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李三娘仔細的小聲詢問齊芷蝶關於九娘的情況。


    聽齊芷蝶的訴說,九娘自從前兩日起下身就有些許出血,一開始時並未注意,主要是留出的並不是鮮紅的顏色。


    蒔花樓裏有專門的洗衣裳的老婦,但貼身的衣裳多是自己搓洗。


    九娘隻以為這是自己的分泌物,並未掛心。


    誰知道,今日上午九娘小解時發現竟是流出新鮮的血,鮮紅鮮紅的。


    這才讓九娘害怕起來,可中秋佳節,長安城內的人們大多都是與家人團聚共享團圓的時光。


    就算醫堂的醫師有善心,願意去平康坊給歡場女娘看診,可這樣的日子,哪裏又請的來?


    就像李家醫堂,不就掛的“今日休息”的牌子麽。


    齊芷蝶擔心,覺得該去找李三娘來看看的,九娘卻覺得著實不該在這樣的日子裏麻煩李三娘。


    九娘隻說自己躺著睡上一覺說不定等醒來就好了,然後齊芷蝶就看著九娘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點燈了,齊芷蝶叫九娘起來吃點飯食的時候,才摸到九娘冰冷的雙手,這才慌了神。


    最後,叫醒了九娘,二者商議,這情況著實嚴重,別管是為了孩子還是九娘自己,都該找醫師看看了。


    如此,她們就決定由齊芷蝶帶著九娘坐著車去長壽坊裏找李三娘求診。


    本都說好了的,齊芷蝶剛扶著九娘起身,走了不到兩步,九娘就直接暈倒在齊芷蝶身上。


    齊芷蝶和樓子裏的一位年歲較長的女娘一起給九娘扶回床榻上,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這才有了宵禁時間,齊芷蝶獨自上門求醫的事兒。


    不到兩刻鍾後,李三娘感覺到馬車停下了。


    聽到敲擊車門的聲音,李三娘才背著醫箱和齊芷蝶戴上兜帽探出身來,一看這應該是蒔花樓的後門。


    緊倒騰著往蒔花樓內走,李三娘暫時先按下心中的疑問,把心神都放在一會兒要救人上。


    這疑問和李大兄想的差不多。


    李大兄能看出異常,自然與李大兄的金吾衛和武人身份有關。


    而李三娘能覺出不同來,靠的就是天生的五感靈敏。


    上次李三娘隨同李母和李大郎也是坐著這個車把式趕得馬車來的蒔花樓,那時李三娘就知道這車把式不一般了。


    因為李三娘離得人近了,凝神安靜的情況下,她能聽到身旁人心跳的聲音。


    這個事兒,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李三娘也是一次機緣巧合,在涼國公府同狄少卿他們一同審人問話的時候偶然發現的。李三娘在原主的記憶中,並未發現原主自己知道自己能夠做到如此細微的程度。


    所以,李三娘就認為,這要不是原主以前未曾注意,或者說沒有機會注意,要不就是這個技能是她穿越過來後,通過任務係統帶給原主的一種技能。


    因此,當時,李三娘在天黑後跟著來的路上,就聽到了這車把式的心跳聲確實慢,竟然比自小習武的李大郎還慢。


    如果他不是生有疾病導致心跳過慢的話,那他必然也是同李大郎一樣是精通武藝的人,甚至應該是武藝比李大郎還要高深的人。


    生有疾病是不可能的,畢竟有病的人如何能做趕車的車把式?


    那就可以說,他是會武之人。


    不過,當時李三娘並未認為這有什麽奇怪的。畢竟,煙花柳巷的樓子裏養上一兩個會武的男子,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


    畢竟那種仗著自己喝多了酒就來鬧事的郎君不多的是麽。


    可這回李三娘覺得有疑問的地方,是不到兩刻鍾的時間,這個會武的車把式就把馬車從自家的後門趕到了蒔花樓的後門了。


    這有點兒,不可思議。


    路上,其實李三娘已經做好了可能會被巡邏的金吾衛叫住的準備了,甚至就算運氣好躲過了金吾衛,長壽坊到平康坊這麽遠的一段距離,九娘真的能夠等到李三娘去救她麽?


    所以,李三娘心裏也在做自我建設,倘若去的晚了,趕不及救治九娘,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雖然李三娘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命運這種事,可有的時候,人,如何能不相信?


    按下心頭這些紛雜的想法,李三娘終於到了九娘的門外。


    輔一進門,李三娘就聞到了一股十分濃重的血腥味兒。


    這個味道倒不是因為李三娘五感靈敏才聞到的,而是跟著來的李大兄都變臉了,可以想象這股子血腥味兒有多大了。


    為了避嫌,李大兄隻在門口,看了一眼,屋內除了一個照顧九娘的女娘外並無其他人,李大兄就放下藥材包,把門關上了。


    李三娘看著床上口唇發紫,麵色發白,昏睡中眉頭都是蹩著,額頭上還有虛汗的九娘,心下實在不知說些什麽的好。


    先對著手腕診脈,李三娘辨脈後,麵上嚴肅了起來。


    征得了齊芷蝶的同意後,李三娘就掀開被子,看了看九娘下身的出血情況。


    “齊娘子,情況很嚴重,若是再這麽流下去,九娘這條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你跟我說實話,是九娘和你親口說的她不要這個孩子了?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


    齊芷蝶給九娘掖了掖被角,接過一旁的女娘的汗巾子,沒有直視李三娘的眼睛,看著九娘在昏睡中都不安的樣子,一邊用汗巾子給九娘擦汗,一邊緩聲對著李三娘說:“三娘子,九娘都到了如此地步,作何保那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李三娘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了,九娘肯定是她自己還是想要保住這個孩子的,但是齊芷蝶在旁實在不願九娘為了保住這個孩子遭罪,再把這條命賠上去。


    但是,身為醫者,病人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真的不征求九娘的意願,隻聽了齊芷蝶的話,把孩子拿掉,隻保住九娘的命,那九娘是能活下來了,可她就真的願意如此活下來?


    九娘的餘生裏不會恨齊芷蝶?甚至牽連到李三娘身上?


    好,就算九娘不會,那她的餘生就真的能接受麽?她會開心麽?


    誰能保證,孩子沒了,九娘還願繼續存活下去呢?


    肚子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誰也不能也不該替她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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