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和風清暖。


    “連苼,你累了我背著你。”雪成知道她是說的心累,他願意做守護她的月光,默默照亮黑暗中她迷失的心靈。她累了,他就背著她走,她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走到寢宮的時候,她仍舊清醒著,不知趴在他身上說了多少的話,雪成隻是默默傾聽著,芳容和靜如見了他們這般模樣,輕聲詢問:“太子,是否需要備澡水?”


    雪成道:“算了,就讓她邋遢一回,打水來我替她擦擦就行了。”


    “是。”芳容和靜如便端來水和帕子。


    將連苼放在榻上,雪成將她衣裳褪下,替她擦擦身上的汗水和髒汙,一股淡淡的酒氣彌漫在屋子裏。連苼忽然纏著他脖子將他拉下來,迷蒙的眼神濕潤中閃爍著許許多多明亮的星光,分外的媚人:“……抱著我。”


    她埋在他脖子裏,呼哧呼哧的喘著熱氣,倒是瞬間弄了他一身汗水,“連苼,你……”她的嘴唇火一樣滾燙,貼在他肌膚上胡亂的蹭,鼻涕口水淚水蹭了他一身,雪成莫可奈何的笑了起來:“連苼,你再不乖乖躺下,今夜我便不預備做君子了……”


    那愛熾熱纏綿。


    那愛像火溫暖,將熱量都送進連苼的心房裏。


    明麗的絲幔在斑斕的燈影下,隨著愛搖晃。


    東宮裏情意綿綿。


    一夜癡纏。


    “賤人!”蕭驁自汴州戰場歸來,沒想一進門,便有婢女給了他幾封男人寫給小七的情書,還有小七所贈的帕子,蕭驁怒不可遏,於溫蘭的藥房裏尋到了正在鋪撿藥草的小七,狠狠的甩了小七一個巴掌。


    蕭驁不在的日子,溫蘭擔心蕭驁正房妻子會刻薄小七,暗算小七腹中胎兒,便將小七安排在她園子裏,讓小七做一些曬草藥的活,隻對蕭驁正房說人手不足,那女人便也不便說什麽。


    哪裏知道小七還是遭了人算計,蕭驁最是個傲氣的人,如何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在他外出時分,背地裏與男人勾三搭四。


    小七嚇得臉色發白,捂著臉:“你……你回來了?”


    “我要是再不回,你是不是就要跟男人上床了!”


    小七害怕往後退:“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蕭驁本還高興的買了禮物欲送給小七,出門這些日子,倒也有些甚為想她,豈知進門就被羞辱,一時間被怒火衝昏了頭:“說!你肚子裏的野種,究竟是不是我的!”


    小七整個被蕭驁掐著脖子,抵著牆壁提在手中,懸空的腳不停的踢打著,小七憋得臉發青,恐懼的拍打著蕭驁的手臂:“不……,不是……你……你放……手……”


    “驁兒!把小七放下!”門外早已是一團亂,溫蘭和香冰聞聲後急匆匆趕來,便見小七被蕭驁掐在半空裏,像破布一樣甩著。


    “都給我滾開!”蕭驁怒喝。


    “做了我的女人,還敢背著我找漢子,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寂寞難耐了!敢給我戴綠帽子,就該知道後果!”


    “不……”小七絕望的被抽走了氣力和呼吸,隻覺恐懼伴著驚魂籠罩而來,身下忽然絞痛,一股股溫熱的液體淌了出來。


    “啊!”香冰大叫:“大公子,快鬆手吧,小七懷了孩子,可經不住你這氣力,小姐,小七流血了!”


    蕭驁聞聲低頭看去,隻瞧著小七身下漸漸染開一片腥紅,血水順著她的褲子從裙子底下一路淌下來。


    霍地送了手,小七順著牆壁倒在地上,她看著眼前血紅無限闊達,撲簌掉下兩顆淚水:“孩……孩子……”


    眾人七手八腳跑上來,蕭驁一時間僵在原地。


    “小七!孩子醒醒!”溫蘭使勁兒掐著小七的人中。


    小七臉色蒼白得像紙片,汗水涔涔,麵如死灰,奄奄一息,眼裏的神色絕望又悲慟萬分:“我的孩子……不……”


    蕭驁猛然清醒,衝上來將小七打橫抱起飛快往外走,溫蘭緊跟出來:“香冰,拿我藥箱!準備熱水!”


    那門檻兒下,紛亂的場麵裏倚著冷笑的麵孔。


    “少夫人,您瞧,流了好大一片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極好。”女人輕蔑冷笑:“別以為躲在二娘的羽翼下就能萬無一失,賤人,勾了我男人不說,還敢進門來做了側室,想生孩子,我教你死!”


    而另一邊屋簷下,也立著幾個人影。


    “小姐,這大少夫人可真夠狠的。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淩華音冷淡的看著家中發生的一切:“蕭驁此人自負甚高,似他側室那樣的女人,又怎麽可能背地裏和男人來往,和他弟弟比起來,差得遠了。那叫小七的女子,也委實可憐又可惜。”


    “可不是。虧得小姐選了個好的。二公子不論哪方麵都是極出色的。就是……”婢女抬頭覷了眼淩華音。


    淩華音知道婢女想說什麽,蕭絕很少碰她,兩人見麵也是不冷不熱,他在外頭養著楚家小姐楚清舞,如今可謂人盡皆知。


    淩華音冷了臉色:“我看中的是蕭家,不是他的人和愛!”


    是嗎?可是小姐近來總是會在意二公子回沒回,又或是問二公子是否又上外頭找那狐狸精去了。和從前毫不在乎的小姐相比,可是變了很多。


    婢女沒敢把心裏頭的話說出來。


    早朝的鍾聲,於皇宮上空響徹帝京城。


    朝堂上太監宣讀的旨意伴著尖細嘹亮的嗓音回蕩在連苼的耳中:


    “齊燕罪女楚氏清河,懷仁十二年與敵國王爺私通,棄家而去,不孝不義,不仁不德,叛國通敵,罪大惡極。今南隱揮兵攻打我齊燕,兩國交戰,罪女清河對我齊燕朝倒戈相向,認賊國為父,而今降之,經內閣判決,聖意裁度,秋後斬首,欽此!!!”


    “爹!難道真要看著清河被斬首示眾!”


    太傅府書房裏,楚文景急得跳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開始調四弟出兵抗敵,那老賊心中早就有所打算!如今老賊和那蕭龐聯手想對付我家,派四弟去,誘捕三妹,他們想把我們逼死!我不能看著三妹被砍頭,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


    “文景,你先冷靜下來。”大哥楚文修道:“爹又何嚐想看到……看到清河被斬首示眾。”


    “文景,都是大人了,還是如此毛躁。”雲雅公主附和道。


    “可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同樣急性子的顏玉也著急的說:“他們這樣,顯然是要我們太傅府難堪,倘或清河真以通敵叛國名義被斬首,怕是有不少朝中之人,為求明哲保身,疏遠我們!”


    “對!玉兒說得對,他們就是想讓我們變成孤家寡人!”


    楚文景急得團團轉,踱步來踱步去:“可恨那歐陽超狗賊,如今大權在握,一些的牆頭草便乘勢倒戈,可惡!攪得朝廷一派烏煙瘴氣!實在可惡!”


    “我可憐的女兒,她腹中還懷著骨肉……”


    楚娘已經是痛不欲生。


    “爹,娘,快想辦法救救三姐吧,要不,要不我們劫獄!”楚清綿年少懵懂,唯一想的便是不願楚清河被砍頭死掉。


    “綿兒。”楚文修搖頭道:“他們等的就是我們出手,若真劫獄,那我們一家就全都完了。”


    “綿兒也知道啦……可是就麽有辦法了嘛?”楚清綿並沒有沮喪:“我們想辦法呀,我想一定有辦法救三姐的!”


    眾人不語。


    雲雅道:“清河是自己選擇她的路,也許我們可以理解,那是愛的力量。但清河身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早在她選擇了獨孤伯顏的那一刻,就已經烙印在她身上,我們多動一步,便亦會同她一樣,粉身碎骨。”


    雲雅歎息:“要救清河,也許隻有指望獨孤伯顏。可剛從汴州傳來消息,南隱皇帝聞王妃被俘,獨孤伯顏上書調兵救妻,被他皇兄拒絕,不僅如此,反而還收回其一半兵力。可見南隱皇帝一早便想借此機會,壓倒勢力愈趨擴張的獨孤伯顏,除掉隱患。獨孤伯顏若要救清河,勢必孤身犯險,那時候不過是魚兒入網,自尋死路,救走清河的希望微乎其微。……”


    “都無需再說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楚蔚低沉開口道:“我楚家,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爹!!”眾人齊齊開口。


    楚蔚卻越過眾人,看向一直坐在旁邊,也沉默不語的連苼:“苼兒,你可聽到為父的話了?為父知曉你在外頭頗有朋友和勢力,但此事關係甚大。至於清河,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走出去的那一步,就該料到今日結果!”


    連苼抬頭望一眼正齊齊望著她的家人,起身忽然眼裏射出危險的精光:“爹————我們反吧!”


    此話一出,頓如驚雷擲在地上,炸得人各個臉色發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騰莫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寸寒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寸寒芒並收藏王騰莫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