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你是誰?”


    我們兩個人同時問了出來。我們互相打量著對方,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我是裴紀中的女朋友!”


    “我是裴紀中的女朋友!”


    這是怎麽呢?原來他又有新女朋友了。


    我和樸太希同時轉過身去。隻看到有輛摩托車正朝著我們直衝過來——正是裴紀中!不知怎麽回事,一看到他,我的心髒就一下子跳到了喉嚨上,他正炯炯然地盯著我,眼光陰鷙、狂熱,而且凶猛。


    他從我和樸太希的中間直開過去,硬生生地把我們兩個人分開了,我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了。


    我趴在地上,抬頭一看,手掌被硬硬的地板擦出了血。


    這時,在我心中積累了一整天的壓抑又爆發了出來,我衝著他大喊道:“裴紀中!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


    裴紀中蠻橫地說道:“對不起,剛好這條路就是我家的,我家的別墅就建在海邊。”


    我驚怒道:“裴紀中,你實在太無聊了!!!”


    裴紀中陰沉沉地說道:“是,我是太無聊了,無聊到開著摩托車找你找了整整一個下午,以至於沒有錯過你和那混蛋的親熱鏡頭!!”


    我氣得血液直往腦門上衝,恨不得立刻發作出來,但是當我一抬頭,忽然看到樸太希下頜的肌肉在微微地抖動著,我突然害怕了起來,萬一他們兩個人要是打起來的話,那事情就越發不可收拾了。


    於是我站起身來,硬是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冷冷地對裴紀中說道:“你讓開,我要回去了。”


    裴紀中沒有放過我,他的眉毛凶惡地擰在一起:“韓依妍,你家裏很窮嗎?”


    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隻得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隻聽得他繼續說道:“你家裏是不是窮得買不起衣服了?如果買不起的話,拿我的襯衫口袋去縫一縫也比你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遮得多。”


    他的話剛一說完,樸太希忽然間就撲了過去,一隻手抓住他的肩,另一隻手緊握拳頭,閃電般地對著他的下巴就揮了過去。


    裴紀中一個措手不及,被他打了個正著,站立不穩,就向後麵栽了下去,脊背剛好撞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一動也不動。


    我嚇得臉都白了,想也不想便撲了過去,伏在他的身上,顫聲喊道:“裴紀中,你怎麽了?”


    誰知裴紀中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他衝著樸太希說道:“混蛋,想打架是不是!”


    裴紀中的話第一句還沒有說完,樸太希第二拳已經又揮了出去。裴紀中踉蹌著向後接連退了好幾步,好容易站住了,伸手一抹,才發現他的嘴唇破了,血正緩慢地從嘴角滲出。裴紀中隨便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定睛看著樸太希。


    我的心裏一咯登,糟了!!隻見裴紀中的眼裏發出蠻橫、獰惡的神情來,那個好鬥的他又回來了!!!我下意識地撲過去,想攔住他,幾乎就要哭出來;然而,裴紀中一把將我推開,我都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裴紀中已經把樸太希撂倒在地板上了,他整個身子都壓在樸太希的身上,拳頭好像雨點一般地落在樸太希的肩膀上、下巴上。樸太希也不出聲,隻是不停地左躲右閃。


    我愕然地望著正躺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團的裴紀中和樸太希,驚惶地什麽也說不出來。可是他們兩個人激烈的打鬥聲早已把和我們一起來海邊露營的帶隊老師驚動了。一時間,有很多人往這個方向衝過來,尖叫聲,警哨聲,撲打聲,鬧了個天翻地覆。


    我遠遠地瞥見帶隊的老師過來了,心裏直叫道大事不好了,要是讓老師發現我們幾個人居然敢在露營期間,在海邊鬧事打架,這絕對會被老師上報學校教務處進行處分記過的。而我這學期因為成績的急速下降,使得老爸老媽對我的學校生活緊張不已,萬一要是被他們發現我被學校記過處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又急又怕,再也顧不上什麽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用自己的身體橫擋在他們二個人中間,大叫道:“拜托你們二個人不要再打了好不好?老師警衛都來了!”


    一直沉默著不做聲的樸太希這時候忽然叫了起來:“依妍,你在幹嘛,快起來,你會被打倒的……”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話才一說完,我的胸口上便已重重地挨了一拳……那是裴紀中的拳頭。


    我的身子當即歪向一邊,一陣痛楚在我的胸口絞緊,我痛得大叫一聲,滾到地下。我的眼前一陣發黑,痛楚使我全身肌肉繃緊,但是仍然沒有忘記對裴紀中和樸太希懇求道:“你們兩個人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說完我便咬住了嘴唇,有冷汗從我的後背上冒了出來。我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朝這裏奔過來,接著我便聽到裴紀中一疊聲的狂叫聲:“依妍!依妍!依妍!”


    有人試圖要把我從地上抱起來,可是他才一碰我,我的胸口就好像要撕裂一樣,於是我忍不住打掉他的手,不讓他再碰我。隻聽得那人說道:“依妍,睜開眼睛看著我。”我睜開眼睛一看,是裴紀中!


    我的心不由得一顫,他正緊緊地盯著我看,臉上因為激動、緊張而顯得有些扭曲。


    我壓抑鬱積了一整天的怨氣突然間就消失了,裴紀中還是像以前那樣地關心著我!!!我一下子把對他的憤恨之氣全忘光了,我隻知道他現在滿臉都是沉痛和憐惜。雖然我的胸口還在痛著,但是有股朦朧的喜悅從我的心中升起,溫暖地包圍了我。


    有急碎的腳步從身邊傳來,緊接著便看到帶隊老師領著眾人過來了,隻聽得他氣急敗壞地嚷道:“怎麽回事,啊?你們幾個到底是怎麽回事?剛剛有同學報告說你們居然敢在海邊鬧事打架!!!你們這些學生呀,老早就警告過你們了,凡是露營期間鬧事打架的同學會被記過處分的!!!難道你們都沒有長耳朵嗎?”


    帶隊老師大概是真的著急了,一連串直說下來也不停頓。我看看裴紀中,他壓根就沒有理會帶隊老師,依舊看著我。忽然間他一隻手伸到我的脖子後麵,一隻手攬住我的兩隻膝蓋,然後貼在我的耳朵邊小聲地說道:“寶寶,乖,現在抱你去看醫生。”說完,便把我從地上輕輕地抱了起來。


    我不禁大吃了一驚,事先我絲毫沒有防備到他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抱起我。緊接著,一股暖流直衝進了我的頭腦裏和身體裏,胸口的痛楚似乎不再重要了,身邊的人我都不在乎了,隻知道裴紀中的雙手正緊緊的抱著我,他的身子緊緊地貼著我,緊得讓我開始有些心慌意亂。


    帶隊老師大概沒有想到,居然有學生膽敢當著他的麵摟摟抱抱,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還敢抱在一起……打完架了還要抱在一起,那你們還打架幹什麽,簡直是……”


    裴紀中瞧都沒有瞧他一眼,隻是牢牢地抱著我,徑直地從人群之中走出來,這時候隻聽到人群裏有一個聲音說道:“老師,帶頭打架的人是我,你處分我好了!”


    是樸太希!我的心頭又是一震!我很想抬起頭來看看樸太希,可是裴紀中把我抱得緊緊地,我根本就動彈不了。我不禁有些眩惑了,這是怎樣的一天啊!!!我本以為這學期我要重新過回以前那種平淡無奇的學生生活,可是裴紀中和樸太希就這樣生生地闖了進來,幾次隨便的過招,便已讓人心驚肉跳,再這樣下去,他們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呢!!!簡直讓人不敢再細想下去。


    我沒有想到裴紀中家的別墅就在離我們班的大本營不遠的海邊,上午我誤闖過一次,並沒有時間看清楚他家的別墅是什麽樣子;現在第二次進來,方才看到原來那是兩層的洋房,門外有一個露天的遊泳池,寬寬的走廊邊豎著有簡單花紋的柱子,從大門進來,一道磨石子路直通正房,我被裴紀中抱進了一間燈火明亮的客廳,整整三麵的落地窗,還可以看到海邊的點點漁火。客廳裏的陳設不多,但是看上去非常地新,不像有人長住的樣子。


    裴紀中將我放下之後,便直奔後房去叫醫生了。我不由地一愣,裴紀中家裏竟然這麽有錢——別墅裏有醫生可以隨傳隨到!!!


    醫生仔細地替我做了檢查,我把不適的症狀一一地告訴他。醫生把測血壓器從我的胳膊上拿下來之後,又伸手翻看了我的眼皮,然後說道:“胸口倒沒什麽問題。會發昏是因為血糖太低的緣故,你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


    我想了一想,除了早上吃的那半碗米飯,我還真的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難怪挨了裴紀中那一拳之後,眼前直發黑,站都站不穩。


    裴紀中在一旁驚跳了起來:“什麽!!!依妍,你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怎麽會有像你這麽笨的人!”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半個小時之後,我被一大片食物的海洋包圍住了。裴紀中家裏的餐桌並不小,可是全部都被擺滿了:飯團、壽司、茶果子、泡菜、熱巧克力、窩芙餅、意大利麵、沙拉醬,大概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食物全部都被裴紀中收羅到他家的餐桌上來了。


    我心花怒放地看著滿滿一桌的碟子,先吃什麽好呢?藍色的小碟裏,裝著蟹肉玉子配著橘紅透明晶瑩的魚卵;那邊熱氣騰騰的小火鍋湯又快熟了;才喝了幾口湯,又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如洗手盆一般大的巧克力杯正在冒著熱氣,中間漂浮旋轉著誘人的鮮奶油;層層疊疊的窩芙餅上,灑著我最愛吃的草莓,有瑪琪朵的糖漿不斷地流淌下來,就好像我的口水一樣。


    我狼吞虎咽地吃著,暖暖的食物滑進了我的胃,不僅暖了身體,也把我的心暖暖地包住了。裴紀中坐在餐桌的那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吃飯,沉痛在他眼睛中燃燒。當我再也撐不下任何東西,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驀地將我的手抓住,貼在他的胸口說道:“依妍,答應我一件事情,今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覺,好好地去上學。”他的聲音裏,一反平常的蠻橫,而變得低沉和憐惜。


    我用牙齒咬住嘴唇,忽然間眼眶一陣地發酸,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話,淚珠便已滾了下來。


    裴紀中惡狠狠地跺了下腳,粗聲粗氣地說道:“我最怕看到你的眼淚了!”


    我委屈地說道:“又不是我要哭的,是你把我惹哭的。”


    他不敢看我的眼淚,鼓著腮幫,臉漲得通紅:“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我抽泣著問他:“不許怎樣?”


    他專製地說:“不許不聽我的話!”


    我生氣地說:“為什麽我就得聽你的話?”


    裴紀中把眉毛一聳,又原形畢露了:“什麽?你敢不聽我的話?卷毛你活得不耐煩了!!”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懂了!”


    他不解地問道:“你懂了什麽?”


    我摔一下頭,走出餐廳,說道:“你一點兒都沒有變,你不懂溫柔,不懂體貼,你要的隻是一個可以乖乖聽你的話的女朋友!”


    他橫跨一步,攔住我:“你不打算聽我的話嗎?”


    我反問他:“你打算從此以後都要我聽你的話嗎?”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悔改的意思:“是的。”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忽然再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這暴君!!!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呢?”


    裴紀中一把將我拉入懷裏,突然吻住了我,他的嘴唇是那麽的灼熱,他的心跳是那麽的沉重,那麽的猛烈。在那一瞬間,我再也想不起和裴紀中之間種種的不開心,總覺得我開始不由自主地在回吻他,我無法分析,無法考慮,無法判斷,我滿腦子充溢的都是愉悅的混亂。


    裴紀中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道:“答應我,依妍,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原諒我。”


    我躺在他的懷裏使勁地點頭:“我會的,我會的。”事實上當他在海灘邊抱住我的那一刻,我早就已經原諒他了,原諒他的不辭而別,原諒他回韓國了,居然不想和我見麵,也不想去猜想背後有什麽原因,管他呢!!!像現在,我能和裴紀中靜靜地抱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裴紀中耳語一般地說道:“還有,你要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許這麽不聽話。”


    唉,我還能說什麽呢,我心醉地歎口氣,隻是點頭點頭再點頭。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聲,我嚇得趕快從裴紀中的懷裏跳了出來,滿臉緋紅地站在一邊。原來是剛才給我看病的那個醫生進來了。


    他假裝好像沒有看到我們兩個人剛才緊緊地抱在一起,說道:“紀中,吃藥休息的時候到了。”


    裴紀中皺起了眉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知道了!”


    醫生轉身出去了,我好奇地問他:“你生病了?”


    裴紀中好像不太願意承認的樣子,隻是支支吾吾地說道:“唔。”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哈哈大笑道:“別騙我了,裴紀中,我還會不知道你的花樣嗎?像你這種長得壯得像牛一樣的人,怎麽會生病呢?”


    裴紀中的臉色仿佛有些變了,但是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反而湊近他的臉,一邊搖晃著他的手,一邊故意調皮地說道:“是不是不想上學,故意編出來的呀?!哈哈,我總算抓到一個你的把柄!”


    然而裴紀中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隻是麵無表情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覺吧,我去讓菲傭給你收拾房間。”


    當時我一點兒也沒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還以為剛才我們抱在一起的樣子被家庭醫生看到了,所以惹得裴紀中不高興,於是也就高興地跟著他家的菲傭上樓去睡覺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片朦朧的意識中醒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我躺在軟綿綿的床墊上,枕著帶著洗衣劑清香的枕頭,一陣清爽的微風帶著熏人欲醉的花香吹了進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裏猜想著這是什麽花香呢,這樣地清香、這樣地沁人肺腑。


    忽然間,我的心底掠過一陣近乎瘋狂的喜悅——原來我是在裴紀中的家裏!我用手枕著頭,微揚著睫毛,凝望著輕輕飛揚的薄紗窗簾,亮麗的緋紅的曙色正從窗口湧入,我可以想象窗外那片旭日初升的天空,一定是非常地絢爛迷人的。


    原來裴紀中的家在這裏!原來這就是裴紀中的家!我從被窩裏伸出手來,響亮地吻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背,又響亮地吻了一下右手的手背,哇,一切都是這樣地新奇。


    昨天晚上被裴紀中打到的胸口又開始有點痛了,因為我的胸口被滿心的喜悅脹得滿滿地,使我無法鎮靜下來,血液裏蠢蠢欲動的歡愉正像浪潮一樣地起伏著。


    我哼著不成調的歌,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床上多了一張毯子,我頓時高興地在柔軟的大床上又叫又跳——那一定是裴紀中在我睡著之後送過來的!!


    我光著腳跳下床,衝到鏡子前麵梳頭。我看到鏡子裏的我是那樣地容光煥發,雖然睡了一個晚上,頭發全部都亂七八糟地翹著,但是臉上散發的那道光芒連我自己都有點不敢逼視。


    突然間,從門外傳來一陣的腳步聲,接著隱約地便聽到有一個女孩子的說話聲音,似乎是和別人在爭執。


    隻聽得她說道:“你真是很奇怪耶!昨天還是我的房間,為什麽今天我就不能進去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正在說些什麽。


    接著又聽到一陣推搡的聲音,似乎是那個女孩子被人攔住了,而她還是硬要往前衝。她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不少,在清晨安靜的房間裏,聽得格外清楚,隻聽得她說:“裴紀中,你給我放手!不然的話我就叫裴伯母過來。”


    當我突然聽到“裴紀中”三個字的時候,全身的毛孔頓時都豎了起來:裴紀中大清早地怎麽會和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拉拉扯扯?!


    我猶猶豫豫地想著,要不要推門出去看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正在這時,我又聽到裴紀中焦急地叫道:“顏沫,別這樣!!”外麵的腳步聲音越來越靠近了,似乎是朝著我的方向過來,緊接著,我房間的門“呼”地一下子被推開了。


    “你是誰?”


    “你是誰?”


    我們兩個人同時問了出來。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麵頰白皙,長相姣好的一個女孩子,一頭烏黑烏黑的長發直瀉下來。


    我們互相打量著對方,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我是裴紀中的女朋友!”


    “我是裴紀中的女朋友!”


    我的眼前頓時一黑,幾乎要向後栽去,事情發展得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覺得有無數顆炸彈在爆炸,炸掉了我從昨天晚上剛剛建立起來的美妙世界!!我和裴紀中久別重逢之後的甜蜜、喜悅竟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我向後退了一步,緊靠在梳妝台邊,覺得自己整個胃都在翻騰著,攪扭成一團。我喃喃地問著正豎立在門口的裴紀中:“這是真的嗎?”心裏竟然還殘留著一線的希望,希望裴紀中能親口告訴我,她正在騙人。


    然而,裴紀中灰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站在那兒,高大的身影在晨光的投射下,顯得那麽地孤寂;他的喉結不停地在蠕動著,嘴邊的肌肉在抽搐抖動著,卻沒有說出話來。


    我的心裏紊亂極了,一種悲憤的情緒徹頭徹尾地包圍住我。我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麽昨天金在宇會說,裴紀中回韓國了,可是他不想見我,原來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昨天晚上我和裴紀中的甜蜜相擁隻不過是一時的假象而已,短暫地就好像泡沫一般,輕輕一碰就破了。


    我凶狠地望著他,眼睛在憤怒地燃燒著,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裴紀中早就已經被我千刀萬剮了!!我啞著喉嚨開口說話了,聲音好像混凝土鋼筋一般地堅硬生澀:“裴紀中,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混蛋,我希望你會下地獄!但願我能殺死你,把你這個無情、善變的混蛋燒成灰,你這個沒有人心的混蛋……”


    我一連串胡亂地喊叫著,頭腦裏昏昏沉沉地,那些我從來都沒有碰過的最惡毒的字眼從我的嘴裏像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忽然間,一直靠在門邊的顏沫走近了我,把一隻手壓在我的肩膀之上,幾乎要把我的肩胛骨弄碎,在我還沒有明白她要做什麽之前,她已經“啪”地一聲,對著我的臉頰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不許你這麽罵我的男朋友!!”


    我當即踉蹌地向後連退了幾步,一下子撞在了床頭櫃上,我緩緩地抬起頭,震懾住了。


    “依妍!!”裴紀中猛的大吼一聲,衝到我的身邊,伸出手來想去摸我的臉頰,他那對充血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可怕。


    我的心裏猝然一痛,然而,我還是凜凜然地看著他:“裴紀中,我總算看清了你!昨天晚上你在我的胸口打了一拳,現在我還你一拳,從今以後我們兩個人就一拍兩散,互不相欠了!!”


    說完,我便伸出拳頭對著裴紀中的胸口便直揮了下去。這時,顏沫忽然在一旁大驚失色地狂叫道:“千萬不能打他的胸口。”


    然而,我的拳頭早已揮了下去,裴紀中竟然也沒有閃躲,隻是在挨了我一拳之後,他的身子突然直挫了下去,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我恨得直咬牙:“裴紀中,裝吧,裝吧,裝得還挺像的!這次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顏沫驚慌失措地朝裴紀中跑過去,我看見他們兩個人抱在地上的樣子,重重地把頭一甩,轉身走出房間。


    當我走到樓梯口正要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整幢房子鈴聲大作,接著便看到有傭人衣冠不整地從房間裏麵直奔出來,一邊小跑著,一邊還扣著紐扣,而且我還看見昨天晚上給我看病的那個醫生也從後房奔出來,我的心裏不由得一咯登,難道裴紀中真的被我打傷了嗎?我隻不過是打了他一拳而已,遠不及昨天晚上他在我的胸口上揮了一拳的力道,他們裴家做事情未免太誇張了吧。


    我有點想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那強烈的自尊心卻不容許我回頭,我不能再看到裴紀中和顏沫在一起的畫麵,連想一想都會讓我的心痛得絞緊。


    唉,原來裴紀中有了新女朋友了!我好像忽然又驚醒過來一樣,一陣尖銳的痛楚就好像鞭子一樣打在我的心上,我跑出裴紀中家的別墅,毫無目的地狂奔下山,滿心的悲憤又湧了上來,我隻是不停地狂奔著、狂奔著……完全沒有看到有一輛運木材的卡車正從林xx道的拐彎處開過來,我還沒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就已經一頭撞了上去……


    我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的意識,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喘氣,我掙紮著想要喊叫,然而才一張嘴,五髒六腑都開始翻攪起來,然而我的腦子裏卻還有一部分模糊不清的思想在活動著,在那劇痛的一瞬間,所有與裴紀中有關的往事,像是風車一般開始在我的眼前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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