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卻不失威懾的虎嘯在院裏響起的時候,除了江敘和段逐風,其他人都愣住了。


    沈漸清和周承胤雙雙瞪大了眼睛,明顯呆滯了好一會。


    直到虎子一個猛虎下山,直直地從屋頂上朝他們俯衝過去,周承胤才反應過來,一把薅走還沒反應過來的沈漸清。


    “你管這叫狗???”周承胤嘴角抽搐,再維持不住他身為皇子的翩翩風度。


    話音落下,虎子張開大嘴,對著他們就是一聲更大的虎嘯,還伴隨著……不太清新的口氣味道。


    沈漸清沒忍住:“yue……”


    周承胤忍住了,但臉上的表情也是明顯的一言難盡。


    江敘喃喃道:“看來還是得刷牙。”


    曾被按頭用大木刷刷過一次牙的虎子:“!”


    “嗷嗚——”


    虎子不想,虎子拒絕。


    沈漸清緩了緩反胃的感覺,回過神後,看著虎子的眼神都發亮,他自小就喜歡小動物,那些小動物大多也都會同他親近。


    狗啊貓啊,還有馬。


    他還是第一次瞧見活的老虎,身形龐大,威風凜凜的樣子,看著比話本子上寫的大蟲還要威風得多!


    不敢想象,若是他帶了這樣一隻寵物走在街上,該有多麽威風,多麽惹人豔羨!


    獸類都有靈性,斷不會這樣聽從一個大魔頭的話,定是江敘給它下了藥!


    哼,江敘這樣的人,隻會把這些凶猛野獸當做工具,怎麽會在意它們的性命?


    這麽漂亮的老虎,應該生長於山林之中才是順應天道,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麽樣的罪,竟落到江敘手裏供他驅使。


    他要解救這隻可憐的猛獸。


    沈漸清推了推環在腰上的手,周承胤不明所以,但還是鬆了手。


    見沈漸清竟是主動往大老虎那邊走去,周承胤連忙拉住他:“阿清!做什麽?”


    沈漸清回過頭,臉上寫滿了自信:“放心,它不會傷害我的,如此有靈性的猛獸,不該成為貪婪人類手裏的工具!”


    江敘:“?”誰?你說我啊?


    【……真是好久沒看到這麽純種的神經了。哈哈他媽的.jpg】


    【快快快,動作快點,我要看虎子給這小子一個大逼鬥!】


    【已經有畫麵了,笑死。期待地搓手手.jpg】


    【這個萬人迷不會以為他的萬人迷屬性對動物也有用吧。冤種流汗.jpg】


    【啊這,給我整不會了。】


    【就,挺好笑的。捂臉聳肩笑.jpg】


    嗯……


    江敘不做評價,默默搭上了腰間的鞭子,已經準備好在虎子發飆的時候拉住他了。


    就當是一場很有意思的滑稽戲表演,沒有人出聲阻止。


    口口聲聲說在意沈漸清的周承胤也隻是皺著眉由著他去。


    護衛們屏住呼吸,目光紛紛緊盯著沈漸清之後的一舉一動,看著他麵帶和善溫柔的微笑一步一步往大老虎身邊走去。


    其實越靠近,沈漸清自己心裏也沒什麽底氣,甚至在對上那雙迎著陽光,變成豎瞳看起來隻有冷漠獸性的眼睛,生出幾分後悔。


    有那麽一瞬間,他在想,到底是野獸,離得這麽近,萬一這隻猛獸突然獸性大發,又或者是被江敘操控著發了狂,衝他咬來,即便不死,他也要掉一塊肉吧?


    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台子也是他自己搭起來的,若這個時候他自己再露怯,打了退堂鼓,又是在江敘麵前,豈不是顏麵盡失?!


    這樣想著,即便是心生懼意,沈漸清也強忍著,讓自己鎮定下來。


    自小他就很有小動物的緣分,隨爹娘一起去寺廟,那裏的住持都說他純善,山上的小動物親昵他,也是因為感受到了他身上純淨和善的氣息,隻要保持這份純善便可一生都平安幸福。


    現在也是一樣的。


    “乖,別害怕,我知道你被人從自由自在的叢林帶到人生活的地方,一定受了很多罪,一定吃了很多苦……”


    阿虎歪頭:“?”疑惑地看了江敘一眼。


    這個小矮墩子嘰裏咕嚕說什麽呢?一句都聽不懂。


    【自以為善良的人,是不是都有一顆聖母心?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jpg】


    【他不會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特迷人吧?佛祖扭曲臉.jpg】


    【自信點,把不會去掉,這小子現在估計都覺得自己渾身都籠罩著光呢。】


    沈漸清一點一點靠近,突然想起什麽,從胸口拿出周承胤給他買的炊餅,揚起笑容,遞到虎子麵前,見虎子動了動鼻子,朝炊餅看來。


    他驚喜起來:“你是不是餓了?我這裏還有好多餅,要不要跟我走?”


    江敘:“?”


    這是直接明目張膽地當他的麵挖起牆角了?


    他還在這呢,一米八幾的大活人,這是在幹什麽!


    “咳咳,”江敘抬手抵在唇邊,忍不住開口,“沈少爺還真是孩童心性啊,喜歡什麽就想立馬得到,不過你是 不是忘了,我還在這呢,你這般誘拐虎子,跟拐小孩有什麽區別?”


    沈漸清掀起眼皮瞪他一眼,“它屬於這天地間,才不屬於你,我是不會讓這樣有靈性的生物成為你助紂為虐的工具的!”


    江敘笑了起來,這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透著些許涼意:“我似乎從沒說過虎子是我的所有物,更沒把它當工具使,看來沈少爺不僅性子像孩童般霸道,想象力也如孩童一般不著邊際。”


    話音落下,沈漸清表情微微凝固,頓了頓後,依然堅持自己的論點,“你不過是表麵上會佯裝罷了!私下裏你好是這樣 對待它的,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像你這樣的魔頭,根本不配將這樣有靈性的大虎 圈養在自己身邊——啊!”


    沈漸清驟然失聲尖叫。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在他對著江敘嘰嘰喳喳的時候,眾人隻聽夾雜了一聲低沉憤怒的虎嘯,沈漸清的手臂便被虎子的大嘴一口吞了進去。


    虎子聽不懂眼前這個矮敦子在說什麽,它隻感受到了這個矮敦子對它的救命恩人展露出了明顯的攻擊性,它想讓這個吵鬧的矮敦子閉嘴。


    被猛獸襲擊的恐懼讓他沈漸清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出手反擊,也不管什麽肉餅不肉餅,和善不和善的了。


    沈漸清丟掉肉餅,下意識反手掏出懷裏用來防身的匕首,對著虎子的嘴,狠狠一刀紮了下去。


    條件反射的快準狠,近距離操作,虎子猝不及防,吃痛後便鬆開了虎嘴。


    從虎子突然張嘴攻擊沈漸清,到沈漸清反擊,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誰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沈漸清連忙後退,緊接著周承胤便是飛身過來,要對虎子出手。


    江敘和段逐風的速度不比他慢,兩人幾乎同時起身,一左一右。


    周承胤避無可避,即便是急速後退也不免吃了兩掌,喉間品嚐到了鮮血的味道,但為了不露怯,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你們太不講理了!”周承胤滿臉怒意,“即便合作不成,為何還要傷人?”


    “哇,你這話說的,我們可真是比竇娥還冤枉了。”江敘歎為觀止,視線在院裏掃了一圈,“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你們見過嗎?”


    “沒見過。”


    院裏的護衛搖頭。


    “之前沒見過,今天算是見識了。”


    沈漸清從極度的驚懼中緩過神來之後,憤怒開口:“江敘!無恥的人明明是你!你還不承認你把這隻老虎當做傷人工具嗎?”


    他說著,舉起自己被虎子咬住的那隻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江敘正在查看虎子身上的刀傷,看著虎子嘴筒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他已經徹底冷了臉。


    “藺某人今日也是開了眼界了,無恥之人意識不到自己的無恥,反過來責怪旁人,你這樣的人,是不是在茅房裏拉不出屎都要怪茅坑讓你沒有屎意啊?”


    男人的聲音由遠到近傳來,循聲看去,就見一身著墨綠色貴氣衣衫的漂亮男人緩緩落在院牆上。


    緊隨其後是一身量與他相當,身著黑衣的俊朗青年。


    “藺月華,你……”紀流雲欲言又止,“你能不能文雅一點?”


    藺月華挑眉,“某些人都不道德了,我還留著那點文雅幹什麽?”


    “話是這麽說,可把……”紀流雲頓了頓,“掛在嘴邊,是不是不大好?”


    “紀流雲!”沈漸清滿眼失望地看著圍牆上的人。


    同一時間江敘也冷聲高喊了一句。


    “藺月華,過來!”


    “來了來了,急什麽?”藺月華不緊不慢地跳下院牆,對上江敘麵無表情投來的目光,默默加快了腳步。


    受了傷的虎子對陌生人的靠近有些不安,喉間發出低沉的威脅聲音。


    江敘抬手撫摸,安撫道:“沒事,他是大夫,別怕。”


    他的言語間沒有那麽多修飾,安撫的動作也絲毫不見懼意,虎子受江敘的沉穩感染,也逐漸放下了戒心,容許藺月華靠近。


    藺大夫打眼一看就下了醫囑:“問題不大,皮肉傷,用我給你的獨門金瘡藥敷幾天就好了。”


    另一邊,紀流雲頂著沈漸清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心裏十分不自在,從他跟前走過的時候,也不知道要跟這個自小一起玩到大,曾經還動過心思的好友說什麽。


    “紀流雲,你現在是也站到了玄月教那邊嗎?”沈漸清冷聲問道。


    紀流雲的腳步頓住,轉過頭,眼神略微複雜。


    他不明白沈漸清怎麽會說這樣的話,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下這樣的結論。


    “阿清,你變了好多。”沉默良久後,紀流雲隻能說出這樣一句話。


    沈漸清眸光微冷,掃了一眼站在江敘身邊的沈逐風,說:“我真是不明白,明明變的是你們,你們卻總是說是我變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從來都沒有變過,是你們在接觸到玄月教的人之後,統統跟中了邪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我。”


    “剛才明明是那隻老虎受江敘的命令攻擊了我,你們卻都在為那隻畜生鳴不平?”


    畜生二字一說出口,紀流雲就敏銳地感覺到這裏的氣氛再度凝固起來。


    風卷起落葉,江敘將金瘡藥拋給段逐風,一個閃身便來落到了沈漸清身邊。


    周承胤下意識出手,可還沒等他拔劍出鞘,便被迎麵而來的,如烈火灼熱的掌風,一掌轟開。


    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周承胤竭力抵擋,還是沒能擋住內力如此渾厚的掌風。


    而對江敘來說,仿佛隻是抬手一揮那樣簡單,他抬手出掌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周承胤一眼。


    沈漸清被江敘突然展現出的攻擊性嚇到了,瞪大眼睛看著來到麵前的人,聲音不受控製地發顫:“你、你要幹什麽?”


    “江敘!你已經殺了我父親,現在也要殺了我是嗎?”


    他色厲內荏,卻不難看出是個怕死的。


    “我不會殺了你,我隻會以牙還牙。”


    江敘冷冷地看著他,突然抓起沈漸清的手,“你管這個叫傷口?嗯?”


    虎子隻是想嚇嚇人,雖然含住了沈漸清的胳膊,最大的傷口卻隻是他手背上被尖牙劃傷的一道口子。


    “若不是你自作多情,自以為善良,打著要拯救虎子的旗號,貿然靠近,胡作非為,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以為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誰造成的?我嗎?”


    “是你的愚蠢和自以為是。”


    “現在又不是你口口聲聲要拯救他,讓他別害怕的時候了?”


    “你揮刀子傷害他的時候可沒手軟啊,那些話到底是真心,還是隻是為了在所有人麵前凸顯你的善良,和我的邪惡,你自己心裏有數嗎?”


    江敘一字一句加重語氣,周身氣勢也隨著聲調變化愈發淩厲。


    沈漸清感覺脖子上仿佛也有一把匕首離他越來越近,隻要江敘想,他便能手起刀落取走自己的性命。


    這比猛獸襲擊時的恐懼還要讓人窒息,他或許能從虎口逃生,卻不能從江敘手上逃生。


    沒有人能救他,這裏恐怕隻有段逐風的武功能與江敘一較高下。


    江敘想要他的命,甚至都不用跟他打招呼,想拿便能拿了。


    “你……你放開我!”沈漸清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他不敢直視江敘盯著他的冰冷瞳孔,求助地目光看向院內其他各個方向。


    周承胤被江敘那一掌擊中,力量撞破圍牆,吐了好幾口鮮血,現在還沒緩過來。


    紀流雲……


    跟他對上視線的瞬間,紀流雲便冷淡地垂下了眼睛,藺月華雙手抱臂在看熱鬧。


    盟主府的護衛更不會保護他這樣一個上門鬧事的人。


    如今有能力,也最有可能會從江敘手上救下他的,就隻有……


    脖子上的手攥得越來越緊,呼吸困難讓沈漸清漲紅了臉,他努力抬起另一隻手,朝著段逐風所在的方向伸去——


    “師、師兄……”


    曾經舍命跳崖都要救他的師兄,如今怎麽可能不管他?


    師兄不過是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生他的氣罷了,眼下是他的生死關頭,他不信師兄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個心狠手辣的大魔頭手裏。


    若他真的死了,師兄恐怕也會後悔的吧……


    到那個時候師兄會看清江敘這個大魔頭的真實麵目嗎?


    “師兄,我……”


    心裏其實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沈漸清的目光一直戀戀不舍地朝著段逐風所在的方向。


    “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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