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頭和秦一分別戴上麵具,護衛在秦馳左右。


    秦馳佇立於廝殺的現場外圍,正好有個敵人滾落到他的腳邊,他劍鋒揮出,瞬間割斷了對方的咽喉。


    鮮血濺落青石板地麵。


    殺人之時,幹脆利落。


    此次秦馳帶來的人是對方護衛人的數倍,將院中的護衛一一逼退,擊飛一人直接砸開了院子裏樓閣的大門。


    忽而從裏麵湧出十餘名持刀的麵具護衛,保護著兩個男人出現,看情形是要撤退。


    戴著惡鬼麵具的那個男人,身著黑袍,是重點保護對象,其次是跟在身後的文士。


    兩人和秦馳一樣披上了鬥篷,想將身形遮掩。


    一道暗器射向黑袍男人。


    但中途讓一人揮劍擊落,頓時數名護衛以身擋在主公麵前。然而洪老頭撤向黑袍男人的暗器隻是幌子,幾乎同時有一枚暗器擊向後麵的文士。


    將文士的兜帽掀開。


    赫然露出了晏先生的麵容。


    很快他又躲避到護衛身後,重新拉上了兜帽。


    黑袍男人一邊退走,一邊敏銳地朝秦馳的方向望去,秦馳隱於夜色當中,他隻能見到有人影站在那裏,卻看不清是何人。相反,屋簷下燈籠高掛,讓他們一行人處於燈光之下。


    四周的殺氣和血腥味愈發濃重。


    秦馳沒有說話,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氣場,卻讓人感到如山般的重壓。其間感受最深的便是離他最近的秦一和洪老頭。


    兩人無需多言,即知秦馳生氣了。


    秦馳壓低嗓音問:“看清了嗎?”


    “看清了……”


    洪老頭內心不可思議,語氣卻篤定道,“是他們。”


    本該死去的人還活著?!


    非親眼所見,他是絕不會相信。


    很快,這裏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官兵。


    秦馳收劍入鞘,轉身離開。


    洪老頭知道今晚的目的達到了,“撤!”


    秦一吹響了哨聲,一短一長,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院落。


    暗衛們立馬停止追擊,帶上受傷的人迅速撤退,留下幾人飛快的清掃一遍現場。好比洪老頭的暗器就一枚不落的帶走。


    等大批官兵過來包圍住醉仙樓之際,秦馳等人早就全部撤走。現場僅留下了對手的十幾具護衛的屍體。


    這將會又是一樁懸案。


    秦馳在回去的途中同時下令,讓所有人蟄伏,化整為零,隱藏起來。


    京城又是個不眠夜。


    城內的官兵動靜不小,很多人都被驚動了。


    秦馳安全回到翠花胡同。


    這一路上他想得很多。


    之前得知楊家、劉家和柳家圖謀造反,秦馳想不通他們為什麽要選擇這條不歸路。今晚得知幾家幕後真正的主子是前太子。


    這一切又合情合理了。


    秦馳去了書房,研墨寫信。


    等信寫好了,他招來一個暗衛,叮囑道:“這信送去黃山,要親自交到我舅舅手裏。中途如果碰到了意外,可將信毀了也莫要落到他人手中。”


    “屬下領命。”


    暗衛雙手接過信離去。


    老李頭過來道:“公子,三更天要過了,您早點沭浴歇息,熱水送去房裏了。”


    “好。”秦馳起身出了書房。


    在秦馳邁入屋裏。


    見到宋錦手握一本書,靜坐在燈下出神。看到秦馳回來,上前伺候他寬衣,靠近之時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動作不由一頓,旋即幫他將外袍放到衣簍子裏。


    明日要洗的。


    “夜深了,娘子怎麽還沒睡?”秦馳嘴角微翹的詢問。


    宋錦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也是沒有回來嗎?”


    秦馳心想娘子八成在等他。


    他想她早睡,不想她累著,但當見到她坐在燈前,等自己等到半夜都不睡,心裏又很高興。


    “等下我要沐浴,你幫我去取套幹淨的衣物。”


    秦馳去了盥室。


    宋錦去給他找了一套裏衣送進去。


    等他洗好出來。


    不僅一頭長發披散,還濕噠噠的,正滴著水珠。


    宋錦忙找出一塊幹淨的棉布,幫他輕輕的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時不時還能聞到他身上的皂角清香。


    “娘子可知那畫像中是何人?”秦馳享受著娘子難得的關心和體貼。


    “相公請說。”宋錦溫聲細語。


    秦馳賣了個關子,“是我們招惹不起的人。”


    豈料宋錦不以為然,反而問道:“自從來到京師,咱們招惹得起誰?”


    秦馳笑容微滯。


    事實雖然如此,可下次別說了。


    不過,秦馳還是將三十年前的恩怨講給了宋錦聽,還有他們一直在追查的那股勢力,幕後之人很可能是前太子。


    宋錦心頭也是一凝。


    對方越是勢大,她找到家人就越難。


    宋錦垂眸問道:“楊閣老找誰來給劉家疏通關係?我聽說他進宮一趟,出來事情便解決了。”


    “是司禮監的馮提督。”


    秦馳直接將話道出,“要不是娘子的藥鋪和劉家起了糾葛,我們都還不知道馮提督竟然是楊閣老的人,或者說前太子的舊人。”


    司禮監的提督太監,掌督理皇城內一切禮儀、刑名及管理當差、聽事各役。


    在內廷有相當大的權利。


    若這樣的人是前太子的舊部,那麽可以操作的地方多了去。


    宋錦麵色凝重道:“宮裏如今恐怕早就成了篩子,真不敢想象,潛伏三十年的勢力,會發展到了何等的程度。”


    思及此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相公,要不要同你外祖說說?”宋錦將棉布搭到屏風,再拿起木梳給秦馳梳理頭發,一下又一下的,細致又耐心。


    “憑我外祖的睿智,恐怕是早有察覺。不過,我已經去信了舅舅。”秦馳迎麵躺在床上,頭枕在宋錦的大腿。


    宋錦正給他梳頭發。


    然後又換一塊棉布給他擦濕發,一點一點的把他頭發弄幹。


    大夏朝風雨欲臨之勢已經形成。


    僅是從對方泄露出來的一角,布局之宏大深遠,便非一般人可能抗衡。


    不是他在長他人誌氣。


    這是個事實!


    他外祖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最多隻能起個震懾的作用,但這個作用恐怕是逐漸在減弱。換個簡單的說法,早些年對方不曾起兵,忌憚的很可能就是西北大軍。然而再怎麽顧忌,布局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該是差不多了。


    往往這個時候。


    牽一發而動全身。


    睿親王府早已處於這場風波之中,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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