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的人總是容易互相猜疑,愛我還是不愛我?


    無意中卻深深傷害了自己的所愛的人。


    我躺在床上,看著從屋簷滴下來的串串水珠,窗外那綿綿密密的細雨已經下了快一個星期了。


    我吃力地挪了挪身體,想把身後的枕頭拉上一點;我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去上課了,在裴紀中家門前遇到的那次車禍使得我的右手骨折了,現在右手上正打著厚厚的石膏,醫生說至少得在病床上躺一個月。


    寶兒還有嘻哈幫的兄弟們每隔兩天便會來我家一次,除了陪我聊天解悶之外,還把這兩天老師布置的作業留給我,但是天知道,那些作業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我滿腦子都在想著一個問題:裴紀中為什麽不來看我?雖然那天在裴紀中的家裏,我因為氣憤難耐打了裴紀中一拳,但我因此被車撞傷了手臂,他至少得來慰問一下呀!而且更奇怪的是,寶兒和嘻哈幫的兄弟們來我家之後,他們從來都不提起“裴紀中”這三個字,仿佛那是一個地雷區一樣,一碰就會全麵引爆開來。難道是裴紀中這幾天又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在心裏暗暗著急,但是強烈的自尊心卻不容許我提及裴紀中,我非得等著他親自來和我解釋一切不可。


    可是,裴紀中還是沒有來。我漸漸地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個人躺在床上發狠地想道:不來就不來!等著瞧吧,就算裴紀中來了,我也絕不會給他開門,我一定要當場就把他轟出門外去!!!他怎麽敲門我都不開!!我雖然嘴硬,可是夜裏卻偷偷地躺在床上流淚。t_t


    發生這樣大的事情,難道還要我先向裴紀中道歉嗎?我望著天花板發呆,一天,二天,三天……我從清晨盼到天黑,又從天黑盼到清晨,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長的一段時間,我每天都躲在房間裏和自己發脾氣。


    我躺在床上,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撥弄著床頭的流蘇燈,有一下沒一下地亂扯著。忽然,我聽到有一陣腳步聲從樓下的院子裏傳來,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媽的,我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從豎了起來……是裴紀中來了!一定是他終於熬不住了想來看我了!我的兩隻耳朵好像天線一般地立著,全神貫注地聽著樓下的一舉一動,然而,沒過一會兒,我徹底地失望了。


    這根本不是裴紀中,裴紀中的腳步總是那麽地匆忙、帶勁,連跑帶跳、風風火火的,好像接下來有一大堆的人在等著他發號施令一樣;而樓下這個陌生的腳步聲,卻是平穩地、不急不徐地。


    我頹然地又重新躺回床上,忽然想起老媽前幾天說過,我在家裏躺一個月,成績會跟不上的,所以便打算幫我找一個家庭老師來補課。這會兒八成是那個家庭老師來了。


    隻聽得那腳步聲往樓上來了,接著又來到我的房間門口,我不由得皺了皺眉,果然是家庭老師來了。老媽推門過來對著我說道:“依妍,我給你找的家庭老師來了,你也該起來念念書了,要是再不念的話,你的會考要不及格的。”接著她對著後麵那人說道:“請進吧。”


    那人進屋來了,我驚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叫道:“怎麽是你?”


    老媽驚訝地問道:“難道你們兩個人認識不成?”


    我連忙掩飾道:“哦,不是,當然不認識,我隻是說……怎麽是你來補課,你看起來這麽年輕,一點兒也不像老師。”-_-


    老媽不由得皺了皺眉,當著客人也不好對我發火,隻是小聲喝道:“你這孩子說話越來越沒有禮貌了。我幫你找的這位是仁夏中學的高材生呢,年年都是班上第一名,教你綽綽有餘呢!”接著老媽又轉身對樸太希說道:“那就從現在開始補課吧,依妍要是不念書,你盡可能幫我教訓她。”


    說完老媽便掩上門走了。


    屋裏頓時靜悄悄地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驚訝地問道:“你怎麽會來我家?”


    樸太希笑笑地看著我:“除了這一招,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其他的方法可以到你家裏來。要知道,你媽可不好對付啊!”-_-#


    我搖著頭說道:“我沒有想到會是你。”我一邊說一邊重新躺回床上:“這些天我一個人呆著悶死了。”


    樸太希走過來,把我的被子拉開一角,在我的床邊坐下,說道:“你都一個人?難道那家夥都沒有來過嗎?我還以為我和他會在這裏狹路相逢,我差點都要帶瑞士軍刀過來了。”


    我的心裏一動,我知道樸太希說的是裴紀中。


    然而,我隻得故作瀟灑地說道:“他怎麽敢來我家,我和我老媽會立刻把他轟出去的。”


    樸太希聽得笑了,伸過手來揉亂了我的頭發:“你呀!!手都動不了,還怎麽轟他!”接著他的手順勢滑下來,輕輕地放在我打了石膏的右手上:“怎麽會傷成這樣?”


    我微微地閃了閃,不願意再一次回憶那天在裴紀中家門前的情景,而是顧左右而言它:“再過半個月傷就會好的。”


    樸太希握住我的手,他的手不像裴紀中那麽粗魯但是一樣地有力,把我握得發痛,他的眼睛熱烈而深邃地望著我,說道:“我知道你以前和裴紀中在一起過,我知道你喜歡他,那天在海灘邊看到裴紀中把你抱走的時候,我以為我再也不會來找你了,但我還是忍了好久,還是來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的心突然間登登地跳了起來,問道:“為什麽?”


    樸太希拉住我沒有受傷的手,命令我道:“搭在我的脈搏上。”


    我又問道:“為什麽?”


    樸太希說道:“你聽到了嗎?”


    我不解:“聽到了什麽?”


    他看著我輕歎道:“因為我的脈搏每天都這樣在跳著:“依——妍,依——妍,依——妍!”


    我微仰著臉,張大了眼睛:“為什麽會是我?”


    他看著我說道:“因為你的脾氣總是那麽地倔強,你的樣子總是那麽地傻裏傻氣的,生起氣來卻又像小孩子,讓我不由自主地想保護你。”


    他的話坦白得令我有些臉紅,我掙紮道:“但是我的脈搏卻是這樣跳著:“紀——中,紀——中,紀——中!”


    他盯了我好幾秒,然後才說道:“可是他並沒有好好地保護你、珍惜你,你看,你甚至因為他而傷成這樣。”


    我固執地辯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撞到車的。”


    樸太希繼續說道:“就算你是自己不小心,可是,你在家裏休息的這些天裏,他可曾來看過你?他可曾打過電話?依妍,為什麽你沒有發現,他渾身上下都是危險的信號,你遲早會因為他而受傷的。”


    我不說話了,頭腦開始變得有些混亂。樸太希的字字句句都像石頭一樣打在我的心上。沒錯,樸太希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裴紀中渾身上下都是危險的信號。


    樸太希把下巴倚在我的鬢邊,熱切地說道:“依妍,我會等你自己慢慢想通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才是守護你的人。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要漸漸地學著把裴紀中忘掉。”


    我痛苦地看著樸太希,終於說道:“你還是做我的哥哥吧!”


    樸太希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已經有一個妹妹了,我不需要再多一個妹妹。”


    我困惑的瞪視著他,他也瞪視著我。然後,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放開了我,轉過頭去,低聲說道:“但願有一種力量可以把我從你的身邊拉開。”接著,他使勁地甩了甩頭,像是要把臉上失望的表情甩開似的,他又恢複了往常的笑容:“算了,依妍,今天我們不說這些了。下周三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我要你見一下我的親妹妹。”


    我詫異地問道:“原來你真的有一個妹妹啊,我以為你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樸太希說:“她真的是我的親妹妹,隻不過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我妹妹跟我爸爸在美國生活,我跟我媽媽在韓國生活,她剛從美國回來不久,你們兩個人一定要認識一下。”


    一轉眼到了星期三,我本來是不想參加樸太希的生日聚會的,於是便以右手的傷還沒痊愈為借口,想推掉這次聚會。但是樸太希嚷道:“依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每天書也不念,隻是眼淚汪汪地躺在床上。你應該出去多參加些聚會。”他甚至有本事說服了我那保守固執的老媽,硬是把手上還打著石膏的我拖到他家參加聚會。


    一走進樸太希家的客廳,我不由地有些呆了,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來,沒有想到派對會如此熱鬧,到處都是笑語喧嘩,人群東一堆西一堆地聚集著,有一些年紀看上去大一點的,估計是樸太希的親戚朋友之類,隻見他們正聚在一起,熱心地討論著什麽。剩下的,就全都是年輕人了,我多數都不認識,大概他們都和樸太希同一個學校。


    我探頭探腦地跟在樸太希的身後,顯然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我的手上又纏著紗布,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舊了,站在衣著亮麗耀眼的人群之中,我沒有來由地覺得自己渺小起來。


    我小聲地問樸太希:“喂,我們這是去哪裏?”


    樸太希依舊拉著我的手說道:“去我房間裏。”


    我驚訝地問他:“為什麽要去你的房間?難道你就這樣丟下滿屋子的客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他衝我神秘地一笑,然後說道:“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


    我更驚訝了:“你有禮物要送給我?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應該是我送你才對,怎麽變成你送我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什麽生日派對,不過是要找個借口出來玩一玩而已。我要送你一樣小東西,你肯定會喜歡。”-_-


    我看他說得那麽肯定,不禁有些半信半疑:“喂,樸太希,你才認識我多久,你怎麽會知道我肯定就會喜歡你送的東西?”=_=


    他的神情越發地篤定了:“你一定會喜歡的,要是你不喜歡的話,你就不用姓韓了。”


    我奇怪地問他:“我不用姓韓,那我要姓什麽?”


    樸太希脫口而出:“姓樸呀!”


    “喂!!你!”我啐了他一口,這才發現我上他的當了。


    當我走進他的房間時,我四下張望著,問道:“你要送的小東西呢?”


    樸太希靠在門口,定定地說道:“你再仔細找找。”


    於是我又四處看了一遍,連天花板也掃了一眼,但還是沒有發現什麽。


    樸太希說:“看看你的腳下。”


    我低下頭來一看,眼眶忽然沒有來由地濕潤起來。


    原來那是一隻純白色的小貓,看樣子剛出生不久,渾身毛茸茸地,隻比我的巴掌大一些。我把小貓從地上抱了起來,那小東西縮在我的掌心裏,也不怯場,也不認生,它正用一對烏黑的大眼睛望著我,然後衝著我討好地“喵喵”叫了兩聲,它那張短短的小臉上,有一個粉紅色的小鼻子,簡直就像是卡通裏的寵物小白貓一樣。


    樸太希說:“上次在海邊露營的時候,你說過你想看寵物小白貓,所以回來後,我就找到了這隻小白貓。”


    我的鼻子一酸,差一點眼淚就要掉下來。我恨恨地跺下腳,說道:“樸太希,你幹嘛對我這麽好,再這樣下去我會愛上你的。”


    樸太希笑道:“我就是要讓你愛上我呀!”


    我很沒有底氣地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會的啊!”


    樸太希說道:“依妍,總有一天你會的。”


    我低下頭來打量著那小貓,它也歪著頭打量了一下我;我皺皺眉頭,它也跟著我皺皺眉頭;我故意聳著鼻子想要嚇它,它也聳聳鼻子,結果卻打了個哈欠。我和樸太希都被它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樸太希說:“我把它買回來之後,還有些後悔,因為它實在太笨了,我教它自己刷牙,隻是它居然學了兩個星期還是沒有學會。”


    我笑得直彎下腰去:“你教它自己刷牙?”


    樸太希說:“是啊,我還特意給它買了最小號的兒童牙刷,教了它好久,可是每次它不是把牙膏弄到頭頂上,就是把牙刷插在自己的鼻子裏。所以,依妍,你把它抱回家之後,一定要多花點時間教它。”


    我笑得更歡了,自從我在海邊無意中遇到裴紀中之後,糊裏糊塗地就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再也沒有像現在笑得這樣開心過。


    我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擦了擦眼淚,對樸太希說:“好的,那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地管教它,它要是不乖,我就讓它在洗手間裏罰站。”


    可是一想到小白貓可憐兮兮地在洗手間裏罰站的樣子,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忽然門被推開了。有個女孩子衝了進來。


    “哥,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了你老半天了,樓下都要切蛋糕了。你怎麽還不下去?”


    樸太希笑笑地指著我說道:“我們正在這裏進行小白貓的學前教育呢!”


    我把懷裏的小白貓舉了起來,轉過身來對她說道:“看看,很乖吧……”


    忽然間,我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我覺得由體內冒出一股冷風,風力三至四級,風向自下而上,而我麵頰的肌肉再也放鬆不下來,嘴巴驚愕萬分地張著。


    “原來是你!”那個女孩子先說話了。


    樸太希驚訝地問:“你們兩個人認識嗎?”


    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而不穩定,兩個星期前在海邊的那一幕幕像潮水一般重新在我眼前翻滾著。


    我沒有想到,裴紀中的新女朋友竟然是樸太希的妹妹!


    樸太希又問了一句:“你們以前見過麵了?”


    然而,我的喉嚨幹澀地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樸太希的妹妹打量了我一下,又看看我手中的小白貓,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說道:“哥,昨天夜裏我和你求了半天,要你把這隻小白貓借我玩幾天,你卻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你是要送給她的啊!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外表這麽普通平凡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力量,短短的半個月裏,先是和我搶男朋友,然後跟我爭這個小白貓,接著該輪到和我搶哥哥了。”


    樸太希一臉的困惑,顯然他還沒有弄清楚我和他妹妹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他對她的妹妹解釋道:“我想你有些誤會了,這是韓依妍,我們是這個學期才剛剛認識的。這是我妹妹,樸太真,到美國之後她又改名叫顏沫了。”


    原來如此!!我在心裏暗叫道,那天早上在裴紀中的家裏,我聽到裴紀中叫她“顏沫”,但決計也想不到原來她是樸太希的妹妹。


    樸太希的妹妹又是一聲的冷哼:“原來你叫韓依妍。我正想著找你呢,你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我根本不想和她爭辯,也不想說什麽,隻是默默地轉過身,把懷裏的小白貓交回樸太希的手上,輕輕地說道:“我先回去了。”然後,轉身便走了。


    然而,當我走到門口時,樸太希的妹妹卻伸出一隻腳來,橫擋在門口不讓我走:“這麽快就想走了?今天不在我家裏住嗎?晚上好勾引我哥!!”


    “你怎麽能對依妍說這種話!!!”樸太希對他妹妹喝道。


    我抬頭看著她,迎向她的挑釁的目光,輕輕地說道:“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


    樸太希的妹妹仰頭冷冷地一笑:“哦,是嗎?你沒那麽大的本事?可是你卻有本事把裴紀中打到吐血住院!!”


    什麽?!!


    頓時,她的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在我的耳邊炸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


    我驚跳起來,喃喃地問道:“你說裴紀中住院?他吐血??沒人告訴我啊!!!”話還沒有說完,成串的淚珠已經滾下我的臉龐。55555555555


    她惡狠狠地說:“是呀,還不是多虧了你的那一拳!!你哭什麽哭!!這會兒你在我哥麵前裝可憐,當時你出手打裴紀中的時候為什麽就不可憐可憐他呢,我早就警告過你,千萬不能打他的心髒!!”


    我驚呆住了。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失眠的滋味折磨著樸太希的每一根神經,他的眼睛因為失眠太久而脹痛著,然而,卻怎麽也無法讓眼睛閉上。


    今天晚上在裴紀中的病房裏看到的那一幕幕情景依舊在樸太希的腦海裏回轉著,久久無法忘懷。


    自從在生日派對上,妹妹無意中說出裴紀中住院的消息之後,他看到平日裏那個樂觀、堅強的韓依妍,竟突然削瘦下去了,眼睛凹了進去,臉上的表情古怪而奇異,眼神裏充滿著某種不顧一切的固執,她根本不管晚上八點之後,醫院就不許家屬探訪的規矩,甚至完全沒有理會護士的阻攔就衝進了裴紀中的病房。


    樸太希緊緊地跟在韓依妍的身後,生怕她出什麽意外。她身上那種野性的、堅定的激情,簡直令他感到心驚,那份激情像極了一個人——權佑熙!他以前的女朋友!一想到這個名字,他的心裏便被深深地刺痛了,當年他因為和另一所學校的幫派在學校操場單挑時受了重傷,佑熙的身上也表現過相同的野性的、堅定的激情,並且因此替他活生生地擋了一刀,單挑的結果是,樸太希贏了,可佑熙卻離開了他,永遠地離開了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最初的那幾天裏,他像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一般,每日把自己深鎖在房間裏,對著牆壁瘋狂地捶著,瘋狂地吼著,然而卻怎麽也喚不回佑熙。從那以後,樸太希便在心裏暗暗發誓,今後絕不再參加學校裏任何一個幫派,也絕不再談戀愛了,因為一個連自己的女朋友都沒辦法保護好的男生,還有什麽資格談戀愛呢!!


    直到這學期,他偶然間遇到承原高中的韓依妍,深埋在心底已久的那份激情突然像火山一樣地爆發出來,這麽久以來,他早已學會內斂地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依妍的出現,卻使得樸太希長時間的努力毀於一旦,在學校的人群裏,她看起來總是那麽地不起眼,可是一到特殊的時刻,她的身上卻有一種不同於其他女生的倔強、任性還有堅定,看著她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著,一種憐惜之情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很想為她遮風擋雨,好好地保護她,讓她從此以後不再受傷害。


    可是今天晚上在醫院裏,他卻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他跟在依妍的身後,一起推門走進裴紀中的病房,一進門便被撲鼻而來的藥水味、酒精味、消毒藥品味嗆住了。但是依妍一點也沒有停滯,她徑直地走到裴紀中的床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裴紀中。裴紀中正仰躺著,臉色蠟黃,麵頰瘦削,渾身插滿了管子,護士說他剛剛打完鎮靜針睡著了。


    然而,依妍仍然向前邁了一步,半蹲在他的床前,她伸出手,輕輕地撫mo了一下裴紀中的臉,全然不顧病房裏還有其他人,護士又想過來阻止依妍,但是樸太希一伸手將她拉住了,悄聲地說道:“你讓他好好地呆一呆吧。”


    接著,隻聽到依妍輕輕地對熟睡中的裴紀中說道:“裴紀中,你真壞,你真是壞極了,身上有病為什麽不告訴我?就這樣白白地挨了我一拳。我真是太傻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你的不辭而別,還有,你從美國回來之後,卻又不想見我,一定是有著你的理由的,對不對?那天晚上,在你家的別墅裏,你要我答應你,今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珍惜自己,當時我還想呢,哪有那麽多的事情發生呢!我真傻,我早該猜到的。”


    接著她沉默了片刻,又把自己的頭撲在裴紀中的床沿,從背麵看過去,她的雙肩在不停地抖動著,似乎在哭泣,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又毅然地抬起了頭,對熟睡中的裴紀中說道:“裴紀中,我答應你,我會的,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珍惜自己,不讓你為我操心。但是,也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不管是好是壞,你都要告訴我知道,好不好?千萬不要再像上次一樣,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卻一個人承擔著,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好痛!”


    樸太希看到有淚珠滾落在床沿,他默不作聲地站在後麵看著依妍。護士小姐終於忍不住了,又上來拉依妍,說是再不走,就要按鈴叫醫生來了,病人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了。


    無奈之下,樸太希隻得和依妍出去了。誰知,才一走出裴紀中的病房,他們便遇到聞訊趕來的寶兒和金在宇。


    一直到這時,他們才從金在宇的口中,得知了裴紀中在美國時所發生的一切。


    那時,裴紀中剛到美國。因為在家裏和父母親頻頻衝撞,再加上突然間換了新的生活環境,他的心情一度陷入了低潮。他既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更是被嚴禁玩嘻哈樂,所以鬱悶的他隻好選擇玩賽車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誰知,他就這樣出意外了。有天他和一幫車友玩車,當他開到賽車道的拐彎處時,賽車的製動器突然打滑了,他的車當場就飛了出去,撞到路邊的護欄之後摔得粉碎,而裴紀中當即就被隊友送到醫院,他的胸肋骨被折斷數根,差一點就傷及心髒部位,可是他卻因為失血過多在醫院昏迷了數天。


    然而,就在這緊急關頭,醫生卻告訴裴紀中的家人,因為醫院的血庫裏再也沒有適合裴紀中血型的血了,也就是說,除非接下來能找到與裴紀中血型相匹配的捐助者,不然裴紀中的生命就危在旦夕,這一個打擊對於裴紀中的家人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如果是遇到了其他問題還好,多花些錢就行了,反正裴紀中家裏多的是錢;但是他們卻偏偏遇到這麽一個就算花再多的錢也解決不了的問題。


    短短的幾天裏,裴紀中的母親一下子變得憔悴了,頭發在一夜之間花白了一半,就在裴紀中家裏一籌莫展的時候,樸太希的妹妹帶著希望出現了。她是裴紀中在美國新學校的同班同學,她告訴裴紀中的父母,她願意輸血給裴紀中,因為之前在入校體檢的時候,她就發現全班同學裏,隻有她和裴紀中的血型是一樣的。


    這個意外的驚喜帶給裴紀中家裏莫大的安慰,因為這就意味著裴紀中有救了!不久之後,裴紀中果真蘇醒過來,在美國醫生的指導之下,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地恢複起來。事後他才知道,原來為他輸血的女孩,竟為他做了如此大的犧牲:她本身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然而,她為了能夠救活裴紀中,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危,毅然決然地獻血給他。


    裴紀中大大地被震撼了!他沒有想到在這個女孩瘦弱的外表之下,竟蘊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如此堅韌的性情,於是他答應她,決意要在今後的日子裏,好好地照顧她,好好地守護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和挫折。


    在裴紀中的傷口接近痊愈、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裴紀中的母親堅持讓裴紀中回韓國老家的別墅裏休養。


    就這樣,裴紀中悄悄地回韓國了,然後無意中被依妍撞見了,又無意中被依妍在舊傷口處捶了一拳,然後,他又住院了……


    當大家坐在裴紀中病房門外的長椅上,聽著金在宇講完裴紀中在美國所發生的故事之後,氣氛一片凝重,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都有些聽怔了,聽傻了。沒有人會想到,一向生龍活虎、竄上蹦下、暴躁蠻橫的裴紀中,竟然會遭到如此重大的變故,可他卻還能為別人著想,希望別人能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照顧自己。


    樸太希一眼不眨地看著坐在他對麵的依妍,她眼裏已沒有了淚水,卻燃燒著兩小簇熾熱的火焰。樸太希感到一陣的心痛,他忽然有種模模糊糊的預感,他再也得不到依妍了。當金在宇在述說裴紀中的故事時,他看到依妍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是對裴紀中的諒解以及深深的愛戀,那份感情濃稠得令他感到嫉妒。


    他坐在依妍的對麵,胡亂地扯著自己的衣角,腦子裏是迷亂的,心裏是苦楚的。他隻能假意地安慰自己:她並沒有什麽了不起!她隻是個魯莽、任性而且脾氣倔強的女孩,


    他一把將襯衫最底下的紐扣扯掉,天哪!!這種女生車載鬥量,滿街都是!為什麽他還是喜歡著她?為什麽他滿心滿意、全身心想著的,都是這個女孩子!!!這個從來沒有認真在乎過他的女孩子!!生平第一次,他為自己這份滿溢的熱情感到狼狽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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