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的手背青筋暴起,額角滲出幾滴汗珠,他突然緊張了,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幾下。


    “阿月……”


    他喃喃道。


    蕭衍一把撥開扶搖,準備朝孟月衝過去,巨大的推力幾乎將不明所以的扶搖撂倒在地。


    然而還未等他拔步,便聽見“噗通”一聲,孟月在伸手推門的那一刻,暈過去了。


    那支本來一定會擊中她的箭,在她暈倒的瞬間擊落了她的發簪,滿頭秀發轉眼散落,看起來又純又欲。


    蕭衍看癡了。


    扶搖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自顧自不開心地撇下嘴:


    “哎,這賤婢,命可真大。”


    而蕭衍已經衝了出去……


    *


    秋水院。


    這是扶搖公主以後居住的院子,麓七正指揮著一群人在裏麵忙忙碌碌地布置家具。


    原本王府下人早已將裏麵的房間全都歸置得井井有條,但扶搖不喜歡,非要麓七按照她在西涼的習慣重新布置下。


    “公主,您可算回來了。”


    麓七見她回來,趕忙迎上前去,卻見王妃表情難看,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


    她一臉擔憂:


    “公主,今日入宮請安不順利嗎,那老太婆為難你了?”


    扶搖點點頭,又搖搖頭。


    麓七神情凝重:“公主,你若在老太妃那裏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奴婢,奴婢定會幫您想辦法的。”


    扶搖突然笑起來:


    “哼,那老婆子倒是想給我氣受,尤其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養女,竟然還變著法子想在王爺麵前壓我一頭。”


    “還好王爺處處幫我說話。你是沒看見那個郡主,氣得臉都花了哈哈。”


    麓七一臉驚喜:“公主,王爺果真很袒護您?”


    扶搖得意道:“那是自然,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老太妃和她那個養女暗戳戳地想在夫君麵前爭寵,不過還不是白忙一場。”


    “王爺如今眼裏隻有我……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扶搖說著說著又生氣起來:


    “哼,可是方才王爺竟然去抱那個賤婢……”


    孟月暈倒在王府大門後,蕭衍親自將她抱了回去。


    她繼續自言自語:


    “他該不會被她的容貌吸引了吧?”


    “也不對,王爺可是眼睜睜看著箭飛向她卻毫無反應的,那可完全不像被她迷住的樣子。”


    麓七一臉憂慮,幾次欲言又止。


    “公主……您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您說的到底是哪個賤婢?”


    “是不是嘴角有梨渦那個,就是潑您嫁衣那個?”


    扶搖點點頭:“嗯,就是她。”


    “這奴婢著實討厭,總是莫名其妙地在王爺和我麵前晃來晃去,八成琢磨著要勾引王爺呢。”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隻要有我在一天,她就別想出頭。”


    說到身份……她突然想起在瑤華殿時小皇帝口中提到的“母後”,於是低聲道:


    “麓七,你這兩日與府裏其他下人在一塊共事,不知閑聊時有沒有聽說過在王府裏住著一個人。”


    她將聲音壓得更低些:“就是先帝蕭止的皇後、大胤朝小皇帝的母親……”


    “公主——”


    麓七緊張地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扶搖見麓七支支吾吾,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忍不住問:


    “哎,你怎麽了,我說的話你到底聽見沒?”


    “府裏到底有沒有這個人,要是被我發現誰故意給王府造謠抹黑,本妃定饒不了他。”


    麓七悄悄擦汗:


    “公主…呃…陛下生母確實失蹤了,而且據奴婢聽到的消息,她此時確實在北寒王府……”


    “就是……就是……您剛剛提起的那個…那個婢子。”


    扶搖聽後大驚,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如果是這樣,那她得罪的可就是太後啊。


    可她為何會落魄成這樣,竟甘願進王府做個毫無地位的奴婢。


    這麽隱秘的事,她來大胤前竟然一無所知。


    麓七看出她的憂慮,趕忙勸慰:


    “哎呀,公主您不必擔心,聽他們說,這件事在京中權貴裏,根本不是什麽秘密。”


    “再說,她完全不足為懼。寵她的先帝已死,兒子還是個半夜會尿床的小屁孩,娘家被削弱的幾乎沒了勢力,她現在就是棵無根的浮萍,死活都沒人在意的。”


    “何況如今的朝堂內外被王爺和老太妃把持著,王爺不是聖上,勝似聖上。如此說起來,您可是無冕的皇後啊,您緊張什麽?!”


    扶搖一聽頓時踏實。


    麓七繼續道:


    “所以您以為國主讓您嫁來大胤是為何,因為他知道,隻要您能牢牢把握住北寒王的心,您就相當於抓住了滔天的權勢和富貴啊。”


    “到時候隨便扶持下西涼,就已經足夠用了。”


    扶搖越聽越興奮,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在微微顫抖,她將麓七悄悄拉到裏間。


    “你還聽說關於她的什麽事了?”


    麓七用手掌掩著嘴巴,使勁壓低嗓門:


    “公主,奴婢還聽說王爺對那個孟皇後很是不喜,經常吩咐她做很多髒活累活。而且…還時常…虐待她呢。”


    扶搖若有所思,她入府後每次見到孟月,她都在被王爺訓斥或教訓,看起來確實對她厭惡得不輕。


    她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傻笑。


    麓七小聲提醒:


    “公主,奴婢不得不多說一嘴,王爺很忌諱府裏的人議論這件事。所以若王爺不主動提,這件事您就裝作不知情,好嗎?”


    扶搖倚靠在寬大舒適的躺椅上,拿著新沏的紅茶懶洋洋地啜飲幾口,眼神裏流露出淡淡的得意。


    太有意思了,看來老天對她不薄。


    她做夢都沒想到,千裏迢迢嫁到大胤,竟有這麽多意外驚喜。


    權勢滔天、豐神俊逸的夫婿眼裏隻有她,尊貴的前皇後在她身邊做著最下賤的奴婢,惡婆婆和滿腹心機的小姑子也拿她毫無辦法。


    仿佛一切權勢和榮華都在隱隱朝她招手。


    她表情突然嚴肅:


    “麓七,盡快給哥哥回封家信,將本公主在這裏的情況和他一一詳細說明,他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告訴哥哥,我不會讓他失望,一定會好好完成他交代給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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