陣金屬利器刺穿肉體的異響不住傳來,這頭始終保持原地不動的章魚怪似乎毫無反抗之力,迅速撲倒在了它自己那白濁惡心的體液之中。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差點被剁成餃子餡的章魚怪,它下半身的觸手仍未徹底喪失活力,仍在不停地抽搐拍打著地麵,揚起陣陣塵土。對這個惡心怪獸,深感戒懼的狩獵隊員唯恐它沒死透。一聲招呼又衝上來一堆人,眾人的十八般兵器上下翻飛,直至將這隻章魚怪名副其實地碎屍萬段之後,幸存者們這才喘著粗氣罷了手。


    這邊章魚怪被殘忍地碎屍,適才呆若木雞的紅狼群則在轉瞬之間一轟而散,完全沒有攻擊這些幸存者的意圖,狼狽得猶如喪家之犬。驚訝地目送著這些跟己方血戰良久的嗜血猛獸轟然逃散,幸存者們多少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眼下的情形當然不是探討這個神秘問題的大好時機,隊員們轉而一窩蜂地圍攏到臉色泛著蠟黃的吳晗跟前,關切地問道:


    “頭,你沒事吧?咋樣,別是受傷了吧!”


    饒是吳晗的體質強得非人類,此刻亦不免麵色如金紙,他的麵容透出一種極度不健康的蠟黃色,直叫圍觀者看得心驚肉跳。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吳晗喘息著說道:


    “……沒死就是好事。”


    的確,自從身體變異以來,吳晗一直認為自己是近乎無敵的逆天存在。強橫的肉體配合幾乎無盡的耐力,再加上驚人的恢複力和肉體防禦,簡直稱得上是一輛人形主戰坦克,然而今天的遭遇戰打破這種逐漸養成的潛在優越感。沒錯,吳晗的軀體非常強悍,比起那些幾層樓高的巨獸都不遑多讓,可是當碰到這種擁有不可思議精神力的怪獸,瞬時遭到對方精神侵襲的吳晗,此時回憶起來仍是冷汗浸透衣衫。他之所以幸免下來,僅僅是由於手下們及時殺死了那頭章魚怪,假如再耽擱一會……那種可怕的後果使得吳晗的身體不可抑製地戰栗起來。


    “頭,咱們怎麽辦?”


    狩獵隊中的幾位小隊長湊在旁邊商議了一番,他們得出一致意見,吳晗的狀態無法繼續執行原定狩獵計劃。缺了他這根頂梁柱,單憑狩獵隊裏這些普通人,隻怕應付不了襲來的怪獸。於是,他們向吳晗請示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見狀,已經明白了言外之意的用心所在,吳晗隻得從善如流,苦笑著說道:


    “唉,我的頭很疼,恐怕得休息幾天了。既然這樣,咱們就先收隊回去休整吧!”


    經曆了這場與紅狼群的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狩獵隊的幸存者們早已是人人帶傷,個個筋疲力盡。當宣布了吳晗這個順應人心的決定,立刻引發了一陣歡呼聲。歸心似箭的幸存者們當即打起精神來,數人合力將吳晗抬上板車,而後擺出行軍隊形掉頭折返桃花源。


    豎著出去,橫著回來。這樣的文字描述一般來說都是形容死人的。吳晗與狩獵隊打到的獵物享受著著同等待遇,直挺挺地躺在板車上回到了出發地。他這一次是倒黴到了相當程度,以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當士氣低迷的狩獵隊一幹人等,垂頭喪氣地拉著躺在板車上的吳晗回到桃花源時,周晨見此情景激動得險些昏死過去,哭得山崩地裂一般。直到幸存者們實在看不過眼,紛紛上前勸慰周晨,她弄明白吳晗隻是暫時昏睡過去,而不是掛掉了,方才止住悲聲。


    隨後的幾天裏,吳晗的狀況並未出現太大好轉,一直是在半夢半醒間徘徊,偶爾清醒過來一會,要不了幾分鍾就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西醫看病診斷全靠儀器,可以說,西醫的大夫離開了那些大型的昂貴儀器就根本玩不轉,沒有了ct、b超、x光等等機器輔助,西醫也隻能看個感冒。


    中醫診斷疾病全憑個人積累下的診療經驗,與其說中醫大夫是學校裏老師用心教出來的,倒不如說他們是用病人自己慢慢練出來的,因此年齒見長的老中醫總是倍受人們推崇。在戰前那個時期,訓練西醫的可操作性比較高,新手上路也容易,學中醫就非常考驗個人的學習積累能力和勤奮精神了。單以中醫而論,庸醫和名醫的主要差別在於熬的年頭是否夠久,瞧過的病人是不是夠多。


    在如今這個蠻荒的戰後時代,不管什麽核磁共振、超聲波檢查,一概都成了前塵往事,學西醫的人就都抓瞎了,反倒是中醫那套依賴個人經驗的診療技術比較合用。


    有鑒於資曆和專長因素,許芸芸和譚笑顏被分配到醫務部門,這兩年時間她們也沒白混日子,頗下了一番功夫補強自己。從圖書館搶救下來的本草綱目、傷寒雜症論、黃帝內經等中醫經典,兩人翻出來查字典反複背誦不輟,然後再相互考教,參照著本草類書籍按圖索驥在溫室裏嚐百草,親身體會藥性變化,練習藥材炮製的諸多手法。如此這般下來,幾多辛苦煎熬,兩位美女大夫如今雖談不上醫術高明,至少是勤能補拙的典範,算是邁過了中醫入門的這道門檻。饒是如此,當對上吳晗這種無傷無病的病例,兩位女大夫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奈何始終不得要領,許芸芸甚是泄氣地說道:


    “脈象穩定,呼吸、心跳、血壓也都正常,我是看不出他的身體有什麽毛病。”


    聞聲,旁邊的譚笑顏跟著歎息一聲,無比幽怨地說道:


    “檢查不出毛病就對了,我覺得他不像是生病,倒像是疲勞過度睡著了。”


    常言道:久病成良醫。吳晗作為一名患者,自然是對自己身上的症狀最清楚不過,即使是一天要睡上二十來個鍾頭,他也沒像旁人那樣緊張得要死。除去趁著珍貴的清醒時段抓緊時間進食喝水之外,吳晗隻是要求好好靜養。承認才疏學淺的譚笑顏業已接受了吳晗的觀點,即是他需要時間來自行恢複健康,而不是靠哪位大夫開出的靈丹妙藥解決問題。縱使許芸芸的責任心遠強過譚笑顏,對吳晗這種疑難雜症也是束手無策,但她還是不死心地經常替吳晗診脈,回去再翻查醫書,企圖擬定出一個合適的診療方案。


    今天例行檢查了一遍,許芸芸毫無收獲,她喪氣地垂下頭,看著此刻恰好清醒過來的吳晗,隨即她強打起精神,好言安慰說道:


    “哦,你醒了。我和笑顏商量一下,待會開幾副安神補腦的湯藥,希望能起點效果。”


    自家最清楚自家事。吳晗在與章魚怪之間那場無形而又凶險無比的精神交鋒之中,盡管在外人看來僅是短暫的一會功夫,吳晗卻感覺自己千真萬確地透支了大量精力。如今他正處於精神極度亢奮過後的倦怠恢複時期,光是出現嗜睡症狀已算是很好的結果了,吳晗時常會懷疑自己會就此永遠睡死過去。


    滿是無奈地瞧著兩位春蘭秋菊一般的美女醫生,吳晗努力牽動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說道:


    “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你們隻管放心大膽地用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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