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姓丁,丁家在南地還算有些地位,綺羅為丁家嫡幼女,春翠是丁家庶女。


    因為丁家這一代隻這兩個小女娘,剩下的都為郎君,所以,綺羅與春翠自小行走坐臥皆在一處,感情甚好。


    綺羅及笄之後,丁父為其定了一門親事,是世代故交家的郎君。


    綺羅雖是隻在年節時分見過兩回,話都沒說過兩句,但是少女心中也有了這麽一個人。


    丁家留了綺羅一年,綺羅十六歲那年就嫁到鄒家。


    少年夫妻,郎情妾意,綺羅半年後就有了身孕


    鄒家規矩多,當鄒母得知綺羅有孕後,就直接吩咐:“既是有了身孕,那就好好養胎,最好生個小郎來。


    為了孩子,現下你與二郎就分房睡吧。”


    綺羅自幼被教導的就是逆來順受,心中雖是想與郎胥親近,但又覺得婆母說的有理,為了子嗣是該穩重些。


    雖然分房而居,但每日裏鄒二郎還是會分出小半個時辰來陪綺羅說說話兒。


    就此,綺羅都沒覺得有問題,甚至覺得鄒二郎十分體貼。


    綺羅就此像那貓狗似的,自願被圈養在了院子裏,臨近生產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有一個相貌不俗的女娘旁若無人的走進了這院子。


    該女娘站在綺羅麵前,既不行禮也不道明自己是誰,為何闖進院子。


    反而是用一種十分鄙薄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著此時大腹便便的綺羅來。


    “你是何人?為何闖進我家?”


    綺羅開口質問,這女娘並不作答,隻是“哼”了一聲,又發出“嘖嘖”這種十分不雅的動靜。


    綺羅覺得不對,就對身旁的丫頭說:“你趕緊去外頭叫人,多帶些強壯些的婆子進來。”


    小丫頭是綺羅的陪嫁丫頭,自是聽話的,聽了綺羅說的,這就要經過這猖狂女娘往院門跑。


    可沒等這小丫頭跑到門口,就被另一個丫頭攔住了。


    “喲,這著急忙慌的是要幹嘛去啊?”這女娘頭都沒回的就說了這麽一句話來。


    “夏蝶,你攔我作甚?沒聽見娘子說要去叫人麽?”


    夏蝶仍舊不動,堵著小丫頭不讓她走。


    “你到底是誰?來我這院子找我,是要作何?”


    綺羅挺著個大肚子,看著這一幕,心中十分惱怒,厲聲喝問道。


    “嗬嗬,我當是什麽天仙兒,原來不過就是個大肚婆兒啊。”


    “你!你這個......”


    綺羅的話還沒說完,就從院門外跑進來一個郎君,是鄒二郎來了。


    “馨兒,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綺羅看到鄒二郎的瞬間,十分欣喜,剛想出聲叫住鄒二郎,這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了鄒二郎焦急且熟稔的對著這女娘說。


    “哼,我就是來瞧瞧你這十裏紅妝嫁進來的媳婦長個什麽樣兒。


    怎麽了?我還不能看了?”


    馨怡衝著鄒二郎語氣不好的回複道,並雙手叉腰,撅起了嘴唇,對著鄒二郎撒起了嬌。


    晴天霹靂,此種情景,綺羅要是還不懂得這女娘是誰,就真的是瞎了眼了。


    然後,綺羅就看著鄒二郎低聲下氣,許出不少物件才換得馨怡一個笑臉。


    “你這大肚婆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和二郎生孩子吧,等你生出了孩子,我就讓二郎休了你,娶我進門。”


    這麽一番話兜頭給綺羅潑了一身兒冷水,綺羅嚇的打了個寒顫。


    可還沒等綺羅說些什麽,身下一濕,羊水破了,要生了。


    綺羅沒空兒去想馨怡到底是誰?


    為何說是自己為她和鄒二郎生孩子?


    鄒二郎為何如此欺騙於她?


    恍惚中綺羅就看到鄒母肅著個臉疾步走了進來,然後綺羅就被兩個強壯的婆子架起來送到了屋子裏。


    等綺羅被下身兒的疼痛弄得清醒過來的時候,就隻能跟著穩婆的聲音用力、使勁兒,終是在夜裏生下了鄒家二郎的長子。


    然後,綺羅就被囚禁了,四個陪嫁丫頭一個也沒見著,醒來後她身邊就隻有鄒家的人。


    綺羅想要給丁家送信,她覺得丁家沒來瞧她,定是鄒母攔住了消息,沒讓丁家知道她已經生產了。


    可綺羅用手上的金鐲子賄賂才送出的信兒,轉頭就被鄒母知道了。


    然後,鄒母就來到了她跟前。


    “馨兒是我娘家侄女,自小養在我跟前兒,和二郎那是青梅竹馬。


    因著馨兒身體有疾,無法生育,沒的法子這才娶了你這丁家女進門。


    既然你已經生下了小郎,就安心的坐月子吧。”


    解釋了這麽幾句,鄒母就直接走了,根本不管綺羅想要說些什麽,隻讓綺羅安分一些,莫要因著她讓丁家名聲有暇。


    “丁家女素有賢名,二郎喜愛馨兒,你就不要嫉妒,既然有了小郎,你就好好在院子裏養育小郎就是了。


    至於,親家那裏,我自是會派人打發消息的,你就不用費心了。


    但在親家那裏,你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相信,你自是明白的。”


    鄒母看向繈褓中熟睡的孩子,對著綺羅似有所指:“小郎剛生下,正是需要阿娘的時候啊,你可得保重自身。”


    如此,丁母在洗三時於後院就看到了裝作無事,幫著鄒家掩飾的綺羅。


    過後,在綺羅出了月子之後,鄒二郎還舔著個臉來見綺羅。


    “娘子,都是為夫的錯,沒與你說清。


    馨兒她不容易,她自小失恃失怙(hu),阿娘才接了她來家撫養。


    家裏疼愛於她,是以這麽多年來她的性子就是這般有些嬌縱。


    娘子,你是丁家女,溫柔嫻淑、通情達理,自是明白的吧?


    我與馨兒除了幼時情誼,又是她的表兄,自是要護她周全的。


    馨兒她因著有疾,不得生產,我又還未定品,這才委屈她現下居住在府中客院。


    將來,待我定品做官了,自是會納她為妾,以娘子你為正妻,到時候,娘子你這般體貼,定是會理解的吧?”


    綺羅就這麽木愣愣的聽著鄒二郎的嘴一張一合之間,就把自己搓圓揉扁,好不厲害。


    鄒二郎不待綺羅應聲,說完這些,就直接離開了。


    綺羅自小被教導就是女子要貞靜賢淑,出嫁之後要以郎胥為主。


    丁家女有這些名聲,就是因為丁家女的教養就是這般聽話懂事。


    綺羅忍下了,不僅僅是為了繈褓之中的小郎,也是為了丁家現下還未出嫁的春翠和那些已經嫁為人婦的分支的姐妹們。


    待得鄒小郎滿月後,綺羅已經能夠麵不改色的看著鄒二郎與馨怡兩人在她麵前卿卿我我了。


    就這麽生生忍著,忍到了幾年後,鄒小郎已然過了兩歲生日,虛歲有了三歲,鄒二郎終於在其父兄的幫助下定品成功,於禮部之中謀了個從八品的小吏員的官身。


    有了官身,鄒二郎就把納馨怡為妾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終於,到了這時候綺羅實在忍不下去了,一時衝動之下,就帶著鄒小郎回了丁家。


    至此,丁家人才知道綺羅這幾年在鄒家到底是過得什麽日子。


    丁父既心疼又憤怒的問:“我在家教你貞靜賢淑,可也教你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這話你怎的記不起來?”


    自此,丁家和鄒家就拉開了扯皮大戰,雖然此事是鄒家做的不對,但誰讓鄒二郎的父兄都在朝中為官,且官職不低。


    丁家這代就有些沒落,除了丁父在朝中做官,丁家年輕一代都未定品入朝。


    綺羅就又開始憂思於此,日漸憔悴,才被丁母說著,聽了故交李嬸娘的話,由春翠帶著出門找個醫師瞧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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