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飛聲和李相夷在東海大戰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江湖。


    一個用刀,一個用劍,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那氣勢,那招數,名震天下的悲風催八荒和明月沉西海,那日大戰的不是他倆是誰。


    看來新的萬人冊又要重新寫了。李相夷仍然毫無懸念地在那個頂端。而且是斷層式的頂端。天下第一無人可以替代。


    山上的四顧門。夏日夜晚,蟲鳴聲聲,微風拂麵。


    窗戶是開著的,一個人身穿紫衣站在窗前,他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眉頭緊緊地蹙著。像在憂心著什麽。


    他們都說李相夷還活著,而且重新恢複了功力。


    當年在望江亭,他讓李相夷與自己拚個你死我活,卻不知他碧茶之毒無解,為救雲比丘內力全無,他不得已斷少師,跳望江,留下絕筆信,生死不論。


    本來,沉寂了三年,江湖中再沒有傳出李相夷的消息,他以為,他死了。


    現如今,他又出現了。


    據說他的功力還全部恢複了。那自己這個四顧門門主還當得成嗎?他是不是馬上就要回來了,要來要回這個位子?自己是不是應該還給他?還有,那日那樣逼迫於他,他會和自己決一死戰嗎?自己會死在他的劍下嗎?


    不會的,李相夷不是那種人。他一定還會原諒自己,笑吟吟地喊他紫矜。一定是的。不管自己怎樣造他的謠,潑他的髒水,他都不會和自己計較,都會讓著他的。


    還有阿娩,一走三年,也是沒有消息,當年她和自己和離,是那樣決絕,那樣果斷,沒有一絲留戀。那如今,他又出現了,他倆會不會再續舊情?阿娩,是不是也應該還給他?


    想到這,他一陣害怕,四顧門,阿娩,隻要李相夷想要,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就是太陽,就是那一言九鼎之人。


    他該怎麽辦?


    百川院內。佛彼白石也沒有睡。他們也聽說了最近的東海之戰。刀光劍影攪動了整個江湖。李門主沒有死,而且功力恢複了,還又重新擁有了一把絕世寶劍。是從北荒大漠雲海孤峰找到的奇石清寒和白露和星辰玄鐵所製,天山雪水所淬煉,比少師更為名貴。叫做“含光。”


    所以,他們四人商量,想去那東海附近看看,能否找的到門主,一敘舊情。


    尤其是雲比丘,更是悔恨不已。三年前李相夷以命救他,耗盡最後一分內力,才被迫跳江。而自己卻給他下最惡毒的碧茶之毒,害了門主,二十歲的風華正茂的李相夷的十年毀在他的手中。那是人生最可貴,最美好的十年。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十年有幾個?本來他這十年是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可那樣一個少年英才在他下的劇毒下渾渾噩噩過了十年。


    自己本該萬死,可門主不計前嫌,不但不與計較,反而還為他洗刷罪名,和自己談心,開導自己,把最後的內力耗在自己身上,而他卻落得油盡燈枯的結果。現在有他的消息了,他還活著,而且活的還不錯,他一定要找到他,跪在他的麵前,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並求他的原諒。


    小院的葡萄樹結滿了葡萄,沉甸甸地掛在枝頭,高大的柳樹長長的枝條隨風擺動。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馬上就是圓月了,隱隱能夠看出滿月的月暈。


    笛飛聲和李相夷坐在書房看書。李相夷看過李相夷傳了,就拿過李蓮花傳看著,笛飛聲就看李相夷傳。


    “這一定是方多病那小子給你買的吧。”


    “是的,以前那個是第一版,現在買的這個是第二版了。”李相夷頭也不抬地說。


    “這個方多病,慣會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笛飛聲翻著書,說著“你看,這裏,寫的什麽?李相夷自望江亭縱身一跳,再無蹤跡,後遇舊日宿敵笛飛聲,為他施以絕世內功悲風白楊,解了劇毒,恢複了天下第一的功力。”


    笛飛聲合上書“也就這些人能編,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是我們找到了真正的忘川花才解了毒。這還第二版,那第一版不知寫的更是個啥。”


    “阿飛,這種話本隻能拿來看看消遣消遣,看著玩。不必當真。”李蓮花放下李蓮花傳,“渴了,我去泡壺茶。”


    笛飛聲說“雪水雲綠。”


    “好,剩的不多了,改天去念洲城再去買些。”


    過了好久,李相夷還沒有回來。


    泡個茶怎麽那麽長時間?笛飛聲很奇怪,就去廚房找他。


    沒有人。廚房、客廳都沒有人。


    要不是他功力全部恢複了,笛飛聲還真有點著急。


    等了一會兒,聽到小院門開了,進來兩個人。這兩人進來後也不進屋,就在院子裏站著。


    笛飛聲趴在窗戶上,不用說,那白衣之人自是李相夷,旁邊那位呢?


    隻見那人身高在李相夷肩頭,穿了一身粉紅色衣裳,夜裏也看不清容貌,不知是誰,隻能說看起來像是位姑娘。


    他倆就那樣在院子裏站著,許久都不說話。好久,笛飛聲聽到那姑娘說“相夷,我好後悔。”


    然後李相夷說“阿娩,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原來是喬婉娩。


    笛飛聲趕緊支起耳朵,聽他們說什麽。還沒有聽清喬婉娩說什麽,忽然感到身旁一擠,一看方多病不知什麽時候從樓上下來了,也趴在窗口看。


    “他們說什麽了?我聽到院門響了。”


    方多病小聲問笛飛聲。


    “別說話,剛開始說呢。”笛飛聲示意方多病別說話。


    院子裏,喬婉娩背著一個包袱,斜挎一把劍,風塵仆仆,顯然是走路而來的。


    “相夷,那日我聽聞在東海有兩大絕世高手比武,一個用刀,一個用劍,還有婆娑步,明月沉西海,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既然是在東海決戰,那你很可能住在東海之濱。於是我一路走著尋著,終於找到了這裏。”


    “阿娩,我也是才解了毒不久。所以才恢複功力的。


    “全好了?跟從前一樣了?”喬婉娩高興地說。


    “是的,阿娩,全好了,和以前一模一樣。”


    “真好,相夷,我從四顧門出走之後,就聽說你斷了少師,跳了懸崖,留下絕筆信,金鴛盟,天機堂,四顧門,百川院都在尋找你,我也在尋找你。到如今已經三年。這三年,我一邊遊走,一邊幫助百川院追蹤罪犯,還打探著你的消息。江湖中傳聞都是說你已不在了。”


    “阿娩,這三年,你受苦了”


    “都怪我,是我自找的,是我瞎了眼,找了肖紫矜那樣心胸狹窄的小人,他屢次陷害你,我還找到你讓你原諒他。”喬婉娩哽咽著。“相夷,我錯了,我不該給你寫分手信的,我本來是生你氣,使使小性子的,寫那封信我就是想讓你哄哄我,陪陪我。就像那次你挖地洞哄我陪我。”


    她流著淚,“可是,你是去與笛飛聲決戰,那樣一個勁敵,你還中了碧茶之毒,落入海中。生命垂危。那場大戰,死傷無數,我不知道你曾經回來,看了那封分手信,在那種情況下,你萬念俱灰,怎麽可能再來哄我?相夷,我真的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我出走這幾年,一點也不想回去,我才理解體會到那十年你的心情,你的不易。”


    “阿娩,回去吧,肖紫矜這些年也一直在找你。”


    “不!”喬婉娩忽然抓住李相夷的胳膊,“不,相夷,我永遠不會再回去!我已經錯過一次了,就不能再錯第二次!這三年來,我找不到你,以為你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自己將要何去何從,這次找到你,我說什麽也不會再放開了。


    “那次,你明明回來了,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做,任由肖紫矜對你汙蔑,潑髒水。我對他失望至極。你可知,身邊明明是他,可我心裏全是你,揮都揮不去。我才知道隻不過那十年沒有了你,我意誌薄弱,才會依附於他。聽說你受傷了,命懸一線,我心裏真的很擔心,那一刻,我希望你永遠好好的,我才看清我的內心,原來我心裏最看重的一直是你,相夷!


    “這三年,自己一個人的日子,我冷靜了許多,相夷,對我而言,你失而複得,是我最應該好好守護的寶貝。相夷,你能原諒我嗎?”


    她流著淚,撲在李相夷的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腰。


    笛飛聲輕輕咳嗽了一聲,方小寶也不情願地“哼”了一聲。二人繼續往外看。


    他們細小的聲音瞞不過李相夷的耳朵,他微微回首,看了看他倆。


    “阿娩,都過去了,往事如煙雲,莫要再陷於此,感到悲傷。”


    “相夷,我們已經錯過那麽多年,不要再浪費寶貴的年華了。這次找到你,我就不走了。”


    “阿娩,都過去了”李相夷的聲音低低的,慢慢的。他就那樣站著,任由她抱著哭泣。


    一會兒,喬婉娩說“我知道,相夷,你一定是嫌棄我。”


    “沒有,阿娩,你永遠是我李相夷最好的朋友。”


    本想把她送去四顧門,可她怎麽都不同意。說寧願再走也不會回去。一個姑娘風塵仆仆,李相夷沒有辦法,隻好安排她在蓮花樓住下。並給她燒了水,讓她洗去一路風塵。盡早休息。


    收拾好之後,李相夷回小樓了。


    一進門,方多病就想閃開,笛飛聲也低著頭想要上樓,被李相夷叫住了。


    “笛盟主,你這聽牆根的毛病還是沒改?”扭頭看向方小寶,“方多病!你也跟著聽牆根是吧?”


    他一生氣,就不再喊小寶,而是連名帶姓地喊方多病。


    方多病低著頭不敢說話。“那什麽,李蓮花,我去睡覺了。”


    笛飛聲指指樓上“李相夷,我也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李蓮花就起來了。在廚房開始做飯。笛飛聲和方多病也起來了,看李相夷在做什麽。


    方多病湊近鍋裏一看,原來是在熬蓮子百合粥,就說“哦,原來喬姑娘愛喝蓮子百合粥啊”


    李蓮花拿眼看了看他,“是你愛喝。你不是一直愛喝這個粥嗎?”


    他又接著做菜,做了一道清炒蝦仁荷蘭豆,笛飛聲走過來看了一眼,“哦,原來喬姑娘喜歡吃荷蘭豆”


    “是你喜歡吃荷蘭豆,昨天早上是誰說的今早要吃荷蘭豆?”李相夷拿眼翻翻他。


    然後李蓮花又拌了一個藕,提了一個食盒裝進一些菜和粥,跟他倆說,“鍋裏有你們的,自己去盛吧。”


    然後他提著食盒,走到院子外麵的蓮花樓。


    他走進去,關鍵是關上了門。


    笛飛聲和方多病吃過早飯,就來到了院子裏。


    李蓮花從蓮花樓出來的時候,笛飛聲正在院子左邊劈柴,方多病正在院子右邊翻土。


    “阿飛,你怎麽還劈柴,昨天不是才劈過,你看那牆角都堆得那麽高,你再劈了放哪去。”


    剛說完笛飛聲,一扭頭看到方多病在那裏翻地,他氣的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方多病,你在那裏翻什麽呢,我昨天剛灑的菜種!”


    總之,喬姑娘來了,一切都亂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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