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的心也揉碎了,淚眼朦朧的,一步一步走上來,重重的扶住了楚清河的雙臂,“我的清河,我的女兒,你讓娘好生想念啊……”


    楚清河眼中的淚,不斷的往下落:“娘,對不起。清河實在是個不孝的女兒。”


    母女倆人攙扶著雙雙起身,“讓娘看看你,讓娘好好看看你……”楚娘顫抖的雙手撫摸著楚清河的臉龐,“你瘦了,但更好看了……這三年多,娘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是不是吃得好穿得暖住得好,是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夫人放心,有我們王爺在,斷不會讓王妃受半點的苦。”


    忽然從那布簾後,走出一名男子。


    緊跟著那男子身後又走出一名女子,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隻見眼前這一男一女長得很是相似,似乎是對年輕的兄妹。


    楚清河解釋道:“娘。他們是南隱國人,是伯顏派到我身邊保護我的一對雙生兄妹。”


    楚娘的目光放在那孩子身上,“那這孩子是……”


    楚清河也看向那孩子,孩子在那女子懷中安靜的熟睡著,“是娘您的外孫兒。”


    “是你,你的孩子?”楚娘眼眸睜大,雙手微微的顫抖,走兩步過來細細的看了眼厚厚鬥篷裏的男孩,約莫兩歲的模樣,生得細白圓潤,濃眉大眼,很是可愛。那抱著孩子的女子道:“他是我們的小世子,叫淩兒。王爺說,要讓夫人親眼看到自己的外孫。要讓夫人看到,王爺將全部的愛都給了王妃和小世子。”那女子雖然帶著濃厚的口音,但卻說得一口流利的齊燕話。


    “三姐。”“三姐!”


    楚清綿楚清舞相繼走了進來,見到楚清河的那一刻也是熱淚盈眶。


    “綿兒,舞丫頭。”楚清河露出欣喜的神色。


    楚清綿伸手便將人抱住:“三姐,綿兒好想好想你啊!”


    姐妹相擁一番,楚清河見楚清舞神色不寧,似乎有什麽心事。但現在卻不是管楚清舞心事的時候,楚娘低聲道:“清河,你怎麽會在這時回來?”楚清河拉著楚娘的手說:“我聽說苼兒在戰場受了重傷,危在旦夕,所以不顧伯顏的勸阻,執意要回來看看才安心,伯顏見勸阻無用,又見我思家心切,索性讓我將淩兒也帶回來讓你們見見。”


    楚清河麵色一頓,道:“隻是沒想到,苼兒她人平安的醒過來,卻被打進了大牢。其實女兒早就到了帝京,奈何女兒現在身份尷尬,所以沒能早來見娘。之所以深夜回府,也是怕被人發現。更是……怕爹責怪女兒,不肯讓女兒踏進家門。”


    楚清綿道:“三姐,雖然爹生氣,可爹從來沒有停止過想念三姐。綿兒很多次都看到,爹他一個人在深夜裏,悄悄的進到三姐你的房間,睹物思人呢!”


    楚清舞也開口道:“是啊,三姐。爹他雖然麵上生氣,但心中是想念三姐擔心三姐的。”


    楚清河說:“隻是,我卻沒臉見爹。”


    楚娘問:“那你藏身在何處?來的時候,可被人發現不曾?”


    楚清河想了想,說:“我們隱蔽得很深,別人倒也想不到我楚清河還會回來。隻是方才在府門外,夜色深沉,寒夜風冷地滑的,不想馬車趕得急從暗地裏衝出來時撞倒了一個姑娘,我見那姑娘幾分麵熟,好像……好像是當年到府上來的小七?我見她手上似乎被撞傷了,給她遞了條帕子,但那孩子兔子一般,沒等我開口,人就急匆匆的跑了……”


    楚娘歎道:“幸不是外人。是小七,那孩子見我擔心你二哥,就一人跑去找你二哥去了。”


    ……


    “二公子!二公子……”深夜人靜的帝京大街上,小七茫無目的的奔走著。走了不知多遠多久,她才發現,自己什麽忙也幫不到。連二公子會去哪些地方她也想不出來,她又怎麽替夫人找得到二公子呢。對自己的失望和疲憊讓她沮喪的放慢了腳步。


    瘦小的身子,在這寒夜裏凍得瑟瑟發抖。低頭看看沾了道邊肮髒積雪的布鞋,鞋子被水濕透了,腳趾頭又腫又痛。她坐在一間鋪子下,揉了揉發酸的小腿,茫茫的看向泛著幽幽青色夜光的街道。打更的人,遠遠的從那頭走過,清冷冷的夜空,映著她嬌小的身影。


    “呲……”手臂上,傳來熱辣的痛楚。


    她抬起右手手臂,隻見衣袖被刮破了,還刮傷了一塊皮肉,這一路流了不少的血。


    剛才馬車上的女子,是三小姐吧?她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真笨啊,剛才因為害怕急匆匆就跑掉了,現在回想起來,那馬車裏的人,不就是三小姐嗎。三小姐回來了,夫人應該會好過一點呢。


    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子越來越冷。


    小七站起身來,忽然想到曉山曾對她說過的話。


    曉山說,二公子喜歡到花街和朋友喝酒,說是二公子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借酒消愁。對了,二公子一定是去找朋友了。以前和爺爺賣雜貨和小吃,因為花街深夜人多,那些富人出手又大方,所以她經常會陪著爺爺到花街買賣。帝京其他地方她不熟,但最繁華的花街,她是知道的。


    西月館。


    花紅柳綠自古就是花街的特色。這西月館更是這街上數一數二有名的館子。裝潢之豪華,布局之奢靡,姑娘之美貌,處處都可見大氣的風範。來這裏的人不是達官貴族,就是王公皇戚。


    紅紫相間的珠簾,滴滴嗒嗒的讓人掀開,屋子裏正是春宵一刻,芙蓉帳暖。這夜半之時,正是花街無數女子施展妖媚床術的時候,多少的男子一擲千金,來此尋歡作樂。


    “大公子……”


    帳子裏春床被搖晃得嘎吱作響,男子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悅:“什麽事?”


    “您猜小的在外頭碰到了誰。”


    “有話快說,擾了爺的興致,你是找死嗎。”


    “小的碰到了那太傅府的……小七姑娘……”


    層層的香羅軟帳被一條手臂霍地掀開,“她?”


    那下人道:“正是她。好像是出來找太傅府的二公子楚文景,不知怎麽到了這,怕是迷了路……”


    蕭驁低沉的笑了聲:“迷路?好一隻迷路的羔羊……”


    “爺……”女子水蛇般的身子滑上蕭驁赤倮的身軀,“快來要奴家呀……”


    蕭驁將那女子推開,“滾出去!”


    女子是見過這蕭驁發火的,遂立馬識相的閉了嘴,拿起衣裳就快快的退出了房。


    蕭驁披上一件外衣,“那對白玉珍珠耳環,送到她手裏沒?”


    下人道:“送了。這小七姑娘每日都有事兒出府,又時常的在後院裏幹活,很容易搭上話。”


    蕭驁道:“她說了什麽?”


    那下人說:“她本想退回,但小的沒讓,她就收了。”


    蕭驁勾起一道笑意:“很好。”


    ……


    小七又怎麽知道,楚文景在此種煩亂焦躁時期,如何會來花街喝酒澆愁,他想見顏玉都來不及,是巴不得能插上翅膀將顏玉帶到天涯海角雙雙私,奔。當然,楚文景就算想也不會私,奔。當年他是看著楚清河跟了獨孤伯顏後,他爹和娘痛苦的樣子,雖然他不受他爹的喜歡,但還算是個孝子,怎能讓爹和娘再受一次那樣的打擊。


    辛酉門上,楚文景穿著官服,持戟走來。


    “大人不是休假在家,怎麽這半夜的來巡崗了?”


    翁道裏正在巡夜的一群熟悉的大內禁衛看到楚文景打招呼道。


    “年底宮中事情多,燭火也多,我不放心所以來瞧瞧。這裏有我來守著,你們到西側的閘樓去看看!”楚文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等那些禁衛走了,他抬頭看看翁道盡頭,環顧四周抬步走來。


    此時已近四更的天了。宮中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翁道盡頭有一扇耳門,他站在門口大約等了片刻,就聽到敲門的暗號。


    楚文景眼神精光四射,欣喜之情躍於言表,環顧四周無人,將耳門打開。一人立即便就撲進他懷中,二人相擁相吻,甚至連看也沒看,彼此就知道對方是誰。楚文景血氣方剛,本就心中如有火燒,急得五心煩躁,此時顏玉整個人撲上來,所有的熱情和痛苦都被點燃,抱著顏玉壓在宮牆上,一番發瘋的熱吻。


    “文景!文景……”顏玉哭得雙眼紅腫,抱著楚文景的臉胡亂的親吻著。


    “玉兒!玉兒!”楚文景也雙眼發紅,滿滿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文景……”顏玉睜著美麗的眼睛,似乎想要將楚文景的臉深深刻印在心底裏。


    “跟我來!”楚文景一拉顏玉,閃身就進了耳門旁的一間放置旌旗和兵器的小雜物間。


    那耳門上自然有宮內接頭的一名宮女在把風。


    “幾個月不見你,玉兒,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楚文景毫不含糊的傾倒著滿腔的熱情,捧著顏玉的臉含恨道:“玉兒,我不能看著你嫁給那惡霸,玉兒!”


    顏玉掉著晶瑩的淚,咬著唇,沒有說話,卻動手將肩頭厚厚的衣裳滑下。楚文景驚訝的阻止她,“玉兒,你要做什麽?!”顏玉無怨無悔道:“文景,顏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鬼,顏玉現在,要把這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給你!”


    楚文景麵上又驚又痛又浮上一抹羞赧的紅潮,目光卻無法從顏玉凝滑坦露的香肩上移開,“玉兒,我一直想要你,可就是怕你委屈,所以不敢碰你。我的一片真心,旁人又豈會懂得!如今你這般,不是讓我更加心疼你……”


    顏玉含淚笑著,目光裏是習習閃爍的光芒:“我顏玉是什麽人,敢做就敢當。如果我怕被人罵,還會和你在一起嗎。我什麽都不怕,就怕你難過。”


    “玉兒。玉兒……”楚文景內疚的一拳揍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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