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正值歌興高昂,曲調起伏,仿佛華山之巔的劍歌,自視為歌壇一霸。正自我陶醉之際,忽然被一聲冷喝打斷,如何能不失措?


    一回身,瞥見一位麵罩寒霜的淨身為宦者,武大立刻知曉大事不妙。宦官地位雖低,但唯有皇宮才有他們的蹤影,想必此次前來是受皇命召喚。


    傳令的太監哪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他斜睨著武大,冷言嘲道:“奉皇上旨意,武大即刻入宮晉見!”


    “草民領旨!”武大的回應平靜無波,毫不驚訝。這場大鬧正是他精心策劃,目的便是逼宮中的黃帝速召自己,免得冬至之時錯過封賞。他在進京之前便已讓南瓜之名傳遍天下,隻為此一功。如此算計之下,他絕不信黃帝愚蠢到敢加罪於己。


    布局猶如靜水深流中的棋局,是武大所擅長,他的每一步都帶有深思熟慮,平時看似漫不經心,但揭曉時方能令人恍然大悟。至於最後是獎還是懲,他都淡然接受,畢竟家中的妻兒等待他歸來。


    大理寺的差役送行,熱淚盈眶,夾道歡送,隻是那份過分明顯的喜悅令武大不滿。於是,他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鄭重說道:“各位,相識一場不易,往後須苦練技藝,若下次我歸來時,諸位無進有退,嘿嘿,瞧我的!”差役們的麵色盡顯惶恐,害怕武大下次帶來新的麻煩。看他神情似乎期盼再次回到大理寺監牢,這讓他們世界觀瞬間崩裂。誰會心甘情願往牢裏鑽?


    曲終,武大坦率自在,隨著小太監離開大理寺,登上趕往皇宮的馬車。不經意間,他對著一個方向微微頷首,無人察覺。


    ......


    北宋皇城沿用洛陽規製,雄偉壯觀。正殿大慶殿用以重大慶典,其南側是中央政署,以樓門分隔;紫宸殿北邊,黃帝在此接見群臣,每逢初一、十五和盛大禮儀後的受賀;西邊的垂拱殿,則是黃帝平日執政之處。文德殿夾雜於紫宸和垂拱殿間,是上朝前後短暫休憩之地。


    此刻,紫宸殿內舉行月度大朝會。北宋以農業立國,雖商賈發達,武大的新糧功勞本可入紫宸殿受正式冊封。可如今他卻站在殿門前,從冊封變問責。


    本非大事,卻因他功勞顯赫、封賞未至,所以百官皆可見此事的裁決。不過,即使要問責,武大發現輪不到自己。殿堂正討論國事,傳旨太監撇他在隔道不顧,似已通報。然而,許久不見動靜,武大的好奇心蠢蠢欲動。


    坊間傳聞他沒見過世麵,其實他真的沒見過黃帝的容貌。門外雖然戒備森嚴,隔道中無人,武大猶豫許久,終於忍不住靠攏紫宸殿。官員們激烈爭論軍國大計,沒人關心武大,他悄然窺探宮殿內部。


    隻見一個矮小的老頭兒唾沫橫飛,怒吼道:“兩萬貫又有何用?韓侍郎,兵部年年耗費戰馬萬騎,童貫將軍好不容易以鹽與西北交換牛羊戰馬,仍是短缺。陛下明鑒,聯金抗遼一戰在即,若不補足戰馬,難道要讓宋騎都改行步戰不成?”


    聽其言是錢物之爭,對象又提及韓侍郎,那人必是戶部侍郎韓木呂,蔡丞相的妻兄。韓木呂身形猥瑣,但著裝考究。麵對質問,他嘴角微揚,不疾不徐地反駁:“今年天旱,十數州顆粒無收,冬季臨近,必須救濟災區。我戶部實在無法為兵部籌集更多銀兩。王尚書,難不成要以百姓的生命為戰馬補充代價嗎?”


    兵部與戶部口角四濺,武大從旁側耳,大致明白朝廷將聯合金國征遼,兵部憂慮戰馬不足,懇求撥款,戶部則堅持救災,隻願出資兩萬貫。


    數目可觀,武大想起自己在陽穀大張旗鼓的新品發布會,商人們不論是真心買香還是阿諛逢迎,所花費金銀也不及此數。這樣的機遇不可多得,武大火熱的眼神中冒出狂熱之氣:“一群蠢材,給你們一萬貫,老子就能替你們解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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