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南東道藥商盟會的會長劉昌文,正是渝國公劉家劉超這一代的族兄。


    所以說,還真的是叫不可先生猜著了,找了劉康和劉健二人來長安探聽跟蹤李三娘的就應是劉家和南平公主了。


    南平公主對上李三娘,就是想要報那獨子逝亡的痛苦,就是認為李三娘是她的仇人來,是要報仇來的。


    這般人,哪裏又會認識到是劉超犯了律法,他的死亡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的。


    他們永遠不會覺得錯在己身,他們隻會後悔沒做好事讓人查出來真想來了。


    南平公主更是隻會覺得是李三娘橫插一手,做了證,這才坐實了劉超的罪,被大理寺判了絞刑致死。


    南平公主她不敢去尋劉奇來報仇,也不敢去挑釁大理寺的郎官,更別說去找武帝說情了。


    她隻敢柿子挑軟的捏,也就隻敢找李三娘這沒甚門庭的小小一七品女官的茬了。


    不,這不是找茬,該說,南平公主是真的想要讓李三娘死才是。


    至於劉家?


    那當然是因著李三娘提出的“富人補藥,平民成藥”一事來的,劉家作為南邊的豪族,自然也是有做這藥材生意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醫署搞出的這一回事,往後定是能賺錢的,且還能有個好名聲,劉家自是想要橫插一足的來。


    劉昌文帶著族人來長安有些日子了,他自是把李三娘的事來來回回給打聽了個明白。


    劉康和劉健也是他找了過來,給許了好處安排在長安盯梢李三娘,最好能綁了她的人。


    其實,劉昌文不僅僅是排了這倆傻乎乎的人,暗地裏他也派出了自家奴仆跟在兩人身後去看看他們做的怎麽樣。


    所以,昨兒個在長安城外的官道上就失蹤了劉康與劉健這兩人的消息,劉昌文在城門關閉前就知道了。


    如今,看著被打斷了腿扔在了自家會所門前的兩人,劉昌文他眉頭緊皺,心裏有了些許煩躁。


    “郞主,咱們......要如何?”


    劉昌文聽了這話,閉上眼睛,在心中計較了起來。


    略等了一會子,心腹下仆這才聽到劉昌文的聲音:“這不良人,自前朝就很是神秘,本就是帝王的心腹之軍。


    現如今由暗轉明,那總領之人,端是厲害,哪怕咱們在江南,花了不少銀錢才搭上的杜家軍的關係,我可是知道他們的厲害的。


    既然這李三娘是不良人管著的,咱們......還是莫要沾邊的好。”


    下仆一邊聽一邊看著劉昌文臉上的表情。


    “郞主,那咱們......要如何同王家,與那一位交代啊?”


    想起因為失去獨子而發瘋的南平公主,劉昌文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可他再想想那次吃酒從杜家軍的某位參將口中所聽說的不良人行事,他再次皺緊了眉頭:“同他們相比,咱們劉家可沒有那般大的本事,能不懼這不良人來。


    劉超死了就死了,他沒死咱們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至於藥材買賣,不能找李三娘,咱們再找別人就是,太醫署裏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官。”


    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對,劉昌文遂定了定神,抬頭對下仆說:“去請個好醫師,再找個好院子,讓劉康與劉健好好養著,終歸是給咱們辦事,這才出了這檔子事兒來。”


    說過這話,劉昌文停了口,過了幾息之後,才又說:“跟他倆說,待得他們養好了身子,族裏會一人給他們一間鋪麵,算是他們為族裏辦事出力的補償。”


    劉昌文站起身,往前頭走了幾步,下仆一看這架勢,就趕緊自覺地上前拿起墨條,往硯台裏頭加了些水,開始研墨。


    劉昌文坐下,鋪開一張信紙,待得下仆研好墨,他心中也就打好了腹稿。


    取筆沾墨,劉昌文這封信一蹴而就,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寫好了數頁紙來。


    此信自然是劉昌文把長安發生的事,尤其是有關李三娘和不良人的消息都告知遠在江南東道的劉家族長去。


    待得墨跡幹涸,劉昌文折好了信紙塞進信封之中,還拿一旁的蠟條於燈燭之上烤了下,把蠟液滴在信封的開口處,再蓋上刻好的劉家家徽,這就好了。


    “走咱們自己的水路,派個妥當人回去親手交給族長去。”


    “是,郞主放心,奴這就去。”


    十幾日後,劉家族長從風塵仆仆的仆從手中拿到了這封蠟印完好的信。


    “......如此之事,昌文自覺不是我等該再去摻和的。


    我劉家隻求名利,本就因著渝國公一家之事,礙了上頭的眼。


    再說那劉超乃是咎由自取,我等族人為他都來到了長安,已是盡了族人之情,實不能把我劉氏千餘口人命都搭進去。


    ......


    不良人非我等能對抗的,此乃天下之師,昌文自覺此事我等應停手才是。


    ......


    於長安呆了這數十日來,卻是機會良多,也探聽到不少消息,有關那李姓女官的更是多如飛雪。


    族長容稟,昌文探聽得知,這李姓女官與相王家的清陽郡主有交不說,還曾得太平公主賞識,當真是有些名號的,非是那等小官。


    其所創辦的女醫學院乃是鍾離家大娘子所資成,昌文觀其不可小覷,其勢已成,勢不可擋!


    ......如此,還望族長盡知。”


    劉家族長再次把這封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舉起這幾張信紙,連著信封一起送向了燭火中心,丟入了地上的火盆之中。


    他看著火焰將這信封與信都燒的一幹二淨,才抬頭喊了人:“去把三郎和七郎請來,隻說我有要事商談。”


    而在劉家所在的常州城外一處別院裏頭坐著,可不就是憔悴了不少的南平公主麽。


    “公主,你稍用些吧,再是鐵打的人也經不住這般熬啊。


    郎君,他若是在,也定是會心疼的。”


    這般說著話的嬤嬤抬手擦了擦眼角,她看著身形瘦削不少的南平公主是真的心疼的。


    南平公主抬手擺了擺,“拿下去吧,我沒胃口。


    媽媽去門房問問,可有劉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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