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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娘在家的最後一天可真的是起了個大早,五更天剛過,就著最後一遍梆子聲李三娘在被窩裏頭抱著露珠兒蛄蛹了好一會子才起來。


    按著昨夜商議好的,留李二嫂在家帶孩子,李家其餘人皆跟著李大兄一起去往玄都觀。


    李二兄是個放得下身段兒的,他去郭家兄弟住的屋子外頭敲門叫人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他昨兒個在李家正堂裏頭衝著郭家兄弟爭辯的生氣憤怒的樣子。


    要說,這一點上,李三娘就是比不上李二兄來。


    李三娘自然也是能做到去叫人的,但能像李二兄這般麵色上完全看不出生氣,一點兒也不甩臉色是不可能的。


    李二兄安排的甚是妥當,除了本來就是為李三娘上下當值所用的馬車之外,他又在外頭叫了兩輛馬車。


    上從李父李母,再到李大兄一家四口,算上李二兄和李三娘,以及跟著李三娘的秋香和老十,並郭家兄弟,一行十數人坐著三輛馬車是連早食都沒吃,就往坊門去。


    玄都觀在任何時候的人都是不少的,所以,為了趕著約定好的時辰,李家一眾人這才早早的就出門了。


    和李三娘同坐一輛馬車的李母、李大嫂兩人的麵色都不怎麽好看,李三娘一看兩人眼下的青黑,就知道她們昨夜必然沒睡好。


    “給,阿娘和大嫂吃上一顆吧。”


    李母看著遞到眼前的糖塊兒,對著李三娘的眼神,雖然並不怎麽餓,但還是伸手撚了一顆糖出來。


    李大嫂見狀也就跟著拿了一顆糖吃,李三娘這才把自己的糖袋子往秋香麵前放,秋香跟著李三娘久了,早就與李三娘親密無間了。


    秋香一點兒也不二話,她自己拿了兩顆,一顆直接順手撩起車簾給了車轅上坐著的老十,一顆直接放到自己嘴裏去。


    李三娘自己嘴裏也含著一顆,她感受到這嘴原始的甜,早起的心情就變得好多了。


    “阿娘何故去想?


    大兄做下的決定,輕易不會更改。


    再說了,大兄既然如此做,那必有大兄的理由,既然大兄這般做了,必是他覺得這是最合適的法子的。


    阿娘實不必擔憂,大兄已過而立之年,虎頭也長大了,他們可以的。”


    “唉,我知道,我知道。


    隻這心裏,覺得不對勁兒。”


    李大嫂懂李母的心情,她伸手握住了李母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母對於李大嫂那是滿意的很,她反手握住了李大嫂的手,“瞧我,我這個當阿娘都心焦的很,更別說你這個做人娘子,做人阿娘的了。


    梅娘,聽三娘的,咱們啊,別想了,事情已然到這個地步了,想再多也無用了。”


    這一路上,李三娘他們這十數人各懷著不同的心情,馬車悠悠,終是一個多時辰後到了玄都觀門前。


    其實,這能立馬約上玄都觀的道人,那還真是一件趕巧了的事。


    因著之前李大郎送回的李家的家信說出在邊城遇到了找上門認親的孫紅娘和郭家這一事,那個時候,李大兄就提過要去道觀裏給孫大頭點一盞往生燈了的。


    李大兄把這事同李二兄說過後,李二兄就直接說:“往生燈定是要點的,不過,若是連往生燈都點了,那不如為孫家伯父辦上一場法事好了。


    這樣兒也能告訴孫家大伯他的兒女找到了彼此,往後大兄在這世上就又多了一門親。”


    聽了李二兄的提議後,李大兄就和李大嫂要了銀子,請李二兄幫忙去玄都觀禮聯係道人。


    如此,一連串的巧合下來,李大兄他們這會子就站在了玄都觀所在的這條街上。


    眾人相攜入觀,一一接過小道童遞過來的三炷香,在這大殿前的寬闊的院子裏擺著的香爐上點燃了香,按著順序上前一一拜過。


    因是提前就與道觀中管事的道長說好的了,李二兄上前同小道童說了兩句,不一會子就有一青年道士迎了過來。


    眾人跟著這青年道士在道觀之中拐了兩個彎兒,被領進了一處正堂裏頭。


    “信士稍坐,時辰未到。


    兩刻鍾後,玄誠道長將會帶人為信士開壇作法。”


    待得那青年道士離開後,李三娘特特問了李二兄這做法事的講究。


    “此為攝招亡魂,道長開壇作法為大兄招來孫家伯父的魂魄,大兄上前告知過後,道長再誦經超度,為孫家大伯往生祝福。”


    李三娘點點頭,在這道觀清淨地,她也不好意思問:“這都過去三十年了,要是真的有地府什麽的,那孫家大伯該是早就喝了孟婆湯去投胎轉世了吧。


    哪裏還能被人招來來聽這些事兒來呢?”


    所以說,這經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就是真的唯物主義者,哪怕李三娘她經曆了穿越這般的事,她仍舊是個十足十的唯物主義者。


    不過,這生者為逝者所做之事,大半都是因為生者自己想要取個心安,更是為了給他人看。


    就好比李大兄現在這般情況,確實是需要這麽一場法事,來向郭家兄弟證明或者說來堵住郭家兄弟背後的孫紅娘和郭團練使的嘴。


    李三娘其實還想問問這麽一場法事到底是花了多少銀子啊?


    但她實在是沒好意思問,她就隻是好奇而已,但她知道,這般場合實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李家眾人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小道童提著茶壺端著杯子來給眾人上茶。


    李三娘拿著茶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她就看著對麵坐著的郭家兄弟兩人那臭臭的臉色,心中隻蹦出兩個字“活該”。


    果真就像那青年道士所說,講講兩刻鍾後,那青年道士就來請李家眾人去往偏殿前的院子了。


    到了地方,當真是莊嚴肅穆的氛圍。


    穿著青色道袍留著胡須的玄誠道長站在院中擺置好的長桌前,李大兄按著青年道士的指示,從李大郎手中接過他仔細提了一路的木匣子,從中拿出孫大頭的靈位。


    隻見李大兄恭敬的把孫大頭的靈位放置於長桌正中間後,就見拿著拂塵的玄誠道長就站在這牌位前念起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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