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夜甚是高興,但李三娘也就隻喝了一杯桃花釀而已。


    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李三娘並不頭痛,照樣兒精神滿滿。


    等和秋香到了醫堂門口的時候,仍舊是老時間,與小學徒打了招呼,李三娘就坐到了診位上。


    今日的天氣甚好,這時候從窗外照進醫堂正堂裏的陽光,給內裏添加了一絲溫度。


    “過兩日,應是能添加炭盆了。”


    唐明月的話引起了隔壁診位崔醫師的共鳴。


    “是了,今年倒是冷的早,我記得往年這時候可沒這麽冷。”


    一著藍衫的年輕女娘扶著一額頭有著深深額紋的年長女娘踏著陽光走了進來。


    “小哥,我們想找女醫師瞧病。”


    與長安城裏的當地人說法完全不同的叫法,讓小學徒一聽話音就知道這必是南邊來的外地人。


    “李醫師在最後麵的診位,號牌你拿好。”


    等藍衫女娘帶著年長女娘坐到李三娘的診位前時,李三娘還沒問話,隻抬眼一瞧,就看出了年長女娘必定不健康。


    最近這段時日,除了在梁老醫師那裏學習金針術之外,也被教導了了一番。


    “望聞問切”這四道,“望”字一道就讓李三娘在梁老醫師那裏受益良多。


    李三娘接過號牌,對著年長女娘道:“這位娘子瞧病,還請進到內裏來。”


    春翠猛地抬頭看向說話的李三娘,帶著不解。


    綺羅卻是隻點了點頭,就起身想要往診室內裏走去。


    “此處隻咱們幾個女娘在,娘子何處不舒坦,隻管坦言就是了。”


    李三娘在一開始就看出了這綺羅乃是那種心思憂慮繁多,又不懂排解的人,若是讓她在診室外頭訴說病情,怕是放不開。


    因此,李三娘這才在一開始就讓她們二人進到內裏來。


    並且,就李三娘的經驗來看,這種憂思成疾的女娘,基本上得的病也就是那幾種,不論是哪一種,都得進到內裏來讓她觸診的。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進內室好了。


    綺羅和春翠對視一眼,春翠有些驚訝,心中想著“沒想到,這女醫師倒是厲害,照麵的功夫就能看出阿姐的脾性來。”


    綺羅心中卻是想的多,但開口卻是隻說了一聲:“多謝女醫師體貼。”


    李三娘笑了笑,沒回話,隻帶著一臉溫柔笑意看著綺羅,等著她自己說。


    “女醫師,阿姐她......”


    春翠的話還沒說完,綺羅抬手阻止了春翠的話:“翠兒,我自己說。”


    春翠看著綺羅臉上的堅定,就止住了話頭,不再說什麽了。


    “女醫師,我這段時日胸口處疼痛非常,”綺羅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我自己摸著是有些硬的,”綺羅說完,有幾分不好意思看向李三娘。


    綺羅見李三娘並未覺得她輕浮不知羞後,膽子也大了一些,傾身向李三娘靠近,“女醫師,最近這處還會流出些東西來。”


    李三娘隻聽這幾句話,心中就有了數。


    “這種疼痛如何?是漲漲的?還是針紮似的?


    你有這種感覺已有多久了?這處的腫塊兒你是何時發現的?


    你可有生產過?近來月事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讓春翠和綺羅聽了個頭昏腦漲,尚未婚配的春翠聽到後來,臉上也起了紅暈。


    李三娘看著麵前兩人的不自在,隻得解釋道:“咱們都是女娘,這處就同那五髒六腑一般,女娘人人都有的。


    這有了病症,也實屬尋常,不必不自在。


    我這般詳細詢問於你,也是為了了解症狀,好為你開方治療。


    你盡管放心,你之病情,出了醫堂的門,除了咱們四個,誰也不可能知道的。”


    春翠雖然不敢再自作主張的說話,但聽了李三娘這般說,心中就道:“李嬸娘說的可真對,這找個女醫師看病,可是比男子好多了。”


    春翠眼中帶著擔憂的看向綺羅:“阿姐,女醫師都這般說了,你好好想想,回話於女醫師啊。”


    綺羅想了想,才對著李三娘回話:“約莫要有半年的功夫了,一開始還隻是......”


    “你躺下,撩起衣裳,我看看到底如何。”


    既然都是女娘,話也說到了這個份上,綺羅也不再羞赧,起身躺到了裏麵靠牆的診床上。


    秋香早就一把拉上了門簾,讓內裏成為一個獨立的空間。


    李三娘先是淨了手,擦幹了水,又搓熱了之後,才上手觸診。


    這一動,就感到了綺羅這是散發的形態不一的小腫塊。


    綺羅的臉頰粉撲撲的,倒是給她本來有些蒼白的臉增添了一抹亮色。


    李三娘也瞧了綺羅裏衣上被浸濕的地方,如此,李三娘心中就有了數。


    等幾人再次麵對麵坐好的時候,李三娘就直接開了口:“娘子這是乳癖,不是什麽大病,是女娘到這個歲數上最為多見的病。


    隻要按時吃藥,切勿情緒激動,猶忌生氣,若是能保持心情暢快,對於病情是最為有用的。”


    李三娘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綺羅臉上的表情,見她嘴角下癟,緊皺眉頭,臉頰緊繃,就知道這必是有事。


    “這病,一為肝鬱痰凝,二為衝任失調。


    二者有不同之處,娘子能否說說自己是為何生氣?


    我好據此判定為何,再對症開方。”


    按理來說,醫師一般不必要了解病患具體是為何生病,首要的自然是“家醜不可外傳”,次要的就是,醫師要是傾聽每一人訴說,這半天的功夫就什麽都不用做了,隻聽一人說話就是。


    但,在與梁老醫師的教學之中,李三娘意識到,此時的醫師,尤其是治療這種需要對症開方的有水平的醫師,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說,都是兼任著“心理治療師”這個角色的。


    當然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先開方給病患,若是病患用了沒治好,自是知道是另一種情況,隻要再改個藥方子就是了。


    不過,既然李三娘有這個本事,自是願意一步到位,也就問起了綺羅為何會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什麽樣兒事兒讓她生氣抑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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