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說到風浪,風浪就來了,此次風浪又是起原於高紅萍的兒子馮濤。小馮濤與爸爸、叔叔、媽媽還有奶奶四人在醫院裏吃過晚飯以後。媽媽就很不舍地和他道別後走了。叔叔留在醫院裏陪護著奶奶,他由爸爸騎車帶著回家了,到家以後,他一句話也不願意和爸爸說,就將自己關在奶奶的房間裏,先是抽出書本把當天的作業做了,後就自己到衛生間裏洗洗手臉、洗洗腳之後又返回到房中,躺在了床上。可他不想睡覺,他的心承受著強烈的煎熬,他不能理解爸爸為什麽要對媽媽那麽凶狠,媽媽又為什麽要那麽軟弱,他對爸爸的怨恨和對媽媽的思念同時占據著的心胸;他更不能理解,叔叔為什麽對媽媽情有獨鍾,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比媽媽更年輕、更漂亮的阿姨組成家庭,那個秦婉雲就很適合叔叔,可是他為什麽就不願意要她,而偏偏隻喜歡媽媽一個人呢?假如媽媽真的和他好了,那爸爸怎麽辦呢?叔叔雖然對我很好,可爸爸永遠是爸爸呀,雖然在很多方麵爸爸不如叔叔,但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生命是他給的呀,所以無論何時爸爸在我心中的地位至始至終都高於叔叔。他們倆都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家,但是我怎麽覺得他們從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他們自己呢。馮濤想不通,可也不奇怪,馮濤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一個涉世不深,對生活和感情都還處在朦朧時期的中學生。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小馮濤竟然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來。


    一早,馮濤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進了校門,可是他人雖然坐到了教室裏,心卻沒有跟著來,以至於老師在講台和黑板上教了什麽他一點也沒有聽進去。一節課、兩節課,一共四節課他都是這麽糊裏糊塗地混過去了,總算捱到了中午放學。平時他都是走回家吃奶奶為他做好的飯菜後再返回學校上下午的課,可是這時奶奶還在醫院裏呢,故而爸爸和叔叔都給了他一點點錢,吩咐他最近幾天中飯就在學校附近湊合著吃飽肚子。於是他走到大街上,可他並沒有去買吃的,而是來到了公交汽車站台,見來了一輛汽車,他就想都沒想上了車,車是開往哪兒的,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去,他也不清楚。他的行為和舉動車上沒有人在意,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興趣。就這樣毫無目的,沒有準則地一直坐到了這輛車的終點站——輪渡碼頭。


    一條大江擋在了眼前,他似乎也感到累了,所以就在候船室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明亮寬敞的候船客運大廳;來往眾多的等船趕時之人;擺滿了各式宣傳圖片的安全櫥窗以及一排排幹淨整齊的黃色休息長椅。這些情形和布置絲毫沒有勾起小馮濤的好奇心,這個時候的他的腦海之中似乎是一片空白。


    約莫半小時光景,人們開始上船,在檢票口的阿姨沒有在意的情況下,馮濤也隨著大人們一道上了渡輪。“嗚”一聲長鳴客船駛離了碼頭,小家夥也站在了大江之上,他手扶著船欄杆,望著波濤洶湧、滾滾東流的江水,他的心也隨之翻騰起來,一個心理尚不健全,頭腦又極其簡單的小孩子能想些什麽呢?他自問道:“我為什麽這麽不幸,不能夠和別的孩子一樣有爸爸、媽媽寵著、慣著、疼著,我是有爸爸在、沒爸爸愛;有媽媽人沒媽媽疼,我比孤兒又好在哪裏呢?奶奶雖然很照顧我、愛護我,可奶奶又年歲大了,身體還有病,再說奶奶的疼愛哪能夠和親娘之愛相比呢?叔叔雖然很關心我,可叔叔畢竟不是我的親爸爸呀。”渡船毫不知曉他的心意地仍然向著對岸航行。江水更感覺不到他的煩惱照常向著大海奔騰。然小家夥的心卻始終不能平靜。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我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沒有這麽煩心的事了,死了就不需要誰和誰疼愛了,他哪裏能考慮到,他若是死了,那所有的親人將會傷心至極;他若是死了,奶奶將會痛不欲生地不治而亡;媽媽又會如何,爸爸和叔叔又將會如何、如何呢?他想不到,他沒有那麽複雜的思維,他隻是會想到,我今天下午曠課離校,老師也許會找到爸爸或是叔叔、媽媽他們,那他們將會怎樣怎樣地責怪我,老師也會如何如何的批評我,我若是死了,我將不會再麵對那麽多地責怪和批評了,也不需要天天做那麽多煩人的作業了。於是他那尋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意誌越來越堅定,他低視著浪濤起伏的江水,眼睛也越來越模糊,神情越來越錯亂,他仿佛看到江水中有媽媽微笑的身影,並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態,當渡船慢了下來,正欲靠上對岸的碼頭之時,“啪”一聲劃破流水的撕裂之音,小馮濤縱身躍入了江中。


    “啊,有人跳水了。”


    “啊,啊,是個孩子,快救人、救人呀!”


    “……、……。”


    頓時全船沸騰,喊聲一片,船上的很多乘客都擠身船的一邊,使得渡輪都偏斜了,無數雙眼睛盯著在水中掙紮的小馮濤,有不少人伸岀手臂試想著可以把他拉上耒,那顯然是空想,但也體現了救人的心情。船上的一名水手衝著馮濤一連拋下三個救生圈,但位置都離馮濤太遠,明顯夠不著,眼見著他越耒越向水下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機,。說時遲、那時快,兩位穿著救身衣的船員躍入江中,“咚,咚”又有兩個壯漢跳下水去,真是驚心動魄,一場與死神拚搶的搏鬥迅速展開;一個奮力救險的鏡頭出現眼前。四個英雄劈波斬浪、齊心合力,經過幾個回合之後,終於將尚未墜入江底的小馮濤托出了水麵。小馮濤得救了,他除了灌了一肚子的江水以外沒有傷到任何地方,現場的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繼而議論紛紛,怎麽這麽小的人就會尋短見呢?怎麽這麽一點大的孩子就會出來找死呢?他家的大人呢?……??一時間問題重重,不得其解。這時候渡輪已靠岸停穩了,人們帶著疑問,帶著惋惜先後下船散去,小馮濤被懂得救生的水上工作人員進行適當的搶救處理,基本無礙後即又被送到了沿江公安派出所。


    這裏有驚無險,而那裏又會如何如何呢?


    下午一時三十分,學校正式上課了,當班主任老師走上講台準備授課時,突然發現馮濤的坐位空著,她不覺詫異,上午馮濤不是來的嗎?怎麽這會人呢?於是她便問旁邊的同學馮濤到哪裏去了?回答說不知道,又問其他的學生,回答仍然是不知道,吃飯時就沒有看見他了。因此這位年輕漂亮、工作責任心挺強的女教師當即走下講台來到馮濤的座位上低頭一看,發現他的書包還放在抽屜裏。老師頓覺不妙,故而就吩咐同學們先溫習課本,自己忽匆匆地跑到辦公室向校領導作了匯報,領導很重視,趕快給馮濤的家裏掛去了電話。


    “喂,是馮濤的家嗎?”校長問道。


    “喂,是是,我是他爸爸,請問你是誰?”正巧這時忙累了一上午的馮誌剛吃過中飯後回到家裏來休息了一會兒,他正準備著再返回公司時,電話鈴響了。


    “噢,我是馮濤學校的校長,我姓劉,請問馮濤來家了嗎?”


    “沒有啊,馮濤不是一早就上學去了嗎?怎麽這會兒不在學校呢?”


    “不知怎麽了,馮濤上午好好上課來著,可中午放學後飯也沒吃就不曉得到哪裏去了?書包也沒拿。”


    “什麽,濤濤不見啦,這,這是怎麽回事?”


    “噢,馮濤家長,你先別急、別急,這時候一定要冷靜,通知所有該通知的人,大家分頭尋找、打聽,興許馮濤是跑到什麽地方玩去了。”


    “好的,好的,我馬上打電話給馮濤的叔叔、媽媽,讓他們立即去找、去找。”


    “那好、那好,我們學校也立刻派兩個人過來,脅助尋找馮濤。”


    “那就謝謝你們了。”


    “不用,不用。”


    於是乎,馮誌剛掛掉了學校的電話,就分頭給都在上班、幹活的馮誌明、高紅萍打去了電話。


    很快馮誌明急急忙忙地趕了回家,學校派來的一男一女兩個教師也隨後到了他家裏;請了假後的高紅萍不多時也趕到了。當她進門後一聽說兒子失蹤了就立刻要哭起來,馮誌明一見趕緊阻止道:“你先別忙著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先商量個尋找的辦法。”


    “對對,現在是找人要緊,我看先這麽辦,誌明還有這位男老師,我們三人先分頭去找,主要到車站、碼頭去看,大商場、大超市都進去找,還有書店、網吧等小孩子可能會去的地方也進去找找。這時是兩點半,五點鍾之前,無論找到找不到我們都得回這兒來,假如沒有找到,我們回來後再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行動,誰先找到了就趕快把濤濤帶回來,注意,千萬不要責怪他,隻管帶回耒就行。紅萍還有這位女老師你們就在家裏先打電話,紅萍請記住,先要保持冷靜,給你媽家、你兩個姐姐家,還有我們家的那些親戚打電話,打完後你們就在家裏守著來電,千萬千萬不要慌了神。醫院媽媽那裏先不要告訴她老人家,萬一把她急到哪裏,病情加重了,那我們不知忙哪頭好。這位女老師,麻煩你好好安慰陪著馮濤的媽媽,一切等我們回來後再說。”馮誌剛說。馮誌剛雖然粗魯,可一遇到大事他還是粗中有細,還是能夠沉著應對的,這一點高紅萍是比效佩服他的。


    “好了,好,就這樣定吧。”馮誌明和高紅萍異口同聲地應道。


    就這樣三個男人各自騎上自行車滿世界地尋找著小馮濤。車站廣場、候車大廳留下了馮誌剛高大結實的身影;碼頭上、江邊路閃現出馮誌明東張西望的眼神;百貨大樓、貿易市場更可見到那位男老師火急火燎的臉色。可是哪會有小馮濤的人影呢?此時的他會在那裏、在那裏呢?他們就是擠碎了腦袋也絕然想不到此時的馮濤已身在大江北岸了。


    男人們走後,仍留在屋內的高紅萍和那位女教師是心急如焚,高紅萍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播,就等於是一個消息一個消息地發布;一個希望一個希望地期盼。然而等待她的都是不知道、沒來,就這樣消息一個個地中斷;希望一個個地破滅,高紅萍的心也隨之越收越緊。


    二個多小時一閃就過去了,馮氏兄弟以及那位男教師先後筋疲力盡,全無收獲地回來了。與此同時,高紅萍的母親任秀珍在她的弟弟高紅兵的陪同下也進了馮家大門。高紅萍一見到他們再也支撐不住地一頭撲到母親的肩上,並“哇哇”號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和著哭聲說道:“媽媽,弟弟,濤濤一定是受了什麽刺激才離家出走的,說不定這時已經不在人世了,假如他死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遭受的罪已經夠多的了,為什麽還要再讓我失去兒子呢?老天爺啊,你為什麽要這樣殘忍?”


    “濤濤,我的乖孫子,你在哪裏,在哪裏呀?”聽到高紅萍的哭述,外婆任秀珍也激動地大叫道。


    “哎,小濤濤你究竟是怎麽啦?為什麽要離家出走,這到底是為了何事呀?”馮誌明也隨著氣憤地說。


    “誰說濤濤是離家出走了,又是誰說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呢?興許他是在哪裏玩入迷了而忘了回家了呢。”馮誌剛一見到他們都如此激動地大叫,於是故作鎮靜地說。


    聽到馮誌剛說話的聲音,高紅萍忽然怒火中燒,她一下轉過身來,昂起頭並惡狠狠地衝著他吼道:“你還有臉說,都是你造的孽,你對我那麽凶殘,那麽不盡人情,就已經很沒道義,可虎毒不食子,濤濤可是你親生骨肉,你對他也漠不關心,不愛護,不體貼,不管不問,你有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有沒有做人的起碼良知?現在濤濤不見了,萬一他有什麽不測的話我將恨你一輩子,即使我做了鬼也不會讓你的靈魂得到安寧。”


    被高紅萍這麽一喊,馮誌剛也立刻氣上心來,一下子竄到高紅萍的跟前大聲指責道:“呸,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和誌明搞出什麽叔嫂戀、姐弟情,濤濤怎麽會走,我們分手都已經這麽長時間了,濤濤的心基本上已經平靜下來,可你們這兩個不知羞恥的東西,居然又攪出了是非,弄得全家都不安生,媽媽也住了醫院,濤濤如果是真出了什麽事,我一定不會饒過你們。”


    “馮誌剛,你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良心,濤濤是你的兒子,可是他與我這個做叔叔的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這個爸爸都多。我和他媽媽的事情濤濤並沒有提出反對,是你橫加阻攔,並異想天開地希望紅萍和你複婚,這樣才使得濤濤左右為難,不知羞恥的是你,而不是我們。”馮誌明已顧不得兄弟之情地申辯道。


    “你……。”馮誌剛正欲反駁。


    “住口,你們都給我少說兩句,難道還厭不夠亂嗎?還想生岀更大的事端嗎?。”此時此刻情緒一直穩定的高紅兵忽然吼到,此吼止住了他們。然後他望著這幾位激動的人接著說道:“現在還不是你們論是非、憑長短的時候,濤濤還不知下落,他究竟去了哪裏,身在何處還沒有一點消息,你們還要不要找到他,還要不要濤濤安全地回到我們身邊,你們現在就吵的一團糟,而將濤濤的生死置予一旁是何道理,又成何體統。”眾人皆已糊塗,唯我獨醒,這時刻的高紅兵如同定海神針,他的這幾句有理有力的話確實起到了穩定大夥之心的功效。


    “你們、你們……。濤濤,我的濤濤,我的乖孫子啊。”任秀珍的心都碎了,她除了叫著濤濤已無力再指責晚輩們。


    “對對,這位兄弟說的對,現在不是評頭論足的時候,找孩子要緊哪!”學校的那位男教師說。


    “是呀,是呀,當務之急,必須先將馮濤找到,至於其他事情先放一邊。”女教師附和道。


    見大家都冷靜了下來,那位男教師又以商量地口氣道:“我們來分析、分析,看有什麽辦法能找到馮濤,是不是要報警,或者和報社、電台、電視台聯係,請媒體幫忙找,事不等人,大家快拿主意吧。”


    “對對對,報警,報警,讓所有的派出所幫助查找。”馮誌明說。


    “好好好,和新聞媒體聯係,請市民幫助調查。”馮誌剛說。


    於是在場的人全部又動了起來,馮誌明準備報警,馮誌剛打算進房裏找電話簿,高紅萍望著電話機正欲撥號,就在大家手忙腳亂,不知先著手那一方麵之時,“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高紅萍更是忙不及地用顫抖的手拿起了聽筒:“喂……”


    “喂,請問是馮濤的家嗎?”


    “是、是、是的,我是他媽媽高紅萍。”


    “噢,我這邊是江北沿江公安派出所,我是民警小楊,你兒子馮濤現在我們這兒。”


    “啊,馮濤在你們派出所,他怎麽會到你們那兒,難道他又打人了,或是犯什麽事了嗎?”


    “不是,不是,是他坐輪渡過江,不慎落水,被輪船上的水手救下後送到我們這兒來的。”很顯然民警沒有將馮濤跳水自盡的事直接告訴她。


    “那太謝謝你們了,我馬上趕過來領他行嗎?”


    “不急,不急,小家夥此時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天也快晚了,隔江渡水的不方便,我們這兒有專人陪護和照顧著他,就讓他在這兒住一夜,你們明天一早過來就可以了。”


    “不,我等不急了,恨不得立刻飛到你們那兒,我是他媽媽,我急得都快瘋了,我要馬上見到兒子,請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此時的心情。”


    “我理解、我理解。那好吧,你們就過來領人吧,我們這兒通宵都有人值班,有人陪著小家夥的。”


    “那謝謝,太謝謝你們了。”高紅萍放下了聽筒,隨之也放下了一直懸掛著的心,室內的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馮誌剛這時方才想起該是吃晚飯的時刻了,所以他很是客氣地對那兩個教師說道:“謝謝兩位老師,馮濤終於有下落了,我們也放心了。我看這樣,我們一起先到小區外麵的那家飯店吃個便飯好嗎?”


    “你們就不用客氣了,馮濤找到了,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們還得趕快回學校去,校長還等著我們匯報呢。”男教師說。


    “不吃飯怎麽行呢,你們也辛苦一下午了,就吃個便飯再走吧。”馮誌明說。


    “不了,不了,我們必須馬上趕回學校,馮濤沒出事,我們就放下心了,任務也算完成了,可校長那兒還沒有輕鬆下來,所以我們必須盡快地向他匯報,,飯就免了,你們還有事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女教師也說道。


    “那都不好意思呀,你們為馮濤忙了這麽長時間,哪能不吃飯就走呢?”高紅萍也跟著說。


    “不客氣,不客氣,我們真的得馬上趕回學校向校長匯報,再見,再見。”兩位教師說完便告辭了。


    “謝謝,謝謝,再見,再見……”一家人千恩萬謝地送走了兩位教師。


    兩教師走後,馮誌剛又對馮誌明說道:“誌明你先下樓到飯店裏點幾個菜,點好後你先吃了,然後再帶些飯菜到醫院陪媽媽,注意濤濤的事千萬不要告訴她老人家,省得她牽腸掛肚的對病情不利。我們一會也去吃,吃完我和紅萍去接濤濤。”


    “媽媽那兒還是你去吧,濤濤讓我陪著紅萍去接”馮誌明回他道。


    “不行,我是馮濤的爸爸,我得親自去接他。”馮誌剛堅定地說。


    “這個問題你們兄弟倆就別爭了,濤濤還是應該讓爸爸、媽媽去接,誌明你就到醫院陪親家去吧。”任秀珍解圍地說。


    “這……”馮誌明再沒什麽好說的了。於是他就首先下樓點菜去了。


    稍時,這全都受到不同程度驚嚇的原本一家人,現在應該說是兩家人,坐在了飯店裏簡單地吃了一頓飯。過後馮誌明打了個包首先到醫院去了;高紅兵挽著母親任秀珍也回自己家了;馮誌剛到飯店門口招呼了一輛出租,然後叫上高紅萍向江北奔去。


    上了車的高紅萍對坐在身旁的馮誌剛不理不睬,她斜靠在車門上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馮誌剛望著這個已經很久沒有和他靠這麽近的前妻心中是無限感慨,往事如電視連續劇似地在他的眼前一集一集地過,過到歡快之時他的心也隨著那情節一樣地興奮不已;過到不悅之處他的心也跟著那場境一樣地苦不堪言。當過到最後一次他酒醉後對她釆取的暴力行為,他的心是後悔莫急,若不是那一次的胡作非為,此時此刻她一定是擁在自已地懷飽中,享受著他給予她的溫暖,然事已如此,後悔又能起什麽作用呢?馮誌剛悔痛交加。悔、當然是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悔。痛、是對眼前的她,因為自已強加於她的傷害而心痛。有此之痛,他便似歉又似想和好地拉住她的手欲和她說會話,可不曾想高紅萍如觸電般甩開了他,並園睜雙眼狠狠地瞪著他。馮誌剛無奈,但還是和善地說道:“紅萍,我看你是累了,睡一會兒吧,這車開到江北那個派出所起碼得一個小時,你就靠在我肩上休息休息,放心我決沒有惡意。”


    高紅萍這時確實感覺到累了,她便望望周圍,發覺沒地方可靠,這才態度稍緩地看看他,然後將頭一歪,貼住他的肩頭,閉上眼眯著了。


    第二十一章


    話又扯到了長江以北。再說小馮濤被安全救下後,就由兩個碼頭上的工作人員將他送到了沿江派出所。這是一座老式院落,古典式的平房成凹型,古色古香,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座展覽館或藏書樓呢,若不是院門口那一塊《南濱市水上公安分局沿江派出所》的門牌,你絕不會想到這裏居然是個公安派出所。


    小馮濤被送到派出所後立即引起了眾多幹警們的好奇心。男民警七手八腳地幫他脫下了濕衣服,並找來了一套肥大的便裝給他換上,繼而問這問那,懷疑和費解自然是他們必問的中心話題,然小馮濤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哭鼻子,他們的問話他一句也不肯回答,眾警們無奈,隻好留下兩位女警官照顧他,其餘人盡皆散去,這時候那位稍年輕的女警官才想起來問道:“小朋友,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聽到此言,小濤濤方才感到餓極了,他可是從早晨到現在什麽東西還沒有下肚呢,於是他點點頭做出想吃的意思,問話的女警官趕忙出了門,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和兩個白淨淨的肉包子,小濤濤立刻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二位女警官十分喜愛地望著他,並很親切地囑咐他別急、慢慢吃,很快小濤濤便吃完了。這時那位年歲較大點的女警官才非常友善、態度和藹地問道:“小朋友,這下應該告訴我們你是誰,為什麽要跳江自殺,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吧?”


    直到這時,小濤濤才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盯著這兩位慈眉善目的警察阿姨,然後斷斷續續地將爸爸、媽媽以及叔叔的事情,還有奶奶因為他們而被氣得住了醫院的全部情況告訴了她們,兩位女警官恍然大悟,並深表同情。爾後又用教訓似的口吻指責他怎麽樣也不該輕生呀,你小小年紀就走這條路那不是太可惜了,太沒有道理了,假如你真的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你的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叔叔將會怎樣、怎樣地傷心和痛苦呢?大人們對你要關心、要愛護,而你也應該對大人們尊敬、孝順,對大人們負責吧。


    小濤濤聽著她們的淳淳教導也感到了慚愧,感到了後悔,慢慢地低下頭似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熱心腸的兩位女警官見到小濤濤如此天真稚氣的模樣是又痛心又喜歡地在他的頭上摸摸,然後接著問道:“那你出來這麽長時間了,家裏大人知道嗎?”


    “不知道,我是從學校裏直接出來的。”馮濤誠實地答道。


    “那你怎麽不早說,你出來這麽長時間,你家裏大人還不急死啊?趕快說出你家在哪裏,電話號碼是多少?”女警官又問道。


    “你們沒有問啊,我也沒有想起來說呀,我家住在永進花園,電話號碼是……”馮濤說。


    女警官立即給馮家掛了電話,這時刻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馮誌剛和高紅萍所乘坐的出租車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長途行駛,才在江北口岸的沿江派出所的門口停了下來。車剛停穩,高紅萍就不顧一切地衝進了派出所的大門。在值班室裏陪護著小馮濤的女警官見到窗戶外麵的高紅萍後,便大聲地問道:“喂,這位女同誌你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有什麽事嗎?”


    “我,我找……”。還未等高紅萍說清楚來意,耳靈眼尖的馮濤立即站起身來喊道:“媽媽、媽媽”邊喊邊拉開門衝了出來。


    “兒子,我的兒子。”高紅萍一把將小濤濤摟入懷中,母子相見,抱頭痛哭。


    “濤濤,濤濤。”付了車費,又吩咐完駕駛員稍等一會後的馮誌剛也隨後跟了進來。


    “爸爸、爸爸。”父子相會,淚流滿麵。


    此情此景令人心碎,催人淚下,那兩位女警官也忍不住地眼圈紅了。


    “是馮濤的爸爸、媽媽來啦,裏麵請坐。”年輕女警官見狀,忙招呼他們值班室裏就坐。


    “濤濤的爸爸、媽媽,你們是從那麽遠趕來的,一定很累了,先坐下喝點水。然後我再把馮濤到我們所裏的經過介紹給你們聽。不過介紹之前,我必須和你們打個招呼,聽完了介紹後,你們千萬不要責怪他,更不要罵他,對小孩子一定要耐心地開導、教育。我們剛才已經和他說了,他也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是愚蠢的,不負責任的,所以你們要好好愛護他,別讓他再做傻事了。”大年女警官十分認真地對馮誌剛和高紅萍說。說完她就將馮濤下午的愚蠢舉動,好心人的奮力相救,方使他死裏逃身的驚險經過向他們作了詳細地介紹。


    馮誌剛聽完介紹後是百感交集。並很憾愧地低下了頭。


    而高紅萍更是激動無比地雙腿一跪,痛哭流涕。此時此刻高紅萍深深地感到她就是千跪萬叩、千恩萬謝也無法表達對大恩人、對警官們的感激之情。


    這是母愛的體現,這是情感的交融。如此狀況,如此場景已經無法再用任何形容詞來描述、來刻劃了。


    經過一番交涉和手續辦理之後,馮誌剛和高紅萍領回兒子,重新坐上去的那輛出租車返回江南,路上車裏,高紅萍與兒子濤濤又吻又抱地好不親熱;馮誌剛和濤濤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些體貼的話。當車過了長江大橋到了江南之後,高紅萍做岀了一個決定,就是從此以後將兒子帶在身邊過。她將此想法告訴馮誌剛,征求他的意見,馮誌剛未加思索就同意了,得到馮誌剛的同意後,母子倆就下了車,另叫了一部出租走了,馮誌剛便獨自一人繼續向家中走去。


    高紅萍母子到宿舍又是一陣相擁相抱好一番親熱之後。高紅萍才表情變得嚴肅地對馮濤說道:“濤濤,你可是把媽媽急死了,你那樣做是太不對了,你也看到了,當聽到你給安全救下後,媽媽激動的都給人家跪下了,假如萬一你沒有被人救上來,而是淹死在了長江裏,那媽媽還怎麽活。媽媽就你這一個兒子,你不僅是媽媽的心肝寶貝,還是媽媽的命呀。還有你奶奶,她又有病,你萬一是淹死了,你奶奶還能活下去嗎?還有你爸爸、叔叔、你外婆、舅舅,這麽多親人將難過成什麽樣,你想過沒有呀?難道你就不想讓奶奶和媽媽活嗎?”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也明白了我一個人的生命聯係到好多、好多的親人呢,我再也不會做傻事了,我聽媽媽,聽大人們的話,好好學習。媽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所有關心和愛護我的長輩們,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行嗎?”


    “哎,我的好兒子,媽媽不會和你計較的,你隻要以後好好學習,不要再胡思亂想,不要做讓人傷心的傻事,媽媽就放心了。”


    “媽媽,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做愚蠢的事了,再說尋死的滋味也不好受,我本來以為掉下去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沒想到我喝了一肚子的水,還是沒死,那江水又是非常的難喝,反倒搞得我難過了很長時間,我都後悔死了。”


    “你呀!真是個又淘氣、又可愛的小祖宗。”高紅萍是又好氣,又好笑地又一把抱住兒子。


    “濤濤,大人的事情你還不完全懂,媽媽的感情問題我現在還不便和你說,你隻要一心一意地好好學習,媽媽就開心了。”


    “媽媽,我確實不懂你們大人的感情,但我懂得媽媽一個人生活很不容易,還想找一個人陪伴你,愛惜你,保護你。從今天以後我也不管不問你們大人的事了,媽媽隨你跟爸爸重歸於好也好;和叔叔建立新家也行;或者你另外找一個喜歡你的人過日子。隻要你覺得高興,感到幸福就可以了,你隻要是認為好,我就感到好,我就會尊敬他,喜歡他。總之媽媽你隻要是過得好,過得開心,我就感到最大的開心,最大的安慰。”


    “我的兒子。”高紅萍淚水突然竄出眼眶,再次將兒子緊緊地摟著貼在胸口。


    “濤濤,明天媽媽請一天假,也幫你到學校請一天假,媽媽帶你到處玩玩好嗎?”


    “好好,太好了,我們明天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整天。”


    “行,就這麽說定了。”


    第二天上午,高紅萍母子愉快地到了南濱市最最熱鬧的風景名盛之地,盡情地遊玩,盡情地吃、盡情地觀賞、盡情地逛,總之是盡情地釋放身體上的快樂細胞,走一路他們笑一路,到一處他們樂一陣。下午他們又到了市中心繁華的商業地區,看看、試試、再買買,他們是空手而出,滿載而歸。將東西放在宿舍後,他們餘興未了地又到了一家經營各色小吃的餐飲大廳裏,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了一通。晚上他們玩到了湖濱大道,那美麗怡人的夜景;那五彩繽紛的花燈和那舒適涼爽的氣溫使他們留連忘返,完全陶醉於其中。他們一會兒走走;一會兒坐坐;一會兒歡聲笑語地跑上一段;一會兒又心滿意足地在草坪上躺躺。一直到晚上十點鍾這母子倆才似累非累地回到了宿舍。


    進得門後,高紅萍即對兒子問道:“濤濤這一天玩得開心不開心?”


    “開心、太開心了,媽媽謝謝你陪我玩了一整天。”


    “這兒子,還學會和媽媽客氣了,開心就好,那就早點洗洗睡吧,明天還得起早,我還要把你送到學校呢。”


    “媽媽,你明天不用把我送到學校,送到公交車站就行了,這裏離學校那麽遠,我一個人坐公交車就行了,隻要把兩邊的車站名子記清楚就可以了,放學後我還是坐公交車原路返回,我到你賓館找你就解決了。”


    “這樣行嗎?你一個人坐公交車不害怕嗎?”


    “不害怕,我都這麽大了,坐公交車有什麽好怕的,我們班上有好幾個同學天天坐公交車上學、放學呢。你隻要第一天把我送到車站,記清楚了站牌我就可以來回了。”


    “那太好了,我兒子大了,是該獨立了,這樣就不用我太辛苦了。”


    就這樣小馮濤和高紅萍同吃同住同生活在一起了,早晨高紅萍為兒子準備好早點、再幫助濤濤洗洗瀨瀨、打扮打扮,然後送他到公交車站,目送著兒子上學。晚上這母子倆在賓館的餐廳裏一同吃過飯之後就回到宿舍裏聊聊、說說,馮濤再將學校布置的作業完成後,他們就一身輕鬆地休息。日子順順當當地過了不到兩周。施素雲在馮誌明的陪同之下,忽然出現在了高紅萍的宿舍門口。


    話說這天下午,病愈出醫院的施素雲由誌明護送著回到了家裏,她進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孫子馮濤的情況。馮誌明見媽媽已基本康複,就將小濤濤那天投江自殺的事情告訴了母親,並把高紅萍決定以後帶著濤濤過的消息向她一吐而出。


    施素雲聽後首先是一陣難受,後因為又聽到濤濤有驚無險地安全回來了表示慶幸。再後來就是語氣非常堅定地對馮誌明說道:“怎麽可以讓濤濤跟著紅萍過呢?紅萍是他媽媽不假,她隔三差五地帶他玩玩,住個一天兩天的都可以,但是長期地和她生活在一起絕對不行。一來濤濤姓馮而不是姓高,濤濤是我們老馮家的孫子,而不是她高家的後代;二來紅萍已經和你哥哥離婚了,濤濤又是判給你哥哥的,紅萍這樣長期地帶著算怎麽回事呢?”


    “是哥哥同意她帶著濤濤過的,我有什麽辦法,濤濤又不是我兒子,他爸爸都同意了,我有什麽權力反對呢。”


    “他爸爸同意的也不行,走走走,你陪我去把濤濤接回來,我不能沒有孫子。”


    “要接可以,可這時間濤濤還在學校上學呢。”


    “那就等濤濤放學後我們到他學校門口去等他,把他帶回家來。”


    “媽媽這樣不好,還是等濤濤放學到了他媽那裏,我們再上紅萍的宿舍去接回濤濤,不管怎樣,總應該和紅萍說明白吧?”


    施素雲覺得馮誌明說的有理,也就點點頭黙許了。


    晚飯過後不久,施素雲和馮誌明來到了高紅萍的宿舍門口,馮誌明抬手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高紅萍,她一見到是他們二人,立即客氣地說道:“媽媽,誌明,你們怎麽來啦?快快屋裏坐、屋裏坐。”


    “媽媽今天出院,要看孫子,我告訴她濤濤在你這裏,她就一定要我帶她來,我沒辦法,所以就陪她來了。先到了你們賓館,打聽到了你宿舍的具體地址,我們就找來了。”


    “媽媽,你好哪?身體感覺怎樣,才出院不在家休息休息,還跑這麽老遠來。”


    “看不到孫子,我能休息的安心嗎?”


    這時候已經在房間裏寫作業的馮濤,聽到客廳裏有很熟悉的聲音在說話,就拉開門一看是奶奶來了,於是他就高興地大叫道:“奶奶、奶奶,你怎麽來啦,是來看我的嗎?”


    “啊呀,我的乖孫子,可把奶奶想死了,來來來,讓奶奶仔細看看你。”施素雲說著就雙手將到了跟前的小濤濤的臉捧著左右端詳。


    “奶奶,我也想你呀。”


    “濤濤,這麽多天和媽媽在一起過的還習慣嗎?”


    “習慣了、習慣了,奶奶我和媽媽過得很開心。”


    “好了,奶奶出院了,身體也恢複健康了,你就和奶奶還有叔叔回去吧。”


    “媽媽,我已經決定把濤濤帶在身邊過了。”


    “不行,紅萍,濤濤和你住個一兩天可以,長期生活在一起是不行的。”


    “媽媽,濤濤為什麽不能和我長期生活在一起呢?”


    “第一,你是個單身女人,濤濤和你生活在一起不方便;第二,你還要上班,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兒子太辛苦了;第三,你住的地方離濤濤的學校又太遠了,我不放心。”施素雲盡量將語氣放的很和善。


    “媽媽,這些都已經不是問題了,濤濤和我都生活在一起十幾天了,什麽困難都克服了,再說我是他的親媽,為了兒子辛苦一點沒關係的。”


    “那也不行,首先中飯問題你就克服不了,濤濤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讓他中午在外麵瞎吃,這樣對他有害而無利。”


    “這個問題現在也不是問題了呀,你不是出院了嗎,那就讓濤濤中午飯還是到你那兒吃,晚上回我這兒來睡覺不就行了嗎?”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施素雲顯然開始生氣了,她還是第一次對高紅萍使用這樣態度說話。


    “為什麽不行,我是濤濤的親生母親,我自己生的兒子自己帶著過不行嗎?”高紅萍明顯開始急了。


    “你自己生的兒子不錯,可你和他爸爸已經離婚了,濤濤又是判給誌剛的,而且濤濤姓馮,不是姓高。”施素雲的語氣更重了,這對從沒有紅過臉的曾經的婆媳倆眼看要進入戰爭狀態。


    “判給誌剛的,我可以要求改判,姓馮我也可以將他改姓高嗎?”高紅萍毫不相讓。


    “你,你太放肆了,竟敢這樣對我說話。改判、改姓,辦不到,我活一天,就一天不會答應你那麽做,除非我死了。”


    “你……”。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插話的馮誌明見到氣氛不對了,隱隱的火藥味有著越來越濃的趨勢,他趕快站起身,抬起右手打著圓場說道:“媽媽,紅姐,你們怎麽吵起來啦?有話好說,你們倆人各不相讓,說得都有道理,濤濤無論是跟著奶奶、還是和紅萍一起過,你們都是他最親的親人。依我看濤濤也大了,也應該有自己的主見了,這個問題我們應該問問他,征求征求他的意見,由他自己決定跟著誰過好嗎?”


    馮誌明這麽一說,施素雲和高紅萍都不吱聲了,然後她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馮濤。


    小濤濤先是看著奶奶和媽媽都是為了他而爭吵起來,在他的印象中奶奶和媽媽還從來沒有爭吵過呢。現在她們竟然吵得不可開交,他的心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爾後她們又將這個問題交由他來決定,不免使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故而他尤如小大人似的抬起一隻手按住了腦門沉思起來。


    屋內出現了暫時的沉默。時鍾在有序地跳,而小濤濤的心卻在不斷地加速。終於他放下了手,抬起頭對著眼前這三位長輩慢慢地說道:“奶奶、叔叔、媽媽,你們都是我最最親的親人,我離開你們哪一位都不會舒服,可是今天我既然必須做個決定,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出的決定。那我就隻有說出我的意見,但是在我說出決定之前,我必須和你們打個招呼,無論我怎樣決定你們都一不要生氣;二就得按照我的決定辦行嗎/”


    “行行行,你說,你說。”那三人異口同聲地表示了同意。


    “媽媽,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天,這十幾天是你和爸爸分開後我和你第一次生活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以前我小,沒有感覺,可這十幾天讓我很開心,又很難忘,但是這十幾天又讓我很難過,我看到你為了我很辛苦地奔忙,我的心又有些不忍。奶奶老了,身體又有病,可是奶奶隻要和我在一起,心情就特別好,身體也就特別健康。媽媽,你是不是可以讓我多陪陪奶奶幾年,我休息天和節假日再過來陪你,這樣你們兩頭都不會很辛苦,很難受。媽媽,我這麽決定請你不要怪我行嗎?再說我隻要是還住在奶奶家裏,不要每天坐那麽遠的公交車,又可以多睡一會兒懶覺了,這豈不是兩全齊美的事情嗎。”小濤濤的話句句在理,又句句打動三個大人的心。


    “我的乖孫子,真懂道理,真知道心疼奶奶。”施素雲感動了。


    “我的兒子,你是真的長大了,說出的話讓媽媽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你的決定是對的,媽媽不怪你,媽媽為有你這麽個懂事的兒子而高興,媽媽尊重你、支持你。”高紅萍也很感動,她看到兒子這麽懂事,反倒覺得自己有點自私了,她再聯想到剛才對婆婆的態度,頓感不妥,所以她又衝著施素雲說道:“媽媽,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理,對不起,請你看在我完全是為了兒子的份上不要記恨我。”


    “紅萍,什麽話,我們娘倆相親相敬這麽多年,我怎麽會記恨你呢?濤濤我就先帶回去了,你放心我不會讓濤濤受到半點委屈的,你要是想他了,就隨時過去看他。”


    “好好,好了,一切都解決了,到底還是一家人,什麽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媽媽,不早了,那我們就回去吧,讓紅萍早點休息。”馮誌明見事情圓滿解決了,就說出了走的意思。


    “對對,紅萍我們就回去了,還有那麽遠的路呢,你也早點休息吧。”施素雲順水推舟地說。


    矛盾化解了,一場前婆媳之間從沒有過的爭執就在馮濤的決定之下大而化小,小而化無了。高紅萍將這祖孫三人送下了樓,又陪著他們走到了汽車站。車來了,高紅萍依然不舍地和兒子再一次擁抱之後。施素雲、馮誌明加上馮濤上車走了,高紅萍目視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車影,心裏不免感到失落。


    這場圍繞馮濤而發生的愚蠢和扶養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了,但卻在馮氏兄弟和高紅萍的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首先是馮誌剛憾愧之極,他後悔不該不珍惜高紅萍,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腑,不該用凶狠的手段欺負一個克守婦道,一心一意過日子的女人,以至於害的她孤燈獨影地成了個單身女人,同時也害的自已有家如無家地獨往獨來。由此他夢想著再次請求她的原涼,用真情去添補她含有血跡的心,爭取她回轉意和我重婚,還我和她一個溫暖的生活,還濤濤一個完完整整的家。


    其次是馮誌明心急如火,他認準了高紅萍不會嫁給那個劉永濱,因為劉永濱是個光棍漢,無兒無女,他若是娶了高紅萍是必想要自巳的孩子,而高紅萍肯定不願意再為他生,一來她年齡已大,再生孩子可能很困難,她不想再冒這個險,二來她的事業正走在上風,她不想因為懷孕生子而失去高升的機會。所以說自已還是有希望的,再加上馮濤這麽一折騰,那高紅萍盡早結束單身就迫在眉睫,我加緊進攻的態勢也就理所應當。


    再其次就是高紅萍本人,她見馮濤這麽一胡鬧,就感覺到應該盡快把他帶到自已身邊,但如果自已繼續單身,就沒有理由向施素雲要回兒子,更沒有攺判扶養權的資格,假如自已再次成婚,且有了一個安定舒適的家庭,又得到男方的支持,我就可以以施素雲年高為由而重新攺判兒子的扶養權,我是他的媽媽,要求親自扶養和教育兒子完全在情理之中,但前提是我必須再嫁,可嫁給誰呢?劉永濱是不可能了,馮誌剛根本不在考慮範圍,馮誌明也不是我的目標,離了馮誌剛再嫁馮誌明,二次成為馮家的媳婦豈不可笑,換湯不藥豈不是多此一舉,所以我很另尋對象,然這個理想中的人物又在那裏呢?


    最後就是施素雲了,她因為馮濤的事情虛驚一場之後,迫切地希望高紅萍再次嫁入馮家,但從兩個兒子都想娶她的現象看,她偏重於大兒子,因為馮誌剛和高紅萍本耒就是一對,他們若是複婚那是破鏡重圓,且馮誌剛從任何方麵都比不上馮誌明,他若是除了高紅萍想另娶別人是希望渺茫,而馮誌明除了高紅萍還機會多多,高紅萍若是答應和馮誌剛複婚,那馮誌明就徹底斷了念想,兼而他也就會重找對象,這樣一耒豈不皆大歡喜。因此施素雲準備找機會再次為大兒子爭取爭取。


    誰曾想到,這馮家母子和高紅萍因馮濤這次的幼稚和愚蠢行為,而引起的情緒波動尚還在不得其解之時,又一段關於高紅萍的感情之事,以及又一個人物在不知不覺之中悄悄地浮岀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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