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七笑著點點頭。


    就算公主不提醒,她也會將她們來大胤之後的狀況一一詳細匯報給西涼國主。


    這本來就是她的任務之一。


    海棠院。


    孟月費力地睜開雙眼,朦朦朧朧間見青梅和綠薇正在房內無精打采地坐著。


    “咳咳。”她故意輕咳幾聲。


    聽到動靜後兩人趕緊回過神來,青梅慌忙端起熱粥,紅著眼眶送到她嘴邊:


    “孟姐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兩個時辰了,快喝點粥暖暖身子。”


    孟月感覺頭痛欲裂,她有氣無力地用手撩一撩厚重的被褥,嗓音沙啞道:


    “拿走,我不喝。”


    “我在哪?”


    綠薇往她額頭上新換一條剛浸過沸水的熱毛巾,輕聲地說:


    “除了海棠院,還能在哪。”


    孟月眼裏閃過絕望,她果然還是沒有逃出去。


    可她明明記得當她靠近王府大門時,她用手拚盡全力推向那兩扇沉甸甸的門。


    而且,門開了。


    她順利逃了出去,順著王府外狹長而清淨的安樂街跑了許久……


    原來一切都是她昏迷後的夢境。


    孟月眼白上布滿紅血絲,此時她想哭卻哭不出來,隻是傻愣愣地盯著門口。


    王妃射出的那幾箭差點兒讓她崩潰,幾乎將她嚇的心髒停止跳動。


    可如今,她竟還在王府?


    那這罪,豈不是白白受了?!


    孟月越想越憋屈,她突然捶打起自己的頭:“我真沒用,我真沒用。”


    青梅放下碗,趕忙製止住她:“孟姐姐,你不要犯傻,這不是你的錯。”


    她紅著眼,仍舊滿臉遺憾道:


    “孟姐姐,哎,差一點,就隻差一點,你就可以從府裏逃出去了。


    “可你偏偏在那時暈了。”


    “看開些吧,大概這都是天意。”


    聽完這些話,孟月更加懊惱了。


    綠薇拿著火鉗往火盆裏添了些低劣的炭火,驟然泛起的濃煙嗆得幾人連連咳嗽。


    她拿袖子擦了把臉上的炭灰,滿臉抱歉道:


    “孟姐姐,這些炭火是灶炭,雖說煙灰大些,但總比沒有強。”


    “王爺之前一直不允許在你房內燒炭取暖,今日他冷臉抱你回來時,竟然難得鬆了口。雖說隻能用這些劣質貨……但房內總算有點熱氣,再也不是之前冰窖的樣子了。”


    “你就將就下,等我倆再多攢些好炭,到時一起給你拿過來。”


    孟月眼眉一緊:“他送我回來的?”


    聽到這話,青梅和綠薇紛紛低下頭,一臉沉重。


    青梅忍不住,支支吾吾道:


    “王爺說……王爺說……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脫離他的掌控……讓你以後老老實實,不要再動逃跑的心思了。”


    “這是他讓我倆轉達給你的。”


    孟月一臉苦笑。


    大概連今日的事,也是蕭衍故意戲耍她的。


    先是給她希望,讓她和傻子一樣在他與王妃麵前可笑地亂竄,最後再像抓隻螞蟻般、輕而易舉地將她拎回海棠院。


    孟月嘴角噙著恨意,眼神中隱約透出一股殺氣。


    她要養好身子,隻有身體結實,才能在王府好好活下去。


    “青梅,麻煩幫我端粥來,我要喝……”


    “嗯嗯,想通了就好,孟姐姐快趁熱喝吧。”


    青梅開心地將粥給她拿過去,順便幫她擦了下額角的汗珠。


    孟月自暈倒後便發了高燒,她當時又急又怕,一時急火攻心才變成這樣。


    她拿著湯匙一點點將粥喝完,直到碗裏一滴也不剩,她朝青梅和綠薇微微一笑。


    “多謝兩位妹妹,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們先去忙吧。”


    孟月目送兩人出去,然後推著虛弱的身子將門栓從裏麵反向插好,隨後開始滿屋子翻找自己早先收起來的一枚發簪。


    那是支掐絲琺琅彩藍色孔雀簪子,孔雀的肚子其實是一個隱形的微型收納盒……


    *


    入夜。


    王妃坐在秋水院的臥房裏東張西望,半天都沒瞧見王爺的影子。


    她心裏焦躁不安,不停朝著麓七抱怨:


    “王爺怎麽還不來,昨夜他錯過了洞房,今夜怎麽也該補上了吧。”


    麓七將盛著龍涎香的香球掛在床帳兩側,然後又用幹芍藥花瓣將王妃的睡衣反複熏了幾遍。


    她雖然心裏焦急,但仍然柔聲勸慰:


    “公主莫急,如今時辰還早,王爺大概還在讀書,您耐心等等。”


    王妃哪有等的耐心,她催促道:“你別幹活了,快幫我去偷偷瞧瞧王爺在幹什麽?”


    “快去快回。”


    為了迎接王爺的到來,王妃一早吩咐麓七將她的臥房好生布置下,花束、熏香、茶點、還有適度的光線……


    麓七還沒弄完,就被她趕著去探王爺的動向。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


    麓七無奈地笑笑,臨出門時還向王妃做個滑稽的鬼臉,暗戳戳取笑自家公主……正十萬火急盼著和王爺洞房呢。


    “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


    王妃拎起手上的枕頭朝麓七使勁甩過去,差一點就砸中她。


    此時蕭衍正在書房,他身邊站著一名蒙麵的黑衣暗探。


    蕭衍一臉嚴肅:“查得如何了?他們有什麽目的。”


    蒙麵人拱手行禮,環視一圈後壓低嗓音:


    “屬下等人分別偽裝成侍衛、商人、被閹割的宮人等,在西涼都城內外接連打探數日,暫時還沒查到西涼和親的真正目的。”


    “據宮裏的兄弟打探,西涼目前也並沒有任何起兵的計劃。”


    蕭衍悶哼一聲,然後低頭沉思。


    蒙麵人猶豫一會兒,然後勸告道:


    “王爺,依屬下拙見,在未搞清他們的真實用意前,您對王妃還是要以禮相待,切莫打草驚蛇。”


    蕭衍微微頷首:“嗯,本王明白。”


    “他們不可能無欲無求,沒有哪位國主會傻到搭上親妹妹、五座城池,還有整整十年的歲貢。”


    “你們繼續潛伏、繼續探,本王就不信查不出西涼小國到底存了怎樣的心思。”


    蒙麵人拱手道:“屬下遵命!屬下告辭!”


    話音未落,便見一道黑影迅速閃過,蒙麵人隨之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剛離開,疾風便立即進來匯報:


    “王爺,王妃身邊的麓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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