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漢怎麽也沒有想到,死去的女兒還沒下葬,這入土一年的老婆竟被刨了墳,就連一根骨頭都沒剩下,兩隻手緊緊抱著那隻繡花鞋泣不成聲,而我和大伯周圍勘察了大半天,更是沒有發現一丁點的蛛絲馬跡,唯獨棺材裏的那一撮黃毛。


    “是大仙兒的,一定是大仙兒,它是回來複仇來了”


    老漢突然起身,指著大伯手裏的毛發大聲喊叫著,說完就跑進了來時的林子中。大伯見狀,連忙讓我去攔,說也怪了,此時的老漢竟像一精壯的小夥子,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我說大伯,該真不會是黃皮子刨了屍吧”?


    這問題聽起來是多麽的荒唐,但還是被我說出了口,想著或許是碰到了偷屍賊,但周圍除了我們來時留下的腳印,再沒有一個多餘的印兒。


    “這會兒還不好說”


    大伯說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解開自己的上衣,從裏麵摸出了各式各樣得器物,見過的沒見過的還真不少,這是把雜貨店帶在了身上。


    羅盤我自然是認識的,還有一把尺子,大伯管它叫陰陽尺,握在手裏那叫一個熟練,“刷刷刷”地在手裏轉個不停,接著將陰陽尺平置在了墓坑邊兒,前後左右比劃了一番,隨後又用中指在陰陽尺的外三點連線標記,最後這才把羅盤放在了最上麵。


    我剛要開口,卻被大伯揮手示意。原本打算現場直學的,多多少少總能學到些大伯的看家本事,不料竟被他當場拒絕,那叫一個尷尬。


    隻見大伯將羅盤旋轉了不同的角度,觀察其指針變化,隨後又掏出那本殘書嘩嘩嘩地翻找了起來,方法照舊,將八個方位都做了記錄,也查了古書。


    突然,大伯就像被什麽動物咬了一般,瞬間筆直地站了起來,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手裏的記錄,又將那把陰陽尺舉到眼前,對著墓坑的口又是一通的比劃。


    “清揚,得走了”!


    原以為這大伯得在這墳破逗留一會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說要趕回去,當然,這種鬼地方還是少待的好,我倆隨著來時的腳印,回了村。


    到了莊上,已經接近傍晚,找遍了整個院子和周圍,都沒有發現男主家的影子,就連周圍的鄰居也說沒見著他回來,畢竟是村裏的老人,路子什麽都熟,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而女主人屍體失蹤,除了那老漢,也就隻有我和大伯知道了,大伯說此事蹊蹺,先爛在肚子裏。


    回到屋裏,大伯迅速地在一張白紙上胡亂畫了起來,沒一會的功夫就喊我過去,走近一看,他竟將後山所有墳墓的座向與神位給標記了出來,星星點點,不在少數。


    “不要眨眼”!


    大伯嘀咕了一句,然後用筆將白紙上那些點按著一定的先後順序給連了起來,當最後一點與頭一個點觸碰到的時候,我差點吃驚地叫出聲來!


    白紙上竟出現了一顆類似狐狸頭的畫像!


    不對,應該是黃皮子!


    從大伯手裏的圖紙來看,這薑莊的墳墓分布竟是按照黃皮子頭像來定的位,一點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巧合。


    大伯說,隻是聽過用四神獸來布墳一說,地勢與環境的特殊性有可能散盡生氣,因而才需要青龍白虎玄武朱雀來護衛穴庭的生氣,倘若沒了生氣,傳言死屍陰魂就會破棺而出,威脅後人,而從這黃皮子頭像來看,薑莊多數墳墓處於中間的高丘,前後過於空曠,這種高丘的生氣就會被風吹飄淨盡,實為大凶之位。


    本來想著等男主家回來告訴這一切的,沒曾想那一晚,竟沒有看到他回來。第二天莊裏就又出了事兒,放羊的村民在後山樹林水溝裏發現了一具屍體,薑向天,男,56歲。


    難怪男主家一夜未歸,不曾想死在了臭水溝裏,當時見到他就沒了氣息,除脖子那道傷痕外,其他沒任何異樣,就連衣服都是一塵不染的。大伯說看上去像是被什麽利爪給抓破了喉嚨,


    什麽叫死不瞑目,這薑向天的那兩隻眼睛那叫一個大,凸起明顯,瞳孔占據了眼球的全部,想必遇害之時見到了什麽令他害怕至極的事物,手裏的那雙繡花鞋還緊緊的抱在懷裏。


    那天傍晚,薑向天家門口烏央烏央地都是人,紛紛歎息,說這家也不知造的是什麽孽,短短一年,原本完美和睦的一大家子,今天竟全部死去。聽到這,我才突然想起那天下午在薑向天西房的窯洞裏,他說下一個估計就是他嘍,怎麽也沒有想到,還真應驗了他那句話。


    “這鞋子不是大花的嗎”?


    人群裏,一個少婦認出了死者手裏的那隻繡花鞋,所說的大花是靈棚裏躺著的那個,也就是男主家薑向天的女兒,而我和大伯看的是清清楚楚,這隻紅色繡花鞋是薑向天昨天在他老婆棺材裏撿回來的,怎麽這會成了小女孩大花的了呢。


    “二狗子,快過去瞧瞧”!


    一大早就死了人,村長早早就來到薑向天家,推了推旁邊的一個小夥,讓他過去瞧一瞧靈棚裏的孩屍,那個叫二狗子的一臉不情願,但還是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一隻手抓住蒙蓋屍體的百布,久久沒敢掀開。


    看著這貨哆哆嗦嗦,大伯竟讓我去看,我也沒拒絕,也不是沒有顧慮,就是希望不在外人麵前跌份,更不能讓那個五大三粗的二狗子瞧不起。


    走過去,一把掀開了那塊屍布,下麵的女孩早已皮包骨頭,兩隻眼睛也塌陷了下去,全身整個欺負呈黑紫色,一身刺繡紅衣讓我又頓時膈應起來,從頭到腳看下去,這才發現這大花的一隻腳赤著,沒了鞋子,而另一隻看上去,和薑向天懷裏的那隻一模一樣,都是紅底金線刺做而成。


    得知這大花丟的那隻鞋到了她母親的棺材裏時,村民唏噓不斷,說什麽都有,說是黃大仙刨了母親的墳,又殺死了薑向天,接著又拿走女兒大花的鞋子以做威脅。


    而一旁的大伯並不這麽認為,等到村民散盡之時,他一把拉住了村長讓他多留了一會兒,大伯向村長打聽了這薑莊墓地選向的問題,又問了他們所用的先生是哪位!


    所謂的先生,就是和大伯差不多的先生,懂得陰陽風水術。距離薑莊不遠的伍河村有一禿頂老道,一手操辦著兩村的喪事兒,可就自打這薑向天老婆死的頭幾天,宣布了金盆洗手,說是不再主持白事兒,但墓地都是那老道給看的。


    大伯也沒有說破那墓地的詭異布局,村長又請教了大伯,看這薑向天一家兩屍能不能盡早入土,好讓這薑莊村民得以安心。大伯則是掐了掐手指,定了個就近的日子,父女同時入土。


    次日,村民齊聚,抬棺動屍那叫起靈,得由長子或者長女將靈前多日的紙灰瓦盒對準棺頭摔碎,叫做摔紙盆,依照薑莊當地的傳統,喪女未嫁得“搭陰橋”,也就是給死者配陰魂,倘若碰不到搭陰橋的異性死者,就隻能請一隻公雞在棺材蓋上打鳴,又稱“叫魂”,為的是讓魂魄回頭接親。


    一大家子都死絕了,那還有什麽長子長女,當時就隨意找了個二十來歲的漢子,扛起了靈杆。


    出殯隊伍最前麵有開路的,沿途插放“路旗”,都是用五色紙或白紙糊成的小三角旗,指引死者亡魂,隨後再拋撒引路紙錢,以示買通沿路鬼魂。經途多人處或大路口,還要停靈路祭,鼓樂也要停下來演奏。


    大伯和村長打著頭,我跟在兩人屁股後,身後則是一些前來送行的村民,八仙最後,吃力地抬著兩口棺材。


    就快出了村口,卻叫村口的大樹上黑乎乎地掛著一物,由於太遠,也沒看清那是什麽東西。等到走近了一瞧,眾人瞠目結舌連連退步,那黑乎乎地東西竟然是一具幹屍。


    一行幾十人,沒誰敢貿然向前,隻有大伯硬是拉著我走了過去,來到幹屍的正麵,一顆白生生的骷髏頭露在外麵,看樣子也死去了多年,上下沒看出一丁點的血肉。從脖骨到腳,被一件破爛不堪的舊衣服包裹著。


    大伯正要看恥骨辨別性別時,這懸空的幹屍竟左右搖擺了起來,見狀,大伯一把將我推開,讓我連忙捂住口鼻,說是多年的幹屍會自然形成一股獨有的屍氣,這幹屍屍氣又與剛死去不久的屍氣有所差別,毒性也是一重一淡。


    “該不會是薑向天老婆的屍體吧”?


    我做了個大膽的猜測,大伯也沒有否認,思索半天也沒說話,叫來了幾人,說是先將幹屍放下來,薑向天父女二人必須在十二點之前入土,不然就錯過了時辰,不吉利。


    “唰唰唰”!


    就在幾人靠近幹屍的時候,那幹屍又開始了劇烈的搖晃,接著從那破舊不堪的衣物裏鑽出來了兩隻黃皮子,四隻眼睛圓溜溜地盯著隊伍看了大半天,隨後扭頭跑進了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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